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初往树洞里塞得是金条和金饼。这些金饼的造型独特,是那种很好看的扁莴瓜状,一个至少约有七八两重,印象特别深刻。
“入他乃乃滴,整!”岳平阳见金子被偷,心疼如割,肝火上顶,直接就冲了进去。
洞子很深,越走越阔大,刚开始猫腰行走,十几米后便能直身跨步了。
洞子是向斜下方延伸的,岳平阳边疾速行进,便催出灵气外推八尺,一是护身,二是杀生,凡有挡路的,一律拍死,绝不留情。
洞内传出异响,一只毛色发红的黄鼬刚露出脑袋便被掌气打飞,空中倒翻几声,连连惨叫几声。
岳平阳紧步跟上,眼前有个较为空大的穴室,地上约有十几只黄鼠狼咻咻乱叫,吃力举抬着被打晕的那只。
岳平阳一声冷笑:正好一块拍死!
他刚要运行掌气时,扭头却发现洞壁之上钉着三只黄鼠狼,半死不活,嘶嘶哀叫,心下觉着诧异:难道这不是黄鼠洞,而是关闭杀害黄鼠的地方?果真是那样,偷金的就不是黄鼠了,而是另有其人!
正在疑虑间,猛然听得洞中有人说话:“还不迎接贵客,楞着干什么?”
随着话音传出,一帮黄鼠立刻人立站好,摆出拱手作揖状。那只被打晕的黄鼠也勉强站起来作揖,摇晃着如一个醉汉。
这是个苍老的女音,声音不高却浑厚有力,嗡嗡然有回声。岳平阳立刻意识到,说此这个老太婆极有可能是成精的黄鼠狼,且修为很高。
稍微犹豫一下,岳平阳还是快步走了进去:不管是谁,一律放倒!
洞边站满了黄鼠狼,密密麻麻,像是一堆堆企鹅。黄鼠中间还伏着几只瑟瑟发抖的大老鼠,这些老鼠个头相当大,圆头短尾,肥硕无比,看样子是田鼠。
岳平阳看到这里有了点担心,先不说里边那个黄鼠精,如果这些黄鼠集体冲锋也够喝一壶的。
为怕它们突然袭击,岳平阳凝神敛气护身,以防不测。又拐了一道弯,眼前一亮,一个约四十平的石洞出现在眼前。岳平阳一看之下,还是惊了一下。
这洞里的黄鼠虽有数百只之多,排列得整整齐齐,威武如战阵。
什么东西都怕多,一万只老鼠比十只老虑厉害,更不要说这是黄鼠狼了,怪不得敢偷,就是明抢也管不了啊!
岳平阳觉得头点头晕,晃晃脑袋,稳了稳身形,直到看见一排的自己,才意识到,不是黄鼠多,而是镜子多,洞中四壁上挂了不少镜子,互相对照,把黄鼠的队伍壮大了若干倍。
洞里约有十多只黄鼠,毛色红中带紫,神态也要稳重得多,看来都是鼠群的中层干部。
石室中央有个石桌,石桌后坐了一个黄布遮脸的人,料想就是那个黄鼠精。石桌上摆着两块金饼和一根金条。
岳平阳皱眉瞪眼,冷然看向那个遮脸人。心想,莫不是它的狗样还没变回来,盖脸遮丑。不过黄鼠狼脸还没有狗脸好看呢!
遮脸老太婆见岳平阳进来,缓缓起身,行了一礼,“贵客远来,我有伤在身,不能远迎,请先生担待!”
“为什么偷我的金子?”岳平阳单刀直入,毫无客套。
“请先生坐下,听我慢慢说!”老妇人指了指座位。
岳平阳一屁股坐下,挺直了腰板,本想狠劲瞪着她的,但还是没定住,忍不住多看了金子两眼:奶奶的,桌上就有这么多,谁知道她偷了多少?
“知道先生喜欢钱,心疼得要紧,所以才请过来解释一下!”老妇人不紧不慢地说道。
岳平阳听话却是一机灵,这话说得刺耳,但确实不假,自己过来干什么了,找南商雨啊,这会儿怎么倒把她给忘了?典型的见利之徒啊!
“先不说钱,我是来找人的,我朋友在追着一只黄鼠狼精,这只黄鼠狼精变成了一只癞皮狗,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这儿的?你们见没见过我朋友!”岳平阳问得很直接。此刻他清醒了不少,此黄鼠狼精绝对不是那个对着自己放屁的家伙,那只是雄性,而且傻憨,远不有面前这只鼠精的气度。
“噢?我族小辈并没有出去作乱啊!”遮婆老太太低头沉吟一下,环视道,“你们都出去看看,一有情况,立刻过来回报!”
随着令下,数十只黄鼠狼纷然出洞,呼呼生风,洞内顿时空了下来,但也确实衬出了这人的威风。
岳平阳顿感心中一轻,对蒙面老太婆的印象也好了许多。
“它们路熟,速度极快,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能摸清!”老太婆又拱手道,“请先生来,有要事相求!”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找到金子的?”岳平阳问道。
“噢,是这样,你那天埋藏金子时,我就在现场!”她点点头,“我从树洞内摄取了一百四十余两黄金,都救济了贫苦人家。后来虽有小贪婪小辈又去窃盗的,都受了惩罚,钉在了墙上!”
“噢?”岳平阳听得心头一动,想不到这老怪婆竟然是个大善人,既然拿了金子去救贫济困,便算不得偷,那些金子一大部分原本就是要用来做善事的。
“只是,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们却随手丢到了洞外,太浪费了!”岳平阳掏出那一小块金饼,摆到了桌上。
“这是我的失察,敬请原谅!”老妇人将桌上的金子顺手推到岳平阳面前,“剩下这些物归原主了!”
岳平阳一时没了话,咳嗽一声,“找我还有什么事?”
“请先生书写一分奏章,将我等作为告之于仙境各圣人,以作晋善向道的凭证,用来备察应选!”
“写给三清还是天庭?”岳平阳这才明白她是请自己过来当写信先生的。
“老身不才,曾在五百年前被‘仁境’仙人奏封为‘善颖侯’,近一百年来诚心行善,又积累了一千功德,需要回禀圣贤,等侯考察。”
“‘仁境’是什么界?是天上吗?”岳平阳问道。
“不是天庭,是凡间圣地,据圣仙讲:近在咫尺,远在天涯,怀善则近,居恶则远。详细情况,我也说不得!”这黄鼠婆子文化程度有限,咫尺天涯之类的话说得很是磕绊。
“好,你拿纸笔来!”
老太太起身进入旁侧小洞,小心翼翼端出一个托盘,盘上有文房四宝。
“我说,先生写!”
岳平阳先抽出纸笔试写了几个字,笔纸都很精良,一下子就勾起了书写的欲望,笔下飞快。
遮脸老妇人看得目瞪口呆,竟然拍起了巴掌,“龙飞凤舞,先生真是好文采!”
岳平阳未免好笑,这老妇的马屁拍得很老套,但其态度却是真诚的,不由说道:“这笔纸都很精良,特别是这支狼毫笔,拿到市面上卖,怎么也得大几百块!”
“这是自然,狼毫笔便是出于我类身上,若说文化传承,我辈功不可没。笔祖蒙恬造笔,也与我族关系很深呢!你用的这笔,乃是我族修道前辈的项上金毫所制,自有灵性。”老妇人接又唠唠叨叨将所做过的好事铺摆出来,
岳平阳一皱眉,她的好事做得太多了,如果事无巨细记下来,一天也写不下来,“太啰嗦,我给你概括一下,省得神仙看得烦!”他归纳一下,将她的善事分为五类:一是类辅道,二类是护山,三类是拯命,四类是救济,五类是惩恶。
岳平阳拟好草稿,楷书誉抄正章,老妇不识字,但却知道文体格式,足见用心之深,对这篇奏章很是在意。
文字一经使用文言体,又经过归纳,内容大大浓缩,约八百字左右。
写完正文之后,老妇人还执意要写被救济之人的名单附后,名单很长,有八十七人,有名有姓有藉贯,且大都是用岳平阳的金子来救助的,故而也附带上了岳平阳的名字。
冲动之下,岳平阳不但又将桌上的金子推给了老妇人,还许诺她可以随时取用。当然说话时是有盘算的,估计她再怎么用,也不会超过十公斤去。而且自己很快就能取走,不必担心她取用过多。
老妇人又将金子推了回来,深施一礼,“谢谢岳先生了,如有用度,自然会禀明了岳先生再取。只是洞中一向不留黄白物,省得惹动了小辈坏心肠,此义重得很,真心谢过先生!”
岳平阳赶紧还礼,问道:“只是,你怎么知道我会来的?”
“先生身上有文采气,此气一经灵气修为,更为显眼,所以我能辨得出来!”
岳平阳只有苦笑,心想,一个三本毕业生,无非是会写两笔字,现在整天打打杀杀,文采还都成气了!这老妇人倒真会说话。看她很恭敬,又觉得不自在了,换了人话题:“你既然可以幻化,为什么老捂着脸?”
“唉,被一神奇事物所伤,至今未好,不敢示人!”
“被什么东西伤到的?”岳平阳说道,“或许,我可以帮你治治!”他身上还携有那个宝葫芦,里边的水治外伤很有功效。
老太太犹豫一下,将遮脸布揭开,半张脸上红肿变烂,牵动另半张脸也不住地抖颤,看来所伤不轻。
岳平阳将葫芦掏出,滴一滴水到她掌心,让其自行涂抹。
老女人半信半疑之下擦到脸上,不消半刻,伤势明显见轻,疼痛止住,喜得她眉眼上翘,连连躬身施礼,连着说了好几个“谢谢先生”。
“你给我细说一下受伤情况!”岳平阳再度发问。
“头天夜里去取金时,看见右前半里处火光,走近一看,只有一块巨石一棵老树,并不见异常,扒开树下土石,见一个红石匣,正想打开看看时,突然起了风,将坑掩住,便有火起,将我烧伤!”
岳平阳还想再问,老妇人突然想到了什么,再度进屋捧出个黑色木匣,将开木匣,取出一个玉盒,再打玉盒,取出一个红色布囊,从囊中掏出一块椭圆形的淡黄色细布,“先生可将此布贴在脸上!”
岳平阳依言将布蒙上,脸上一紧,眼前一亮,竟然视线无阻,没料到布料竟然透明。
老妇人念了几声咒语,指了指镜子,“先生可到镜前照照!”
岳平阳走到镜前,细瞧之下不由大惊,对面镜中人竟是南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