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前,延续了四百年的大羲王朝终于走向了末日,民生凋敝,官场腐败,四处流寇窜逃,水旱灾害不断,整个王朝几乎被腐蚀的千疮百孔,奄奄一息,所有的人都认为大羲王朝气数已尽。
可是,就在这个王朝即将倾颓的时候,有两个人站了出来。一个就是羲朝最后一任皇帝白墨轩,而另一个则是靖朝的第一任皇帝萧景珩。
当初萧景珩惊才绝艳,与白墨轩义结金兰,两人决意共同拯救这个倾颓的王朝。白墨轩更是钦封萧景珩为“护国主”,意在其守卫家国。可是后来造化弄人,也的确是羲朝命该灭亡。萧景珩与白墨轩因为几件事情,产生了极大的冲突与矛盾,两人最后更是兵戎相见,萧景珩最后举起原本立誓守卫国家的剑对向了白墨轩,最终将大羲王朝的最后一根稻草拔去了……
可想而知,“护国”这两个字,对于整个靖朝官员来说,有着怎样的魔力与震撼力?
许恒面色铁青,此时此刻,他完完全全体会到了萧城毅的可怕的用心。天策上将比肩靖太宗萧景珵,护国大将军比肩太祖萧景珩。这样强大的两个殊荣,全部都要封赏给靖渊王,萧城毅的心思昭然若揭。
他竟是想让萧楚延替代萧肃之!
朝堂之下,领会到萧城毅用意的段霖晖几乎要咬碎了自己的牙齿。萧城毅!你怎么敢如此妄为?原本,萧城毅强召萧楚延回京的时候,段霖晖就猜想过他有这样的心思,但是,当初他并不看好萧城毅,毕竟,靖渊王不比常人,但是,现在,看到了这样的场面,纵使段霖晖也不复常日的冷静了。若是真被他成功的话,那么杨正清的牺牲又是为了什么?不行,绝对不可以!
在段霖晖就要站出来之际,有一个人率先发了话:“臣反对!”
众人循声看去,出声的正是吏部尚书杜君浩。杜君浩如今年纪也有六十多了,他本就想好好度过自己最后一段为官的生涯,可以告老还乡了,但是这两年来,突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逼的他不由的一次卷入纷杂的纠纷之中,他本只是大学士,不过一个文人而已,但是每每有事时,他却不像一个文弱的书生,倒像是一名年老的战士。面对萧城毅的无理要求,他率先站了出来:“天策上将自我朝开朝以来便没有先例,更无‘护国大将军’这一称号,如今王爷竟想要连番打破两项先例?”
西平王回头冷冷扫了一眼杜君浩,这个老不死的,仗着自己资历深厚,便能对自己指手画脚吗?他冷笑一声:“本王觉得,并非不可以。”
“臣亦觉得不妥。”礼部尚书陆鸣上前一步,道:“靖渊王的确劳苦功高,但依臣来看,靖渊王的军功至今还并未有超过镇国大将军姚照珂。若是将其封为天策上将外兼护国大将军,那么镇国大将军的处境该如何定夺?再者,我朝开朝初,太祖皇帝曾欲封太宗皇帝为天策上将,想当初,太宗陛下,武功方面南征蛮夷九部,西扫定**原;文治方面,安定黄河水患,渭北旱灾,镇定民心。无意是我朝开朝第一将臣。太宗皇帝拥有如此卓越的功绩仍然退却了天策上将一职。王爷如今要为靖渊王邀功‘天策’,岂非至靖渊王于不孝之地?再者,你我都只,太祖陛下曾为羲朝‘护国主’,‘护国’一次有所忌讳,您妄图以此来册封靖渊王,莫非也是暗藏了什么祸心么?”
陆鸣专攻典法礼节,对于西平王的意见,自然是感到千百个不舒服,有吏部尚书杜君浩出来打头阵,他自然也义不容辞的站了出来。
而另一旁,一位工部侍郎站出来说道:“陆尚书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太宗陛下傲绝古今,百年一帝,自是无人可以比肩。但是天策上将既未被废除,那么就应当有人去担任,不然照尚书您的说法。是否若是无人能够超越太宗陛下,那么‘天策’一职便永远都是虚职了?那么臣看,天策上将不如撤去好了。”
陆鸣皱眉道:“我并非此意。”
江越也不由出声道:“本来官职设定就不能因循前例,不然我们这些后世之人,只怕要白白负担好多压力。靖渊王为国守边,到现在封地也无,尚未成家,如此牺牲,如何当不得‘天策上将’一职?”
“江越,你不要强词夺理!”自从江越担任吏部侍郎之后,对吏部尚书这个位置可谓是虎视眈眈,杜君浩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只不过江越一直有萧城毅撑腰,才有恃无恐。如今杜君浩已是忍无可忍:“有你说话的份?靖渊王是贡献很大,理应重赏,但天策上将万万不可,不然对对镇国大将军不好交代。绝对不可!”
…… …… ……
朝堂之中分为两派,你来我往,一帮人支持西平王的决议,而另一方,则是以杜君浩为首,反对如此重赏。情况愈演愈烈,但是有几个人却不为情势所动,一个是右丞相许恒,而另一个人则很奇怪,那就是本次争论的中心人物——靖渊王萧楚延,竟然也一脸从容地站在一边,仿佛朝堂上激烈争吵与他没有半分干系。
杜君浩与江越两人已经争得面红耳赤,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面无表情孤身站在一旁的萧楚延抬步走到了大殿的中央,他一个人缓步走上前去,可是淡然从容的步伐就像是沾染了魔力一般,所经之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无论刚刚是否在争执,所有的人都闭上了嘴,盯着萧楚延。
待萧楚延走到大殿的中央时,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一起看着这个年轻的王爷——今日,所有的纷争都是因为他,而他却仍旧是一脸波澜不惊的面容。
萧楚延淡淡地看了一眼萧城毅,脸上似乎闪现了一抹清淡的笑容。而后他很快便把视线投向了杜君浩与陆鸣,沉着地出声:“两位尚书大人,认为楚延当不得‘天策上将’是么?”
萧楚延背对着众人,只看着杜君浩与陆鸣,他本身就坚硬冷傲的想一块冰,如今,更是气势更是凌厉地惊人。有些人不由地担心地看着杜君浩与陆鸣,萧楚延这样问话,明显是对杜君浩与陆鸣动了怒,也难怪,西平王有意为他邀功,基本上天策上将应当是手到擒来,可是却偏偏被两大尚书拦住了去了,靖渊王如何不怒呢?
萧城毅站在萧楚延的身后,不住冷笑:杜君浩,陆鸣,你们要和我斗,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一直站在杜君浩一边的夏舒征觉察到形势不妙,正要帮杜君浩与陆鸣说话,可是段霖晖却对他摇摇头,低声说道:“等等,且看看靖渊王要怎么说。”
虽是面对萧楚延气势上的压迫,但杜君浩与陆鸣依然无所畏惧,而且,杜君浩从萧楚延的脸上,竟然没有看到一丝名叫“愤怒”的表情,他直视萧楚延的双眼,正色回答:“靖渊王爷,您有没有资格,自然是我们都无法定夺的。”他停了停,笑了,询问道:“倒是臣想问一问王爷,您自己觉得,您是否应当担任这位于亲王、三公之上的天策上将呢?”
萧楚延静静地看着杜君浩,没有人再说话,大殿里似乎陷入了异常安静之中,杜君浩的问话无可为不犀利,所有人都在等待靖渊王的回答。
良久,萧楚延突然笑了起来,他很少在众人面前大笑,如今这一笑,在安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明显,不由让众人更加惊惧,萧楚延笑了两声之后,停了下来,目光含笑,回答道:“自然,我是担不上这个职位的。比起我,三哥应该更有资格。”
萧楚延的回答出乎了萧城毅的意料,他惊愕的看着萧楚延的背影,心中大震:这小子,在胡说八道什么?不是说好了,他助他登上“天策上将”的位置,一步一步登上至尊的皇位,而现在,他在说什么!
萧楚延继续道:“尚书大人放心,楚延并没有此等打算,也知道,我还没有资格获得那个位置。所以,你们无需忧惧。”
萧楚延神情真挚,倒像真是肺腑之言。杜君浩对萧楚延缓缓一笑,而后眼神扫了一眼脸色发白的西平王,和顺地对萧楚延道:“王爷能有如此心胸,老臣是在是佩服。王爷放心,以您的功绩与所做出的牺牲,皇上必定会对您有重大的封赏的。”
萧楚延淡淡一笑,回答:“我已身为亲王,那些封赏,也不过是在多几重恩赐罢了。我今天上朝,并不是为了讨赏的。”
杜君浩微微一怔,问道:“那不知王爷为何而来?”
萧楚延收起了笑容,转身面向群臣,一字一字正色道:“今日,本王来,是为了陛下一直病重,卧床不起的原因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