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声音很是奇特,是小物件的高速旋转声,类似侧立弹拨硬币的动静儿。
岳平阳起身,走到黑碗前边静听一阵,不错,旋转滚动声确实是从这里边传出来的。
这黑碗自昨天起,一直被他当作烟灰缸来用,昨天晚上讲卫生,把烟头都掐到了黑碗里。狐女临走时将烟灰缸倒空了,里边不应该有什么东西,自然不应该有什么响声。
岳平阳伸手试了试,发觉黑碗是温热的,难道狐女临走时往里放了什么?
他回想了一下,轻轻“噢”了一声:狐女将烂杏放到了黑碗里。那棵所谓的灵果,岳平阳将它放在了桌子上,狐女收拾桌面时没扔,顺手放到了烟灰缸里。
烂杏怎么会转动?
岳平阳捏住碗盖上的小钮,想揭开看看。谁知道竟然没将这黑碗盖子提开。
他再度用力,碗盖竟然纹然不动。这下子吃惊非小,用这么大的力量,莫说是一个碗盖,就是二三十斤的重物也不在话下。
岳平阳再度用力,仍是没能揭开盖子。气急之下施出灵气端碗,这东西竟如扎了根一般,重似千斤。
岳平阳一时恍忽,不知道是自己身体出了毛病还是这碗太过神奇。他于别处试了试力气,知道自己的感觉没问题,问题出在这黑碗之上。
岳平阳静下神来,仔细打量黑碗,发现碗身幽黑之中透着一丝红意,红黑相间,便隐然泛出一层紫气。
紫气乃吉祥之气!一个瞬间,他有了直觉,这黑碗是个宝器,绝非常物。
又等了两个小时,待黑碗上那层紫气消尽,岳平阳再度揭提碗盖。
随着盖子提起,一道黄色光亮一闪而过,岳平阳看着黑碗,不由瞪大了眼睛。
碗里没有了那颗烂杏干,只有一颗滚圆的丹丸,丸身通体青黄,晶莹剔透,一阵异香扑鼻。
岳平阳尽管不知道为什么烂杏变丹丸,但可以确定,这是好东西!
黑碗内部也发生了变化,底部那一团云状的红色,竟然变成一个红紫色的太极图!
这黑碗到底是什么东西?
情急之下,岳平阳看向自己腕部的灵蔓,我的乖,就连神丝也结成了太极图状的圆环!
鬼谷子说过,遇到金仙时这神丝才能结成太极圆环状,莫非这黑碗是大罗金仙变化的?
搞大了!这事真得整大了,自己竟然把神仙当垃圾,喂他吃烟屁!
岳平阳赶紧以烟作香,拜叩一番,又是道歉又是感谢,很是忙活了一阵,但左等右等,却不见这黑碗有什么变化。
等冷静下来后,他很快想明白了:这黑碗不是碗,而是炼丹神器!
昨天晚上,狐女对炼丹鼎器作了一番说明,炼丹鼎器分为三类:
一类是神鼎灵器,不需凡常炉火,自带灵性真火,炼化天地灵气,至少三千六百年一现。
第二类是妙鼎宝器,采用灵地之金,系为仙家所铸,用来炼制奇花异草,收集灵气,以成丹药。
三类是精鼎善器,质地稀有,精工而成,传承有年,多经奇药,染有灵气,以其炼丹,时短而效著。
若照这个标准来看,这只黑碗就是神鼎灵器,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把一枚烂杏炼成了丹药。如果往里搁个苹果,那还不得弄出一个人参果来?
当发现自己又在胡思乱想时,岳平阳紧忙把心收住,他提醒自己,这颗烂杏干不是普通之物,乃是杏魅的灵果,本身即有灵气,入炉化丹,乃属自然,决不可胡思乱想辱亵圣物!
但问题是,这黑碗到底自何得来?现在看来,之前的猜测是错误的,这东西不可能是关鹏送来的,莫说他没有,即使有,也不肯送给自己!
此时,那颗丹药已然有些褪色,岳平阳忽然想到了洽卿抱怨,心有所悟,既然灵果灵气会流失,那么这颗丹药的灵气也可能流失,如果不及时吃下去,恐怕灵力会大大减弱。
想至此,他不再犹豫,直接将丹药送到了嘴里,又灌了几口白酒。
狐女说过,催化丹药,最好是用白酒,酒气挥发,可令丹药快速融解,化为灵气。现在的酒,尽管成色太低,甚至有副作用,但顾不得许多了。
丹药入肚,并没什么异常感受,这不免令岳平阳失望。
问题是,这黑碗来得过于诡异!又是谁将铜鼎从麻袋之中挪到了墙角处,而且还用了符法隐蔽?这黑碗同那个铜鼎有没有关联?
岳平阳沉思良久,不得其要,只能暂时放弃,将黑碗藏来放去,又总觉得不放心,宝器顿然间成了心病,站立不安。
手机响起,红C通知岳平阳半小时后赶到村西一个僻静处等她。
岳平阳找了塑料袋子叠套起来,将黑碗装了起去,简单收拾一下,锁屋出门。
半小时后,红C开了一辆国产小轿车过来,将岳平阳接上,又像上次一样,绕环城路跑了半天,见没有可疑车辆跟踪,再换乘一车,而后上了高速,再换一车,最后又拐了回来,到了市南效一处村落。
这次租住的地方比西集村那家好些,地方也比较宽畅,而且家具也较齐全。
岳平阳先将黑碗放到桌上,点上支烟,往里边弹了一通烟灰。他想明白了,越想保护好这东西,越要不当回事。道理谁都懂,但很少有人真得这么去做。
红C换了发型,盯着岳平阳看了几眼,“上边有指示,一是绝不允许多管闲事,更不要同任何个人或团体发生冲突,以免落入被动、牵扯精力;二是专心致志恢复灵气,七天之内必须找到羊精,救治金先生!”
岳平阳觉得红C的眼识气质很熟识,但确实想不出来在哪里见过,不过对她的口气很是烦感,“能不能不这么命令?我听着难受!你们神神秘秘,兜来转去,我很堵心!”
红C笑笑,“老哈,你不觉得我很眼熟吗?现在还看不出来?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你不觉得有幕后推手存在吗?以你的聪明,应该能想明白的。但我向你保证,金先生获救之后,立刻向你解释清楚,一切都会明白。还有,我个人提醒一下,救治金先生,也是对你的最后考验!”
“考验结束以后呢?”
“还是先说现在吧!”红C说道,“记住,你现在有重任在肩,不要再去打贼抓偷,更不要招惹青锋堂!想要喝酒,也不必再去超市买,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
“青锋堂怎么了?”岳平阳抓住关键问道。
“他们从你那儿弄走一只破鼎,但据说少了什么部件,今天晚上还会派人找你去!”
“你们一直小心翼翼,就是为了躲避他们吗?”
红C没有直接回答:“有些事情比你想像的复杂,记住你的任务!”
看着她的背影,岳平阳忽然觉得红C就是青锋堂那个小巧女杀手。
自南小寺村藏兵洞见她被抓后,再没遇见,也没听李春风等人说过,当时还觉得有些奇怪,现在看来此人的身份也很神秘。正如她刚才所说,有些事情比想像的要复杂。
岳平阳再度将目光投向了那只黑碗,老A带回的铜鼎到底缺了什么部件呢?为什么还要找自己?
铜鼎不是什么精密仪器,说白就是一只锅,只有“锅”和“锅盖”。而老A弄走时,这两样一样不缺。
难道是老A的子弹把铜鼎打漏了,失去了功能?还是她心恨未解,将毁鼎的黑锅甩给了自己,再次报复?
岳平阳反复想了几遍,觉得这都不太可能,当时看得很清楚,铜鼎并未被打穿,并不影响使用;再说老A已经对自己用了毒,用不着再去鞭尸解恨!
唯一的解释:这黑碗即是铜鼎的一部分!
理由一:老A负鼎离开的时候,并没费多大劲,这与鼎的实际重量不合。据自己估计,那只鼎不下五十斤。老A尽管有功夫在身,但用途不是负重,更何况她还负了伤,拎取这重的物件应该很吃力才对,绝不会这么轻松,而且还有余力踢踹自己。
理由二:这只黑碗相当沉重,差不多二三十斤,两者相加,才合乎鼎的重量。
理由三:铜鼎一直没有打开过,不知道里边到底有什么。这只黑碗是从先前装过铜鼎的麻袋里发现的,会不会是挪鼎之时,黑碗无意中从鼎里落了下来?
理由四:铜鼎具有奇异功能,按道理应是个古物,但林副局长竟然断言这是个赝品,这个矛盾值得推敲!
岳平阳点了支烟,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突然间,灵光一闪,他不由笑了一声,“不错,这黑碗就是鼎的一部分!”
真正起吸吐灵气作用的,正是这个黑碗,而不是生了锈的铜鼎,外边的鼎身不过是伪装,只是起到保护和掩盖的作用,最有价值的就是这只被自己当作烟灰缸的黑碗。
确切的说,这不是碗,而是鼎中之鼎!货真价实的神器!
想明白了这点,岳平阳激动的打了几个机灵,禁不住又开了一瓶酒,灌了两口。
他再舍不得把宝贝当烟灰缸用了,清洗干净后,东放西藏,可当出门之际,又不放心,再返回来折腾一番,如此三次,连他自己都笑叹了起来。
最后,找了一双筷子,放到碗上,再将碗放到窗台上,这才放下心来。
他出来时,已经夜里十点了。等他在路边小摊吃完饭时,差不多到了夜里十一点。
岳平阳慢慢往回走着。吃饭时竟然很想喝酒,要了一斤。这酒是老板自家酿的玉米酒,散装在黑坛里。酒劲虽烈,口感也不太好,但酒性算是厚道!
至无人处,岳平阳小便,见一只半大不小的白色狐狸狗跑过来盯着自己看。
岳平阳觉得这狗有些古怪,边撒尿边看着它。
白狗摇了摇脑袋,竟然叹口气,“好大!”
岳平阳打一机灵,赶紧收兵,“是妙儿吗,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白狗紧前两步,轻声道:“快救我姐,被人抓了!”
“你老公呢?”
“也被抓了!”
岳平阳急忙拦了辆出租车,高声道:“西集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