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女巫死活要带着墨镜,她的眼睛太过恐怖。
看女巫的脸庞,顶多二十四五岁,皮肤细嫩,而这眼部周围,却像是八十老妪,疙里疙瘩,像是鸡皮,皱纹堆垒,布满黑色斑点。眼泡凸出,眼角结着眼屎状的米粒物,眼白浑浊呈灰黄色,瞳仁黄红,犀利阴残如凶兽。
单看这双眼,已然瘆人,再配上这张脸,便反差巨大,宛如地狱天堂并列,美食苍蝇共存,显得更加恐惧且恶心。
怪不得她一再犹豫,再三嘱咐!怪不得老想叫她巫婆!
怎么会这样?岳平阳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只有闭上眼睛。
女巫叹了一口气,“该示人的,迟早会露出来,请你原谅。此刻招神画符,必须这样,否则力量打不出来!”
这声音多么柔美,这眼睛却那么丑陋!
岳平阳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心碎感,真恨不得把自己眼睛砸瞎!
“你的眼睛怎么会这样?你的实际年龄有多大?”岳平阳本不想问,但又实在控制不住。
女巫哼笑一下,“这双眼睛不是我的。是我们家那只女鬼的。十五年前,也就是我十二岁那年,一时冲动,召出了女鬼,以我的容貌换取她的法力。我有了异能,却慢慢失去了双眼。我母亲拼尽全力,也没有化解这场劫难!”
岳平阳点了点头,这才明白她为什么要将那只女鬼赶走!他转过身去,等着女巫取血画符。暗下决心,一定要活着出去,帮着她把那只女鬼赶走!
女巫道:“你要转身过来,始终与我相对而视。这里应该是某处异境,招神令很难说能顺利传达出去,我需要借助你的力量才能完成。”
岳平阳转过身来,把身板挺了挺,集中注意力,瞪起双眼,盯着她的眼睛。
女巫笑了,这一笑,丑恶丛生。
岳平阳真想吐,干呕几下,终于忍住。
女巫有些怒,眼神如刀,盯得人直发毛。“你要记住,人身是个臭皮囊,都是幻像,一张皮下,无非是脓、血、涕、唾,有什么可挑拣的。我以为你个大英雄,不成想也是个好色之徒!”
语气虽然凶狠,却很有治疗恶心的效果。
岳平阳点头,“你说的对。但我求你,再不要笑了。你怒起来倒是好一些!”
“男人真是犯贱!”她的语气里含着一丝嗔怨。
岳平阳真是搞不懂,她戴着眼镜时自自然然,露出了鬼脸后反倒要撒娇耍贱?不过也能理解,她也是个年轻人,青春花季,孤身一人,终日伴鬼,纵有异能,也难免内心凄迷压抑。
岳平阳又冲动一把,伸手将她耳边一丝乱发理了理,踩着良心撒了句弥天大谎:“其实,你很耐看,具有一种野性美!”
女巫捂面笑了,眼角湿润,“谢谢你,岳平阳!我要有你这么一个大哥哥,该多好!”
一时轻薄,竟能换来如此掏心话,大大出乎岳平阳的意料,不由神色一正。
女巫开始作法,将背上包袱打开,取出丹砂笔墨,先诵了一通“敕笔墨纸砚咒”,画了几道符,贴在鼎炉壁上,“我先画几张镇坛符,好护住法坛,以免有邪物乘虚而入!”
接着她又拔出几根银针,依次插入自己脑后。
看她的表情,相当痛苦。岳平阳顿时明白了,她是在拼尽全力,作最后一搏。同时也知晓,作法之时,很可能是她最脆弱的时候。
“作这个法,是不是很危险?”
女巫点点头,“记住,作法之后,如果我答非所问,行为可疑,则有可能是另有邪物入我身中,这时候,你就要迅速拔去银针,呼我名字‘南商雨’三遍,否则,我就回不来了!”
岳平阳此刻才确定,她叫南商雨。之前,那个棺材中的女鬼曾叫过她的名字。
女巫南商雨又画了一道隔界符,贴到自己胸前,而后又用笔画了一道小型纸符,跪下,大声诵念请神咒:
“承差土地,急忽千里,通天透地,出幽入冥,闻吾之召,不得留停,上天下地,十州三岛,飞符走篆,召请无停,速到坛前,接吾符令,有功之日,名书三清。”
念咒毕,取银针,在岳平阳胸前刺血,刺血时,嘱他闭目静思,想像着急风迅雷、闪电破空。以指当笔,画血为符。
岳平阳偷眼观瞧,只见胸前血糊拉画了一大片。
南商雨画毕,又合掌念敕符咒一通:
“奉九天仓帝,九天玄女,赐我一支金刚笔指,点天天清,点地地灵,点人人长生,点鬼鬼灭形。五雷天尊,金鞭火焚,剑擎奔腾,斩怪灭精。恭请神明降临!”
念咒毕,又掏出一枚小章盖到掌心中,疾拍到岳平阳的胸口上。
岳平阳看到女巫眼中开始有丝丝青蓝之气冒出,后脑部插着的三根银针忽忽闪动,嗡营作响,白晳脸上开始红涨。
外边好像起了风,头上的细丝网微微抖动了几下!
女巫闭上了眼睛,静待神明临坛。
等了老久,神没来,雷也没来,倒是女巫的相貌有了变化。先是眼部的皮肤开始变嫩,皱纹慢慢平复,斑点和眼屎状颗粒消失,待睁开眼时,眼睛变得黑白分明,清灵秀美。
只听说招神能收鬼治妖,真不成想,神也会美容。
南商雨摇了摇头,“唉,我的功力不济,请神不来,请鬼不到,白费你这么多血!”
“没关系,再想想办法!”岳平阳劝慰她道。
南商雨摇摇头:“我没有办法了!”
外边传来一阵悦耳的铃声,随着铃音,鼎炉开始颤动,连带人也跟着抖颤。颤抖之力并不剧烈,却异常深沉持久,岳平阳像是被按了摩,感觉浑身的细胞都松驰下来了,非常舒服。
女巫却倒吸一口凉气,“不好,只恐怕是丹炉要启动了。说着,口中又出一咒,猛地朝鼎壁之上拍了两下。铃声与颤动一齐停止。
岳平阳想了一下,问道:“你知识渊博,有没有一种速成功法,能将我体内的天心离火跟飞龙精气催发出来?”
女巫摇头,“功夫就是工夫,没有时间是不成的。如能出去,我会尽快传你道法,否则,危险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岳平阳咬了咬牙,“那,有没有办法把我体内的精气毁掉!”他下了决心,对方控制自己,就是为了得到天心离火和飞龙掌血精气,与其让它得到,还不如就地毁掉!
南商雨想了半天,点点头,脸上一红,“有一种办法,能让精气混浊不纯,慢慢化掉!”
“什么办法?”
“男女交合!”她低下头,“你是童子身,修习道法之前交合,便会破坏精气的清静和纯度,它就很难提取了!”
岳平阳没想到她会给出这么一个办法,愣了一下,“那,继续?”
女巫把头埋得更低,“只有这样了!”
南商雨这么说着,又向岳平阳凑紧了些,猛地抬起了头,两眼中秋波四溢,撩拔得他心神激荡。
岳平阳咽口唾沫,一把搂她过来,双手探到了她的胸前。
南商雨一阵娇喘,反扑过来,亲摸搓抓,瞬间像是生出了三头六臂,倒使岳平阳难以招架了。
英雄气短,小弟暴长。岳平阳的动作越来越粗野。
无耐鼎炉之中空间狭小,不利于施展手脚。南商雨索性坐到了岳平阳的身上。
岳平阳开始撕扯她的衣服。忙乱之中,竟然将她头上插着的银针拂掉两根。
南商雨突然用力挣开,转过身来,看看自己,又瞪着岳平阳,大声道:“你要干什么?”
女巫又恢复了原貌,眼部变得更加丑陋凶恶。
岳平阳不由一楞,欲望顿时瓦解冰消,“不是你教的吗?”
女巫回忆一下,再将最后一根银针拔去,“我教你干什么了?”
岳平阳将刚才的事简略叙述一遍。
南商雨红着脸,连连摇头,“差些坏事,我的容貌刚才是不是变了?”
岳平阳使劲点头。
“好险啊,刚才那个鸟怪附了我的身,骗你与它交合,而后顺便盗取你的精气!”
岳平阳猛拍了一下脑袋,没想到鸟怪竟然如此歹毒狡猾。先是两次三番冒充狐女,现在又附了女巫身体,而且丝毫看不出破绽来,足见它的神通广大。
南商雨整理了一下衣服,“还好,有这几道符护着!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岳平阳沉默半天,低头道:“对不起!我――”
南商雨倒笑了,“以我现在的样子挑逗你,你还会那样吗?”
岳平阳看她一眼,“我们部队有句话,一年不见女人,看母猪都是双眼皮的。”
南商雨笑了,重新戴上墨镜,盘腿靠到了炉壁上,久久无语。
外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女人笑声,有人连拍了鼎炉三下,“有话就快说吧,三刻之后,木精升腾,真火下注,你们就被炼成丹药了!哈哈哈――”
岳平阳站起身来,向外喊道:“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此处是人间仙境,惨死在这里,也胜过你乐死在尘世!”
“乐你娘个头--”岳平阳破口大骂
远处,又传来一阵吟鸣之声--这声音很是熟悉,对,是龙吟之声。岳平阳心头一震,难道,又回到救老胡那个异界中来了?
外边复归于宁静。
约摸十分钟过后,鼎炉内的温度逐渐升高。
鼎壁开始变色,由黄成红,上边的字迹开始变形。头上的细丝网变得越来越厚实,眼前的光线越来越暗。不用问,它要封炉生火了。
鼎炉里黑的出奇,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两人的喘息和心跳声。黑暗中,岳平阳伸手摸向南商雨。
同样,又有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了岳平阳,使劲地拉拽。
岳平阳突然觉得方向不对,南商雨坐在自己的对面,而这只手却要把自己拉向另一侧。
“你怎么了?”南商雨过来,将两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岳平阳一惊:这第五只手从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