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青月就住在农场最西侧第二进位置的一个小院中。院落不大,青砖铺地,干净利索。
岳平阳与妙灵跃入院中,听到屋里传来了低低的说话声。一个声音是古青月的,另一个声音则是祖哲的,此外还有一个人,但静默无声,只从手上传来有节奏的拍按之声。
“古总,这会好点了吧?”祖哲问道。
“噢,好多了,谢谢孙技师,谢谢祖助理!”古青月道。
“不用谢,天太晚了,让他们折腾了快一夜了,你先休息!”祖哲说着打开门,同那个长相很惨的女技师走了出来。
岳平阳与妙灵闪身跃出墙去,等她们走远再越墙进来,轻敲了一下古青月的房门。
“谁——”古青月低声问着,人已经躲在了门后,很是警惕。
“我!你先把门打开!”岳平阳说道。
古青月拉开门,“快进来——这是——”,她边往里让,边盯着妙灵问道。
“放心,自己人!”岳平阳见古青月脸上显出恼怒怀疑之色,解释道,“这是我的铁杆死党妙灵,刚才救了我一命!”
“喝茶吗?”古青月边倒茶边略带讥嘲地说道,“领导就是领导,到处都有铁杆随从啊!”
岳平阳顾不上理会她的埋怨,径直问道,“青月,刚才那两个女的是干来什么的?怎么到你这儿来啦?”
“怎么啦,只许你的来,不许我同事来?”古青月没好气地回应着。
妙灵接过岳平阳递来的茶杯,轻啜了一口,“平阳,你性子也太急了些,让青月缓缓才对,她现在受伤了!”
古青月却对这个语气亲切的女人有些厌恶,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喝了两口咖啡,一言不发地瞧着岳平阳,眼神却一点点由尖厉变得柔和起来,她发现岳平阳的气色很差,浑身脏乱破。于是站起来投了条毛巾反手扔给他,“又跟谁斗了?”
“火魔和水魔都被我收拾了!这边的情况怎样?”岳平阳擦着脸问道。
“情形很诡异。警察和青锋堂的人都来了,还对那个‘你’审了半天,具体审的什么我不清楚,但看样子他们很是心满意足,而后又把他带走了。一句话,他们怀疑那个人就是你岳平阳!”
岳平阳点了点头,“青月,你可曾见过那个‘我’?”
“见了,跟你化妆后的样子一模一样,分毫不差,就连语气都是一样的,就是神智不太好,我还跟他说了几句话!”
“他说什么没有?你仔细想想,一个字都不要落掉!”岳平阳瞪大了眼睛,如果这个人是来帮助自己的,无论如何都应该留下线索或信息。
“说了,但吱唔不清,断断续续!”古青月回想着说道,“他先说的是‘地’拖得音很长,而后又说的是‘午’,拖得音也很长,再后来说的是‘冲动’、‘冲动’,而后又说的是“紧滴,紧滴’!”
岳平阳反复叨念着“地、午,冲动,紧滴”,一时觉得茫然无头绪,只好转了话题,“那祖哲过来干什么?”
“是这样的,我觉得浑身不舒服,头晕,耳膜子里嗡嗡直响,另外左臂也一阵阵酸痛,几乎都抬不起来了!就让祖哲把那个按摩手法不错的孙技师请来给我捏捏,你别说,效果挺好!”古青月揉了揉额头说道。
“噢,你耳中嗡鸣之时,是否眼前有两颗硕大的金星乱撞?其方向为从左到右,而后散开如烟火状?再者,是否全身伴有阵阵冷意,冷中兼有急热,与此同时,心脏与头顶也共同震动?”狐女妙灵急急地问道。
“对对对,大致就是这样子,你不说我都想不起来了!”古青月瞪大眼睛看着妙灵道。
“把手伸出来!”古青月上前一步,将古青月小臂平放,为其切脉,而后又翻开古青月的眼皮,再伸手抚了抚她的头顶,倒吸一口冷气,“你是不是受过什么伤?
“被毒针扎过一下,不过已经解了!有什么问题吗?”岳平阳这么问着,急忙将古青月的胳膊托住,不住地抚摸寻找着针扎处,“妙灵,你再仔细诊断一下,看有没有危险!”
他这是个情急之下的动作,倒让古青月感动和扭捏起来了,就连妙灵的眼光中也流露出一丝醋意。岳平阳赶紧松开了手,“妙灵,你倒是说啊!”
妙灵一笑,恢复常态,“也不大碍事——”
“有事也无所谓,你尽管说!”古青月笑着说道。
“有一点我想不通!”妙灵站起来踱了两步,“青月,你可曾有姐妹?”
古青月没有料到她会问起这个毫不相干的话题,使劲摇了摇头,“没有啊,我是独女!”
“不应该,你身上分明留下了同胞的气息,察其气息当是你的姐姐,不过——”妙灵又说了一半,不由摇头叹息。
岳平阳没料到妙灵说话也这般费劲,“妙灵,你说完全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妙灵苦笑,“不是我说话费劲,只是这事情来得太过蹊跷,她这个姐姐是个亡人!”
古青月连连摇头,嘴角里带着一丝冷笑,感到妙灵的话异常荒唐,看看岳平阳道:“不说这个了,说说余家吧,我觉得,这里很难呆下去了,余氏父子肯定不会再留你,看刚才的架式,他们是决不会与官方和青锋堂对着干的,更不会留你。下步需要好好盘算一下,看看怎么能入住到那个小院!”
古青月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在住过的屋里留下什么东西没有?余经远和余津天带着他们到里边搜查了半天,搜查结果保密,拿走了什么我不知道!”
岳平阳点点头,很是感激地看了妙灵一眼,多亏她与未清将那些鼎、火魔晶体之类的东西事先取走,否则就可能被青锋堂的人窃取。
可心放到一半,突然又悬了起来,“妙灵,里边有个小葫芦和一卷家谱你拿了没有?”
妙灵摇了摇头,“没见啊!我当时取东西的时候好像并没见葫芦和家谱!你确信这两样东西与鼎器放在一块的吗?”
岳平阳闻言心中一紧,那个小葫芦是祖师洞中鬼谷仙师给的,里边装的是神水,仙师交待这水是要给南商雨用的,眼下南商雨已然远去,这水丢也就丢了。唯有古氏家谱关系重大,里边必然藏有古氏祖坟的秘密,一旦丢失很是棘手。
“青月,你好好休息,我跟妙灵去一趟看看!”岳平阳说着就要拽着妙灵朝外走。
“先等一下,我怕你贸然前去会出岔子,我跟你们一块去吧!”
“不用,你好好休息!”妙灵从怀中再摸出一粒丹药来交给古青月,“将这粒药丸服下。我们探查完毕后还要回来,谢谢!”
两人更不多言,开门出去。为防万一,岳平阳掐出指诀利用木气隐了一下形体,虽然身影不能全数抹去,行走在夜中倒也很难看清,妙灵则挥动拂尘,快速隐身,很快到了岳平阳先前住过的余经远的那套房间。
屋门紧锁,隔窗朝里望去,发现卧室之中的东北角处并无一物,原先的阵法破坏殆尽。这证明,葫芦和家谱肯定被人拿去了。
岳平阳还不死心,想震开屋门进去细查,却被狐女妙灵拦住,“平阳,你不觉得这屋子的气息怪异吗?”
“好像不太一样,我感觉不灵敏,你有什么发现?”
“里边很可能下了阵物!”妙灵取出拂尘在门口处扫了一下,立刻传来极其细微的嗡鸣声,仿佛是金属丝的震响。经过仔细查验,发现在两扇门的四个角上分别有一段细如蛛丝的金属丝,丝身发黑,有轻微灵气溢出。
“这些金丝水性强烈,屋中肯定有阵法,你一旦进去就会被困住,设阵法之人大有守株待兔之意,不能进!”妙灵说道。
岳平阳点点头,“好吧,小心为妙,只是不知何人所为,困住我想干什么?”
“此人灵气修为甚高,居心叵测,不可低估!眼下之际,必须抓紧入住禁地,才能保证安全!”妙灵拽了一下岳平阳,“非常时期,你一定要保持冷静,绝不可义气用事!”
“刚才你也听古青月说过了,入住禁地,很是困难,硬闯不行,必须得想个法子。哎,这时候能不能把牛元桢用上,他的来头不小,由他出面,或许余经远可以给个面子。”
妙灵点一下头,“光有他还不够,还需要里外相应才可凑效,那块地方既然是禁地,定有非常情况,不如这样,我进去一趟,先把余经远的情人迷惑住,借她的身形提出要求,逼迫余经远去求你!”
“这情况我早就想过了,但恐怕行不通。那个院子确实有股神异之力,先前派出的午马神不明不白的失踪了,现在想起来极有可能陷到了里边,也就是说,异类事物包括修行人一旦进去,很有可能会失去修为,至少不能正常发挥。你如果贸然进去,恐怕会有麻烦,还须从长计议才对!”岳平阳说道。
“这个不碍事,我有药王孙真人的宝器护身,料想问题不大。此外,我与余经远的妾小有宿缘,先前我曾附过她的身子——噢,她就是你首次去访南女士时路上撞车看见的那个女人,当时我就是附了她的身体告知你消息的!”
岳平阳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个女人是早就见过的,遂点了点头,“也好,可以试试,不行就赶紧回来!”
“放心,我能回得来,只怕这个古青月——”
“她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的寿命将终,怕是没有多少时日了!”妙灵缓缓说道。
“怎么可能?”岳平阳瞪大了眼睛。
“她的命数本来就不长,至多活不过三十五,眼下又中了锁魂针,此种毒针水性极强,专攻心府,她的心脉八瓣,已然闭合了两瓣,汲汲可危!”妙灵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
“锁魂针?什么东西?”
“一种道门法术淬炼的暗器,更为奇怪的是这股阴邪的气息之中还含有神灵之气,很难救治的!”
岳平阳闻言打了个机灵,“依你看,她还有多长时间可活?怎么救治?”岳平阳简直想哭,为什么跟自己在一块的女人都这么凄惨?
“时间不会超过一月,一月之后她就会疯癫,而后全身抽搐萎缩而亡,我给她的那粒药丸,顶多能延续半月时间。如果说救治的话,只有利用‘夺舍’的道法,可这种法门难度太大,非大修行人不可施展——”
二人正说话间,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破风声,一个身影倏然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