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风驭苍与引浼姮的诧异之情尽收眼底,又故意忽略。白羽项没有过多的解释,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不能说出个对错,也没有后悔的理由和余地。
白羽项开始接着往下说。
“江湖人,素来是瞧不起那些满身铜臭味的经商之人。不过,那个门派又是真正没在暗地里经商呢?夜狼自然也不例外。”
一边刚刚还心思严肃的引浼姮,现在立刻又是额前一滴汗。
这个白羽项要不要这么实在?还真是有什么说什么…这也不能怪他们,这么多人,他们要如何养活?天下又不会掉金子下来……
“因而我在离开夜浪之后,便在夜狼在外的产业待着。每月帮忙打理几天,剩下的日子就真的是无所事事。反正从不缺银子。那日子当真叫个逍遥快活。
“这样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多久。外面不比夜狼,各类言语总是有机会听到的。我开始慢慢明白夜狼的意义,这两个字在江湖人心中代表着什么。
“这个逐渐形成的认知,让我无所事事的生活不再心安理得。不过,毕竟是从小生活的地方。再者说,作为夜狼教众,我自己本身便证明了传言的夸张。
“从小在夜狼长大,受着夜狼的教育。但是非在我心中也并未模糊,我也未曾做过恶。”说到这,白羽项苦笑了一下,“当然,当年的这个心理在现在看来是好笑非常了。”
“没过多久,江湖上所谓的一场浩劫便开始了。我这才真正意识到,在江湖人口中的夜狼。孔凌箫也肯定了我这个认知。
“在那场浩劫开始时,当真是像夜逝所说的那样,每一口呼吸,都是带着血腥味的。”
三人的的回忆同时回到十年前。
引浼姮记得,在那个时候,世间的一切都带着腥味,浓到让人的嗅觉近乎麻木。一出北平,便是满目的红色。
那几个月里,人们喝的每一口水,都是带着点咸味。
在几次与屠城的人马正面交战的时候,人命成了引浼姮伸手打出的一掌,之后倒地的人。尸体是最常见的。
“就在这时,我接到了夜狼召集离开的教众的命令。”
一直走在前面没有回头。
“也是夜狼从小训练的好,一个计划在我脑海中自然浮现。我甚至没有专门地去花一秒时间思考。
“我收到命令,当即给孔凌箫去了封信。上面写着我所谓的计划。
“我跟着众人一同入禁宫,将众人的进攻路线图、计划全数告诉教主。之后再将他们一网打进。孔凌箫自然是相信我的,不过教主可不是那么没心眼的人。
“他从不相信人心。若是我将假的情报给他,那他岂不是很危险。于是,他让我入禁宫后去见他,之后再将那些信息当面告诉他。
“我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若是我已经决定背叛夜狼,那么他在拿到假情报后,只需启动几个机关,就可将众人全部摧毁。
“他从来没将众人对禁宫的入侵当回事。你们也体会到了,这夜狼禁宫是什么地方,人进来,还不用他收拾,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如此,他的做法不过是想刺探我的真心罢了。我若当真背叛夜狼,定然不会用那么狠辣的手段,用三千人命来取得杀他的时机。他是这样想的。
“不过他忘记了,我是夜狼培育出来的。这种事情,真正做起来的时候,我心里几乎没有挣扎过。其实,就是你们来完全用理智抉择,三千人命换众生平安也是绝对值得的。”
突然,风驭苍抓住了引浼姮的手腕,迫使引浼姮和他一起停了下来。
“怎么了?”引浼姮扭头看着风驭苍。
接下来回答她的是白羽项。他也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两人。
“驭苍,你现在后悔是不是晚了?已经没有退路了。”
白羽项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道石门落下的声响。引浼姮回头一看,身后的来路已经没了。就在他们刚刚全神贯注地听白羽项讲述往事时,他们走过的暗门,一道道无声无息地关上了。
一瞬间,风驭苍已经不动声色的将手搭在了长剑上。目光泛着寒意。
对比风驭苍的反应,白羽项倒是显得很是无所谓,转身就继续往前走。
“我开始便说过,我今天是要赎罪。你们都会平安。当然,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现在就杀了我。不过,作为从小就在这个地方的人,我很有自信,你们绝对无法从这里走出去。”
白羽项的意思很简单,要么,他们乖乖听从他的安排,要么,就在这禁宫里面等死。
显然,已经领略到这个地方邪门之处的引浼姮很清楚,只有第一条路还有一线生机。
身边已经开始寻着白羽项的脚步跟去的风驭苍显然也用行动说明了他同样的想法。
“北堂的人会在拂晓时赶到,他们自会得救。你们的情况稍微危险一些,到了从这离开的时候,千万记住,什么都不用管,能有多快就跑多快。”
“什么?”
引浼姮蹙了蹙眉。到时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呢……
而风驭苍的重点似乎抓得比引浼姮有意义一些。
“你呢?”风驭苍问。
听白羽项话中的意思,分明有一种会与他们分开行动的意味。
被问到的白羽项沉默了一下。
“到时,恐怕就算是我们三个绑在一块也顾不上对方。”白羽项吐出这样一句话,继而又说,“夜逝就没有阻止你们来吗?他明明知道我的计划。”
“你们来了,比现在的他们危险得多。”
没有。风驭苍和引浼姮在心里同时回答。
若是说出了口,就是承认他们对于来这里后悔了……
其实,夜逝在就出手阻止过了。
他让萧祈在半路上想办法带引浼姮离开。若是引浼姮那晚没有和风驭苍在一块,也就不能恢复内力,自然,引浼姮也就没本事进到禁宫了。
不过,萧祈理解错了夜逝的用意,没有按照夜逝的吩咐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