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平阳来不及抽身,猛地翻臂出掌推出灵气,挡在南商雨面前。
由于是情急之中,岳平阳又救人心切,几乎用出全力,掌气甚是彪烈,立刻将那道白影子斜着震出老远,落到了石牌楼的西侧立柱下。
这条白影介于人鬼之间,形影飘忽,速度疾快,转头作了个再度攻击的姿势。
岳平阳立刻飞身,挡到南商雨面前。谁料这道白影子竟然伏在地上,双手狠劲向地下一探,像是揪了把什么东西,返身即走。
这个白影适才用了调虎离山之计,做了把小动作。它要干什么?是照顾地中的同伴,还是要为它加力鼓劲?
南商雨皱了眉头,“平阳,你看那道白影子像谁?”
“谁?不过感觉身影气息有点眼熟!”
“像是褚俊生!”
“褚猪头的魂气?”岳平阳狠劲皱了一下眉头。
岳平阳已经测知,地下藏有异物,它的气息与阵墙相同。褚猪头过来干什么?如果换作旁人,岳平阳会立刻判断他与地下异物是一伙,但如果是这老小子过来,他就要动动脑子了,这东西很是狡猾。
地下的异物仿若是个磨盘大小的龟状物,共有两只,每棵柱子的须弥石座下各有一只。也就是说,这个石牌楼的地基是两只石龟。从气息来看,两只石龟已然成精。
树木草石成精,所需时间更为久远,且凝聚灵气地条件更为苛刻,不但要挨近神灵之地,还要多经香火供奉,才能召来灵气。这两个条件,石龟都具备,成精绝有可能。
但疑问处在于,两只石龟的气息并不相同,东侧石龟的气息平和,并没有邪阴毒阳之气,而西侧石龟的气息则与阵墙相似。
这情况不太正常,按照常理只有两只龟身气息相同才能维持牌楼平衡,就像人的双脚一般大小才能站稳一样,否则,就早崩塌了!
石牌楼又动了一动。这一次,岳平阳看得非常真切。确切的说,不是牌楼在动,而是西边的柱子在缓缓西移,东侧柱子并未动弹。换言之,牌楼正在撕裂。
岳平阳明白了,石龟没问题,倒是阵墙里边的人想毁掉这座牌楼。西侧石龟移动,肯定是被某种气息强制牵引,已然身不由己了。
岳平阳立刻走至石柱西侧,探出灵气,入地丈余,与阵墙邪阴毒阳相抗衡。那股气息入地远行,力道大减,尽数被顶了回去。
尽管此刻岳平阳并不知道牌楼起了如何作用,但他明白“敌之所破、我之必立”的道理,决不能让它们得逞。
随着岳平阳这股灵气护卫,牌楼停止了移裂之声,归于稳定。
与此同时,牌楼东侧柱子下涌出一团浅黄色淡雾,渐渐结成一个圆头矮挫的老者形状。
岳平阳急忙抽手敛气,将南商雨护住。由于她刚才受到褚道人鬼影的惊吓,此刻一直紧紧挨着岳平阳。
“真人不必担虑,我乃此处护楼石龟,特现身致谢!”
岳平阳瞄了一眼手腕上的神丝,神丝一端虽然不断地回来摇摆,但丝体很是柔顺。神丝如指针样摇摆,证明石龟有妖气,丝体柔软,则说明这石龟素本良善,并无恶迹。
“何人设阵,你们为什么移动?”时间紧迫,不容废话,岳平阳问得很干脆。
“回禀真人,设阵之人我们并不知晓,但据情来看,拘引我等之人应是同类?”
“也是大龟?”石龟说话缓慢,岳平阳未免有点着急。
“不是,应是石刻之属,但其所受灵气,远超我辈!”
“就是说,这布阵之人是个石头精?”
“正是!”
“为什么要吸引你们?”岳平阳再问。
“此处为风水穴眼所在,故立牌楼守护。牌楼一破,穴眼即破,风水地气则外泄,歹人正是要使用此处风水灵气助力!”
“你们在此镇守了多少年?”
“一千二百余年!”石龟答道。
“那怎样才能保护你们不被他们拘走?”这是问题的关键,岳平阳不可能老在这里护着它们。
石龟顿作满脸疑惑,“真人手中有天信、地信两大印,何不使用?”
这下轮到岳平阳尴尬了,不由自主摸了摸身上,心中暗道:南商雨是有印的,我哪里有什么什么印,莫非这老龟看花了眼?还是它有心要戏耍我?
眼见岳平阳露怯,南商雨出语解围道:“事情紧迫,你就不要再玩闹了,也不要再考验龟仙人了!”
岳平阳找了台阶,对石龟哼笑一下,“你倒是有些见识,对我说来看看,我得考考你,看你们与这仙印有没有缘份?”
石龟拱身,“真人左手有天信印气,右手有地印信气,现在含而未发,只要真人稍运灵气于掌心中,于牌楼西北天户上盖下地信印,于牌楼西南地户上盖下天信印,口中诵念一通护身真言,即可保我等无恙,护持风水穴眼无伤。”
岳平阳问道:“你久沉于此地,怎么知道这些情况的?”
石龟道:“我等入石之灵气,皆为上清高道所引,千年之中也曾得遇高人指点,事关自身安危之事,用心记了一些。”
岳平阳点头,正想问他护身真言怎么个念法时,耳边突然虚寂一片,立即传来鬼谷子诵念“护身真言”的音声。
手掌中开始发热,两缕黄气蕴结成字,皆成古篆,左掌心乃“天信之印”,右掌心为“地信之印”。
神仙就是神仙,竟然真会使用潜台词,在传授《阴符经》的同时,竟然还传授了护身真言,而且还有一大串的提示说明。
鬼谷子嘱咐道:此两方大印,非得度过天劫之后不能使用。但为救一时之急,也可使用体内天心离火之气,但最多不过三次。三次之后,必然折寿。
激发天心离火之气,先要调集肾经之气与心经之气合二为一,而后再发散出来。
岳平阳跃身至牌楼西北处,运气于右掌,口中念道:“速降吉祥,吾今敢当。冲吾者死,害吾者亡。吾降正法,信印崇光,上圣皆降。急急如律令!”
念咒毕,立刻感到手臂沉重,似托千斤重物,翻掌扣下,地动如摇,气浪霍霍,尘沙四飞,邪阴毒阳之气立刻后撤了二十余米。
岳平阳接着又盖了天信印。二方大印扣完,感觉身中灵气消去了一多半,顿时觉得浑身疲累。
石龟拜谢完毕,抬手一指西北道:“我久处此地,略熟地理。东北光亮处很是稳妥,请真人先到那里小憩片刻。”言毕不见,料是钻到土里去了。
岳平阳朝东北一处山坡上望望,竟然看见一处房舍,窗子中有微弱的灯光传出,对南商雨道:“咱们去那里歇息一下吧!”
此刻,就算他精力够用,也不敢带着南商雨贸然闯入阵中,必须将她妥善安置了再说。
他已然将牌楼封住,谁又能保证对方不再派强手出来。万一再来几个高手,以自己此刻的状态,很难应付,必须避开锋芒,恢复体力。
岳平阳来时走的是西北向的羊肠小道。而通向东北方向的路,较为宽阔平坦,应该是女杀手所说的能通车的大路。
岳平阳背起了南商雨,向山坡亮光处奔去。此刻他拼尽全力,也不过一跃六七米远的样子。
南商雨问道:“是不是盖那两方印用了不少灵气?”
岳平阳打个哈哈,“咱们如今也成管章的喽,赶清闲时我再将书法捡起来,直接往上摁手印,怕要比钟馗还能吓鬼呢!”
南商雨不再说话,俯首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俗话讲,望山跑死马。岳平阳狂奔了二十几分钟,才赶到山坡之下,稍作休息,爬坡越坎,走到了那座石屋前。
石屋不大,约有三间。屋外用木棍枝条扎了篱笆墙,墙上爬满了丝瓜、豆角之类。院内还种着黄瓜、辣椒、花生等物。
黄瓜架下,伏着一只白狗。白狗皮毛如雪,洁净如洗,细腰长腿,目放精光,见岳平阳过来,也不吠叫,却腾身跃起,炯目注视。
岳平阳站在门口,冲屋中喊道:“屋里有人吗,我们路过这里迷了路,想暂时休息一下,报酬好说!”
当下山野之人,也不如先前的人古道热肠,不提报酬,恐怕不肯收留。再说,他肯把屋子建在荒山野岭,十有八九不是享受清静,而是为了谋利,这种情况下,必须得提钱。
里边响起推门声,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先生慢慢走了出来,左手还拎了把饭铲,右手拿着一把手电。
岳平阳见状放心了大半,如果是个年轻人,能不能收留很难说。就算他肯让进去,岳平阳还得提防一二。如果是老人,就不必那么多担心了。
这个老先生穿着考究,神态沉稳,还戴了一幅眼镜,看模样很有气质,绝对不是农村人,像是从大城市来的。
老人扶扶眼镜,略为迟疑一下,走前两步,“你们是干什么的?”
岳平阳笑道:“老师,我们是‘驴友’,走到这儿迷了路,车也坏到了路上,见这有灯光,就赶了过来,想借您宝地歇歇脚!”
“噢!你们是学生还是什么?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有没有证件?从哪儿来的,到哪儿去呀?有单位没有?电话是多少?”
文化人有文化人的麻烦,啰啰嗦嗦一大堆。
岳平阳一声苦笑,只能瞎编,“不好意思,证件手电都落到车上了。她是我女朋友,现在是个教师。我呢,是复员战士,还没找到工作呢!”
“噢,那你在哪个部队当兵啊?”
岳平阳赶紧把部队番号说了。
老先生很惊喜地“啊”了一声,“正巧,我有个亲戚也在那里当过兵,你说说你们部队领导的名字。”
岳平阳便将师首长和所知道的领导干部名字都报了出来。
老先生相信了,“好好好,那你们进来吧!”
岳平阳抹了把汗,就在他抬手时,突然发现了腕上藤丝突然急急地摇摆起来。
岳平阳不由一楞,哪来的妖气,莫非这老先生也是只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