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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5 生当作人杰

熊倜离开了山海关只身前往广宁。

山海关城楼上,秦良玉一如既往地站在城墙边,英姿飒爽的身影中透出一种“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英雄气概。

熊倜走了,秦良玉看着青灰色的城墙蜿蜒地伸向远方,犹如看见熊倜在硝烟中对敌撕杀。

秦良玉看着熊倜远去的身影,她从身边兵士的手中拿过一把弓箭,拉得满满的对着天空大叫一声“啊!”

“嗖!”箭,冲天而去。

“驾!”熊倜出了山海关,快马扬鞭,恨不得转眼间就到广宁。

来时心忧忧,去时心怯怯。

熊倜放马跑了一阵,稍微放慢了行走的速度。出了山海关七十里有前屯城,熊倜下了马一边走一边看着。

熊倜站在城门前观望,这也是一处要地,修筑有工事,城墙高大,厚实,还有炮台。

熊倜穿城而过,没有过多的停留,又匆匆向前赶路。再向前行一百三十里到了宁远城,这时,天色也有些暗淡下来,熊倜打算在这里休息片刻。

熊倜没有走小径和山路,顺着大路一直向前走,远远可见宁远城墙也很高,坚固,大约有几人高,要攻城还是不易。

熊倜进到城中,看到很多从河东逃亡来的老百姓,还有一些散兵。

熊倜一路打听辽东的战况,想从中得知潜龙的消息。

突然一个老兵用一把长枪当拐棍走到他面前就倒在地上,熊倜急忙上前扶了起来,问:“你怎么了?”

老兵摇摇头,摆摆手说:“不行了,腿受了伤,走不动了。”

熊倜连忙掏出吃的,递给老兵,老兵吃了些食物好转过来。熊倜转身看见身后还有很多难民和散兵,只得把口袋中装的食物全拿出来分给众人。

熊倜看着老兵问:“怎么不打仗了,都撤退回来了?辽东还有我们的人吗?”

“有!”老兵肯定地点点头,“有一些铁骑经常同清兵作战,可惜我老了,又受了伤,不能像他们那样为国效力了。”

老兵又站了起来,向前走去。

熊倜关心地问:“老伯,天色已晚,还要出城?”

“唉!”老兵长叹一声,“走一程是一程了,能够回家看一眼多好啊!”

熊倜想起秦良玉说的那句话“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这个老兵在辽东大概不止十年了。要是老兵不受伤,还不知道是否能回去呢?

熊倜看着老兵离去的身影,心里更加的不安。

熊倜也没在宁远停歇,换了马匹,买了些路上吃的又走出了城。

熊倜出了宁远城继续向前走着,由此向东是锦州城,松山、杏山、右屯城……沿路看见更多的难民和撤下来的老弱残兵。

熊倜心里也很乱,辽东一片混乱,形势汹汹,人心惶惶。面对这样的战况,这仗怎么打啊!

熊廷弼整顿军纪,斩逃将,造战车,治火器,挖沟濠,筑城池,收到了一定的成效。然而这些是不能把清兵所占的地方抢回来的。

熊倜经过这些城池看到这些城池相对来说要小一些,城墙也没宁远和前屯的厚实,只有一些游击。

熊倜一边走一边观看着修筑的工事,一边想着王化贞和熊廷弼的矛盾。

熊廷弼不主动出击,坚守防御这一面确实做得很好,一路上所见可以证实这一点。熊廷弼来到辽东这以来,努尔哈赤也没敢进兵。可见,防御也有积极的作用。

可是,只是防御也不是办法,辽东什么时候才能收复啊!

王化贞大吵大闹要打仗,也没见到他真打过几次仗,总是只说不练,说空话大话,多次出兵,不战自退,劳而无功。这样长期下去也不是办法。

熊倜绕过塔山、锦州来到右屯,这里离广宁已经不远了。熊倜远远能见到修筑的工事,有大约千人的守军驻扎在这里。

熊倜来到右屯,这只是一个小城,没有宁远人多,给人的感觉到只有荒凉。熊倜看看天色已晚,想在右屯休息了一夜。

熊倜走进军营,将士都很懒散,没有看到山海关那样的士气。

第二天黎明熊倜就起身向广宁飞奔。

熊倜进了广宁城,人也不多,城墙上只有少数的兵士在看守。这个王化贞在做什么啊?一不修筑工事,二不练兵。

熊倜进了军营,把马交给一个兵士,很快找到王化贞。

“熊倜,熊大人,你不在山海关挖壕沟,怎么回来了?”王化贞看到熊倜第一句话就这样问。

熊倜知道王化贞心里和熊廷弼过不去,心想我没问你为什么不加强防御,你到先将起我的军来。

熊倜行了个礼说:“朝廷兵部有军令,要进攻努尔哈赤占据的城池,打辽阳,夺海州,熊倜愿为先锋,前来王大人之处报到,听从王大人的高度。”

“啊!”王化贞嘲讽地看着熊倜,“熊经略出兵到哪儿了?还没离开山海关家门口吧!”

熊倜一面的尴尬,不知道怎样说。看着王化贞盯着自己的眼神虎视眈眈,想想说:“熊大人的军事思想是要把沿海和广宁等连成一片,步步为营,把努尔哈赤从辽东打滚回去。这个和王大人的想法有些出入,熊倜想可是能将防御和进攻相并行,步步为营……”

“连成一片?我呸!这不是要守十年、八年都不想同清兵开战。”王化贞没等着熊倜说完,不屑地回敬着熊倜。

熊倜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了说:“熊大人经营辽东三十六年了,对辽东的战事自有独到之处。只是,大明眼下相对处于弱势,只好等待时机了。”

王化贞历来爱说大话空话,他已经上了折子请战,自认为比熊廷弼厉害得多,朝廷已经批准他的奏章,更加得意了。

王化贞和熊廷弼相比嘴巴更胜更胜一筹,当着熊倜的面乱骂起熊廷弼来了。

“熊草包就不会打仗,经营三十六年辽东又如何,就没打过一仗。老子已经得到情报,清兵因为文龙收复了镇江,就驱赶、抢劫周围四卫屯民。屯民现在占据铁山死守,杀伤了敌兵三四千人。我军已经占了先手,只是孤军奋战,敌人又把他们围困得更紧了,我军应该马上前往援救。”

熊倜听着也心急了起来,大声地说:“王大人,熊倜愿意带兵前往。”

王化贞好像没听到熊倜请战,又源源不断地说着。

“努尔哈赤放弃辽阳不加守备,李永芳原本就是我辽东的将士,辽阳现在就是一座空城,河东失陷地区的将士日夜盼望辽军开到。我自有妙计,可取辽阳。”

熊倜听得瞠目结舌,弱弱地问了一句话:“王大人有什么妙计?”

“哈哈!”王化贞大笑起来,“老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什么?”熊倜一时没听明白,不知道王化贞是什么意思。

“你个去了几天山海关,怎么也成了草包。熊倜,老子的意思是说让人前去策反李永芳。在有了西部的虎墩兔、炒花都愿意以兵助我。”

熊倜听王化贞说得云山雾海的,这那是打仗,这就是在拿将士的性命在开玩笑。

熊倜连连说:“王大人,此计虽然妙,可得谨慎啊。再有,蒙古可靠吗?万一他们不出兵,我们不能白等,我军可以以防御为主,择机出击……”

王化贞大大咧咧地说:“这个我知道,不然老子怎样带兵打仗。熊倜,你放宽心好了,我已经打听清楚,敌人驻守海州的兵力不过两千人,河上只辽地士兵三千人而已。如果派军队悄悄过去夜袭,势在必克。南防的敌军得知辽阳失守一定北归,我军凭借险要的地势来打击他们惰归的军队,可以一举歼灭。”

“机不可失,他熊草包就是怕死躲在山海关不出来,天天筑什么工事,挖什么壕沟,白白坐失良机。努尔哈赤真打到山海关,他那工事管屁用。真没见过打仗,还没听说过努尔哈赤打仗是金戈铁马,山海关就那么一个小口,又不是一夫当关之险地。后金兵已经不是过去听话的奴才,努尔哈赤眼下就是一头狼,一只杀红眼的狼。”

“老子这就打过河去,他熊怕死在不出山海关,只怕会被天下人笑死。我们一渡河,河东人必为内应。就让熊怕死躲在山海关听老子的捷报。”

熊倜听到王化贞大骂熊廷弼,就是想拦估计也拦不住,这人不听调令,这辽东战场事关系重大,要是没有人敢说他的不好,只怕早晚一定坏事。

熊倜只得委婉地说着:“出兵,事关重大,还是上报朝廷,让熊大人知道才好。”

“哼!”王化贞冷笑起来,

“他熊草包要是会打仗,我割下脑袋给他当尿壶踢。天天只会挖壕沟,守着山海关一个关卡,他这就是怕死。”

熊倜在心里想:王化贞之所以这样大骂,确实进攻比防守难度要大的多,要谋划进攻,没有军事方面的才能,知己知彼,那是会吃败仗的。

战场上是两军相拼,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熊廷弼作为辽东经略,从萨尔浒之战以来,只经略防守,不经略进攻。过去不说了,自从这一次重新启用到现在,没有拿出过具体的作战计划。

熊倜想到这些日子在山海关理出了一个步步为营的作战方案,也许也会付之东流,心里不免对熊廷弼又有些抵触情绪。

一方面熊廷弼说王化贞沿河布防减弱了兵力,可他又将十八万人分布在清河、抚顺、柴河、三岔儿、镇江布防。只让将士防守,一点也没有打算集中兵力,与努尔哈赤决战。

修筑工事等一系列防守消耗巨大,增加朝廷很大负担,可是花了大把大把的银子,却没有打一个像样的仗。难怪让王化贞骂是熊草包、熊怕死了。

王化贞想连络蒙古,熊廷弼想联络朝鲜,这些虽然也是对付努尔哈赤的办法,可是不可能完全依靠。

熊倜想到这,试探地说着:“王大人,我们可以让蒙古和朝鲜在努尔哈赤的后方进行袭扰,我明军从正面进攻。你看看如何?”

王化贞说:“虎墩兔的四十万部队快来了,老子这就带兵打过河去。”,熊倜在心里想,这个王化贞大骂熊廷弼是熊怕死,他也不是什么东西,这样子是想靠着蒙古人,想不虞而收战功。虽然不说蒙古军队是否能来,就是来了,不敢说能不战而胜。看来我也不能等王化贞进兵了。

广宁地方又有很多间谍,这真让人担忧。王化贞又一切相反,绝口不提防御。还说我们一渡河,河东人必为内应。河东就是我大明的了,那些防御工事顶个屁用。

王化贞和熊廷弼说穿了都没想好好打仗,熊倜暗暗决定离开广宁,继续向前走,最好到河东找潜龙。

“大丈夫为国捐躯,死又何妨?”熊倜听得王化贞还在滔滔不绝地大骂熊廷弼,不由大声地打断他的话,“王大人,熊倜请求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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