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斯敏儿,斯小姐。”苏希诺一字一顿,清晰地说完,他满意地欣赏着雷骏凯蓦然收缩的瞳孔。
而斯敏儿脸上的血色也在同一时间褪尽,若非她画着精美的妆容,她此时的脸色一定堪比死人。
雷骏凯心里震怒滔天,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斯敏儿也是手足无措,谎言被揭穿,她有种无地自容的窘迫感。
只有李佩凌与苏希诺还在继续相谈甚欢,斯敏儿隐约听到他们在说婚宴的事,李佩凌告诉苏希诺,她与雷骏凯会在三月份举行婚礼,婚礼过后会到国外度蜜月之类的。
斯敏儿接下来便处于魂不守舍的状态,估摸雷骏凯的心情也是差不多。
苏希诺见二人的脸色越发惨白,他还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假好心地问雷骏凯:
“Kevin,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李佩凌经他提醒,这才发现雷骏凯的脸色不对,她连忙问道:“Kevin,你不舒服吗?”
雷骏凯这是不想说话,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克制不住内心的躁动,他咬牙切齿地憋出声音:“还好……”
“我还是带你去休息一下吧。”李佩凌担忧地说道,又替他向苏希诺解释:“抱歉,Kevin前段时间生病住院了,可能身体还没恢复……”
斯敏儿听了,忧心忡忡地看向雷俊凯,后者却躲避着她的视线。
苏希诺当然知道所谓“生病住院”的内情是什么,半个多月前,雷骏凯因为对抗老马哈德,执意要回中国,结果被软禁起来了。当时马哈德家对外宣称他得了传染性疾病,要住院隔离治疗。
苏希诺脸上依旧挂着虚情假意的笑,故作亲热地说道:
“Kevin可要保重好身体啊,小佩下辈子的幸福都要指望你了。”
雷骏凯听出他话语里的讥讽语调,他攥紧拳头,并不搭腔。斯敏儿得知雷骏凯大病过一场,只觉悲从心中来,难怪他看起来消瘦不少,脸色也一直恹恹地。
李佩凌已经先行扶着雷骏凯去休息了,苏希诺强硬地拉着斯敏儿四处应酬,斯敏儿一直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与苏希诺过去带来的交际花女伴大相径庭。
不过她的美貌度也是突破天际,旁人光是顾着看她的脸蛋就足够痴迷了,根本不在乎她的谈吐表现。而且,美人忧愁起来,自有一股惹人怜爱的气息。
再说雷骏凯方面,他与李佩凌来到宴会厅外面的休息室。雷骏凯脱掉西装外套,颓然地靠坐在沙发上。
李佩凌又是嘘寒问暖,又是端茶倒水,还体贴地帮他揉按太阳穴。然而雷骏凯此时的全副心思都在斯敏儿的身上,他满脑都想着对方的事,真正是心烦意乱。
李佩凌见他脸色不佳,便想着找些话题与他聊聊,好叫他转移一下注意。她就着方才与苏希诺的话题,问雷骏凯:
“Kevin,刚才希诺哥哥的女伴,你有看清吗?”
她居然提起斯敏儿了,雷骏凯眼内精光闪过,他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嗯……”
李佩凌哪里知道他跟斯敏儿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她用开玩笑的轻松口吻说道:
“她穿的是Alberta Ferretti的高级定制呢,我原本也看上那套裙子了,可是穿起来感觉太暴.露了,妈咪不让我买。可是我看斯小姐穿起来还挺好看的啊,也不会低俗,关键还是要看穿衣服的人的气质吧?”
她喋喋不休的话,雷骏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只是仰起头靠在沙发背上,烦躁地紧闭双眼。
李佩凌看不出他不耐烦的表情,皆因雷骏凯一直以来都对她表现得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她亲昵地挽着雷骏凯的胳膊,继续说着:
“Kevin,你觉得希诺哥哥对斯小姐是真心的吗?我总感觉他对斯小姐的态度很特别呢,搞不好他这回是动了真情了。”
李佩凌因为与苏希诺有过一段旧情,心里有点发虚。她故意强调苏希诺与斯敏儿的关系,一来是为了混淆视听,二来也是向雷骏凯表明立场以证真心,好让他明白自己与苏希诺已成过去,她对他是一心一意的。
雷骏凯听完后,心里嫉火蔓延,他想起苏希诺亲热地揽着斯敏儿,对方的手就这么碰触在斯敏儿光滑的后背上……
他猛然睁开双眼,李佩凌并没察觉,还在煽风点火:
“希诺哥哥今年都三十岁了,也是时候稳定下来了,他或许是真的打算娶斯小姐吧……”
雷骏凯脑袋里紧绷的一根弦断裂了,他怒火中烧,低吼道:
“你管人家的事情干什么?!他娶谁关你什么事?!”
李佩凌被他吼得呆若木鸡,她自小娇生惯养,何曾被人这般斥责过?
雷骏凯说完,自己也惊觉失态了,特别是李佩凌茫然无措的模样,叫他心生愧意。
说到底,李佩凌也只是个受人摆布的无辜棋子,她什么都不知道,自己与她在一起是别有居心的,他只是在利用她。这样卑鄙的他,何苦还要这样去为难她?自己真是差劲透了!
然而,雷骏凯说不出道歉的话,他此时心乱如麻,哪里腾得出心力去安抚她?
李佩凌倒是没有生雷骏凯的气,因为她自个儿做贼心虚啊,她还生怕自己与苏希诺的过往被雷骏凯发现了呢,她哪敢恶人先告状?
她眼红红地说道:“抱歉……是我太八卦了……”
没想到她还反过来向自己道歉,雷骏凯又是一阵心虚发闷,自己这样的行为真是太不够爷们了,他愧疚地搂了搂李佩凌的肩膀。
李佩凌随即扑进他怀里,强忍着泪水抱住他劲瘦的腰身。雷骏凯的手搭在她肩上,他觉得呼吸困难,心房被羞愧与懊恼充盈,他垂下眼帘,眼底有泪光闪过。
话分两头,这边厢的斯敏儿,她似游魂一般被苏希诺牵着,直到宴会来到尾声,坐到车上后,她才稍微醒悟了过来。
苏希诺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他脱掉外套,扯去领结,衬衫顶端的两粒钮扣都解开了,浑身洋溢着狂野粗豪的气息。
他点燃一根雪茄,目光如鹰隼般盯着斯敏儿,她仍旧坐在距离他最远的位置上。
车厢内寂静无声,笼罩在一片低沉的气压中。苏希诺见斯敏儿尽管不敢靠近他,可她脸上却没有流露出怯懦,就算是在自己骇人的威迫气息之下,她也仍旧能保持呼吸不紊乱。
她目光缥缈地望向对面车窗外的景物,全身洋溢着疏离与冷漠。
这女人有点不一样了……苏希诺危险地眯起眼眸,她似乎已经不惧怕自己了,为什么呢?
她今晚在宴会上的表现便是超出了他的预料,他还以为斯敏儿见了雷骏凯会痛哭流涕,会向对方求救,从而动摇雷骏凯的心智。然而,她的坚强超出了他的预料。
是因为自己对她太好了,以至于她没有清楚自己的立场,自认为还有资本与他抗衡吗?他苏希诺可不是什么会怜香惜玉的人,惹怒他的人,就算是女人他也不会轻饶。
有了这层认知,苏希诺心头升起了不快,他将只抽了一半的Benhike雪茄摁灭,沉声开口:
“过来。”
斯敏儿微微一怔,才会意过来他在喊自己。她快速地朝苏希诺睐了一眼,对方的脸色一如往常般淡漠。
斯敏儿没有抵抗的余地,她挪动了一下,朝他稍微靠近了点。
苏希诺不耐烦地伸臂一捞,动作粗鲁地将她拖进怀里。斯敏儿只发出一声微弱的惊呼,便迅速收住了声音,一股充满烟草味的陌生男子气息笼罩着她。
苏希诺将她抱在腿上,戏谑地用马来语开口:
“抱歉,你认错人了。”
斯敏儿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这是她刚才在洗手间门外对雷骏凯说过的话,她福至心灵,又想起那女侍者与苏希诺耳语的一幕。
看来是那位女侍者把自己说过的话转告给苏希诺了,他已经得知了自己欺骗雷骏凯的事。
斯敏儿没有意识到自己与苏希诺此时的姿势亲密得叫人咋舌,她紧咬下唇。苏希诺一手扳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
苏希诺感觉到指腹下碰触到的肌肤柔滑腻人,犹如上等的软玉,他稍微有点恍神,当斯敏儿黑如点漆的眸子对上他,他才找回了自己的神智。
“斯小姐,我好像太低估你了……”苏希诺恢复成冰冷中透着嘲讽的语气:“你居然有这种睁眼说瞎话的本领,看来我得对你重新评估才行……”
斯敏儿猜想他是要寻个理由来整治自己,而她申辩什么都是多余的,因为自己没有按照苏希诺的预期去行动,以致将他惹恼了。
她的沉默让苏希诺愈发焦躁,因为他能感觉到她并非因为恐惧而说不出话来,而是她放弃了为自己辩解。
他不喜欢她这过于从容淡定的样子,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忒不舒爽了。苏希诺习惯于掌控一切,对待敌人和对手,他想要看到的是对方被自己牵着鼻子走,慌乱无措的丑态。
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把斯敏儿弄哭才行,这种柔弱不堪的女人,他不相信自己拿她没辙。
苏希诺缓缓向她靠近,热乎乎的气息吹拂在她脸上:“敏儿……你不说点什么吗?”
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暧昧无比,似乎还蕴含着一丝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