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捱了差不多半个月，杜副市长的问题终天有了说法。根据调查组的汇报，省委和省政府下文肯定了杜副市长的做法。杜副市长在处理地方老百姓偷盗油田油气资源的问题中措施得当，有理、有力、有节，保护了国家财产的安全，而且在整个事件中光明磊落，在是非面前敢于出头，勇于承担责任，体现了一个高级领导干部应有的素质，是值得提倡的。
杜副市长重新上任后，武军被提拔为副总经理，主管以石油化工为龙头的大河公司。
武军带了厚厚一摞材料来找提山坡，让提山坡抽空给他写个报告文学，说是要以他的公司作一个宣传。提山坡一听就知道这里面也有他自我宣扬的意思。士别三日，此武军已非彼武军，他出道后即连蹦带跳地频频升级，现在已经兼上了钻井院劳动服务公司总经理助理、副总工程师了。因此说话的底气也就格外足一些。武军说至少要写到10,000字，多多益善，按一个字一元钱标准计稿酬。他嘱咐提山坡只管写好了，发表的事儿由他来负责。
武军从随身带来的一只黑色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沓现金，说这儿的5000元你先收下，算是预付的稿酬，剩下的等稿子出来以后再一次付清。
这令人反感。看到自己曾经倾注了心血挖掘出来的典型变得像一个暴发户，提山坡心里真的不是滋味儿。他就是看不惯一披上衣裳便自以为不再是猴子的那种人。现在的武军留着得体的寸头，上半身是“雅戈尔”衬衫，下半身是“杉杉”西裤，都是抢手的名牌货，惟一看不出他脚上的皮凉鞋是什么牌子，但是油光铮亮，透着大气。虽然他依然诚恳厚道，不善言辞，但是提山坡觉得他跟以前相比，还是有了很大的变化，做派上已经很像一个“助理”了。那个憨厚朴实的武军仅剩下了一个影子。
碍于情面，提山坡答应下来。
过十五天，你来取吧，不过这5000元你还得收回去。提山坡说。
按劳付酬，这是你应该得的啊。武军说。
我不想写报告文学来赚钱，如果你们公司确有能力，就请多帮助几个卖花儿的小孩子重返校园吧，他们可是比我更需要这笔钱。
那好，就照你的意见办吧，稿子这事儿就拜托你了，提主任你忙着，我先回去了。武军说。
你可以提前打个电话过来。提山坡说。
武军起身告辞。
提山坡问，嫂子好么？
哦，武军不知怎么犹豫了一下，然后期期艾艾地说，你嫂子……她好，好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