烛火熠熠,照耀着秦婉词与萧楚延的侧脸透着一层柔和的光芒,温润如风。只不过现在的秦婉词秦面容惊愕到极致,她盯着面前的两块玄铁,仔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仿佛还是不能相信眼前此物的真实性:“这当真是连城骑的兵符?!”
萧楚延不由笑了,一如当年的柔和:“婉词,你哥哥与龙帅那般熟识,你怎么可能会分辨不出连城骑兵符的真假?”
秦婉词仍处于一片震惊当中:“就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这样的震惊。”秦婉词紧紧握着其中的一块兵符,放在手中好好的端详。其实当她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他就已经确信这两枚兵符千真万确便是连城骑的指令符。只是这意外与惊喜实在来时太快了,她一时间还无法接受。过了片刻,秦婉词犹如滚油般沸腾的心才平静了下来,她感怀道:“这个兵符若是能让哥哥看见就好了。他与龙帅是那么好的兄弟,相信哥哥见到了,也会感到一丝欣慰的。”
龙靖枫与鼎剑侯秦煦卿的交情深厚众所周知,作为龙靖枫与秦煦卿两个人的学生,萧楚延自然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他顺着秦婉词的话道:“也是,都要十年了,龙帅都要死了十年了。对于老师来说,连城骑的兵符,确实是最好的慰藉了。至少,龙帅留下的至宝并没有消失。”
秦婉词看了剩下的一张纸条,锋如刀刻——太宗的笔迹。“也就是说连城骑现在是在洛阳吗?”秦婉词不由问道。
萧楚延点点头:“估计是的,爷爷当真深思熟虑,远见卓识,竟连这一手都能准备好。”靖太宗萧景珵,也是一位传奇的存在。
“这个兵符是父皇临终前给母后的?母后让你来交给奕洵的?”
“是。母后担心,若是计划不能成功,三哥手中没有兵权,只怕到时候会成为板上鱼肉,任人宰割。所以,特意让我将这连城骑的兵符送给三哥。三哥有连城骑在手,只怕这天下在也无人能够阻挡他了。”
这一番话,萧楚延说的时候,眉头微蹙,当真是无比挂心。可是秦婉词却想着另外一件事,连城骑的兵符,天下为尊,谁人不想得到?如今经过了萧楚延的手里,他竟然丝毫没有留恋,还真的亲自送来了蘅承。虽然早就知晓萧楚延的秉性,但如今秦婉词依然感到震惊。一时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来表达自己的心境。
看着秦婉词神情有着波动,欲言又止的样子,萧楚延继而淡淡道:“婉词,感谢的话你不需要对我说。从小到大,三哥事事为我着想,视我为亲弟弟,这份情谊,难道不比连城骑的兵符重要百倍?再者,我手上还有西北的军队,而三哥,他并没有,于情于理,我都会将此兵符送来的。你无须如此愧疚,你们能够开心就好。”
“我不是想说感谢……”吞吐了许久,秦婉词才轻轻地开了口,“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萧楚延神色一怔,近乎四年的时间,她没有和秦婉词这样近的单独站在一起了,如今再看眼前的女子,褪去了少女的青雉,唯一不变的是她温婉的气质还有那双充满了灵气的眼睛,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未曾变过,只不过变的是两个人的心罢了。
萧楚延长叹一声,方才道:“以前的你,从不会和我说你不知道该对我说什么……”
这样的语气,有回忆,有思念,有怅惘。秦婉词愕然抬头,看见了萧楚延仿佛蕴藏着一点点悲伤的眼神,心中顿时一片慌乱,她竟不知该如何表示心中愧疚!
“你不要觉得愧疚。”看到秦婉词眼里流露出的愧疚,萧楚延的心就感受到了一分刺痛。他不喜欢看见秦婉词的愧疚,他这么骄傲的人,得不到了,失去了,就失去了,他不需要任何人来表示歉意,没能够抓住自己曾经最爱的女人,是他的命数,他早已接受。当年在辽东,面对刺杀,秦婉词奋不顾身的要冲到萧奕洵身边的那一刻,他就知道,秦婉词心底最爱护的人已经悄悄变化了。虽然他很心痛,但是却也终究能够接受了。
从秦婉词嫁给萧奕洵的那一刻起,萧楚延就知道,自己对秦婉词的感情只要存在一天,对三个人来说就是最可怕的毒药。他知道,自己需要时间来缓冲这一切,所以他远走西北,就是为了放手这一段感情。他既已放手,就不需要在看到秦婉词的歉意与愧疚,她没有错,萧奕洵也没有错,自己也没有错,这一切都只能说今生他与秦婉词终究没有缘分。
“婉词,我已放手。你心底最深处的人也不再是我,这一切的选择都是自由的,你不要觉得愧疚。你的愧疚对我对三哥都不是好的存在。”萧楚延冷静地开口,陈述着一个事实:“你的愧疚,什么都不能弥补我。反而这样的愧疚会阻止你对三哥的真心,这样对三哥太不公平……”
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也从来没有人能够真正告诉自己你不要愧疚,不要抱歉。若非是萧楚延,秦婉词竟不知,自己发自内心的歉意竟是这样的无用。直到现在,听了萧楚延的话之后,秦婉词才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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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婉词,有一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本来并不想问的,但是当萧楚延知道萧奕洵离开蘅承之后,他突然有了一种想法,今日要将自己与秦婉词的感情彻底的解决了。
“什么问题?”秦婉词心中一顿,还是开口问道。
“当年,我被人陷害入狱。出来之后,就得到了你要嫁给三哥的消息。当年我很痛苦也很不解,那晚你来找我,对我说,你嫁给三哥,是因为他有能力有名誉。我却是不信的,有一点我肯定,当年你依然对我有情,那么你为什么会那般突然的下嫁三哥呢?”思考了良久,萧楚延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正是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将近四年,他确定,当时秦婉词心里的人依然是自己,可他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嫁给萧奕洵。
没有想到,萧楚延竟然会问自己这个问题,秦婉词大惊,随后又释然了,也是,四年了,她欠萧楚延一个解释。可是这个解释,秦婉词却说不出口,当年不能说,如今依然不能说。当年不说,是因为,一旦萧楚延知道了真相,他一定会大闹一场,触怒先皇。而现在不能说,则是为了尹清浅同时也是为了萧楚延自己。
看着萧楚延探询的目光,秦婉词沉沉吸了一口气,沉静地反问:“为什么时隔四年了,你还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呢?楚延,你既然已经决定放手了,那么那个问题的答案还有这么重要吗?”
“婉词,四年前我若追问你,必定是想要得知真相,将你夺回来。可是现在已经过去将近四年了,你我的心境都不一样了。可是这个问题,对我来说依然重要,因为它关系到另一个人,我不得不知道真相……”萧楚延目光执着,逼视着秦婉词,似乎要让她一定要交出一份答案。
关系着另一个人,秦婉词微怔,她下意识的想到,这个人不是别人,应该就是尹清浅。这几年她并非没有听到一些传闻。尹清浅为救萧楚延,以身试毒,差点身亡。贺兰皇子颜云俘虏尹清浅,萧楚延亲帅八百精兵,连夜救回尹清浅。这三年来,两人出生入死的次数数不胜数,谁都知道,尹清浅对萧楚延是怎样的一种心态。秦婉词不信,萧楚延若对尹清浅无情,会冒那么大的危险区就她。
那么他现在问自己当年的原因,是为了尹清浅吗?难道他知道了些什么端倪吗?他是来向自己求证的吗?
一旦心底有了这个想法,秦婉词瞬间就慎重了起来,她知道,自己的答案十分重要。可是她既不想骗萧楚延,又不想要毁坏尹清浅与萧楚延之间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感情。她思虑好久,终于缓缓地说道:“楚延,我还是那样一句话,你真的认为当年的原因有那么重要吗?如果你知道了那个原因,你就会因此有什么改变吗?如果注定是坏的结果,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呢?”
秦婉词的这两句话,问的萧楚延哑口无言,他清朗的眼眸盯着秦婉词,静了许久,似乎在心中想着什么,良久,他突然淡淡的笑了,道:“婉词,我已经知道你的答案了。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了,的确,即便我真的知道了其中的原因,我想我的心意也是不会有什么改变了吧。也好,从今以后,我们两个都将以前的事情翻过去吧,不要再为它而心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