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楞”
捆缚熊渊手脚的绳索被剽悍马匪用铁钩子钩了起来。
“起!”随着剽悍马匪的断喝声,熊渊被他用单手拎了起来。
马匪碎步急行,“啪”的一声,左手带着绳索的另一头就钩在了捆绑岚的绳索上。
“嘿”
双臂平举胸前,一面一个就把二人搭在枣红马的后跨上。
飞身上马,随后马匪一行便嘈杂地向村外行去。
“岚?”没有听到岚的动静,熊渊焦急地大喊,兰老爹刚刚被马匪杀死,岚再有个闪失,叫他如何是好。
“啪”无情的皮鞭打上了蜷缩的身体。
“再嚷嚷,扔你下去喂狼,”剽悍的马匪狠狠地说道。
“渊,没事!”虚弱的声音自右侧响起。
“再嘟囔的,三十里扔一个,叫你有话说,没命活!”红狼高声道,霎时狼嚎般的嗓子惊住了少年。只余群马喷着响鼻伴着踏踏的马蹄声,高傲地穿行于荒地之间。
一众马匪整整向南行走了三日三夜,一路上冲村掠镇,足足抓来了二十四个少年,有男有女,皆是十六七岁的年纪。
熊渊与岚等众俘,一次都没有被放下来过。只有在这群马匪休息的时候,才会适当地给他们一些水,加上半个小窝头,保证他们在前行的路上不被饿死。
“上山!”听得红狼一声大喝,熊渊使劲儿挣开疲惫的双目。
倒挂于马背,无需仰视,首先进入眼里的是刺目的骄阳。湛蓝的天空却让熊渊心中又多了几分沉重,这种毫无目的性的游走,任谁的心里都没底。
望着高入云端的大山轮廓,遍布山间密密麻麻的胡杨,熊渊想着这应该就是他与岚最终要落脚的地方了,不免多看了几眼。
山的陡峭骑着马是绝对登不上的,众马匪下得马来,懒散地扯着缰绳,爬上了人工凿出的崎岖山路。
山中的景色不知比自己居住的小村子要美多少倍,此时熊渊却是无心欣赏美景,细细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思量着以后的退路。
路看上去不长,却让众马匪行了有两个时辰。
来到山顶的时候,一座巨型的堡垒式建筑,强力地挤压着熊渊的双眼。熊渊惊讶于现实的伟大,这些以前只能在书上看到的建筑,如今正狠狠地打压着自己的认知。
青石垒起的雄壮门楼,压迫感猛然打压着被扔于地上的少男少女。
“九道山庄”几个龙飞凤舞的血红大字,更是充满了霸气。
红漆大门上两个纯金如战鼓大小的门环扣在上面,显的大气磅礴,更是显出了庄主超然的身份。
“九条道道道通天,五山庄庄庄入云”如血龙飞舞,雕刻于山门两侧。
熊渊看得出,这是一副写实的对联,为今后逃离此地提供了非常好的感知。
“吆嗬,有劳顾庄主亲自相迎!”红狼抱起双拳,对着从大门往外走的白衣人道。
只见顾庄主,作道人打扮,却是一袭白衣,手握佛尘,肩背宝剑,双眼含笑,煞是脱俗,隐隐君子风透射而出。
“近来庄中急需数百奴隶,不想狼主如此之快,便寻得这许多,有劳有劳。”顾庄主打着寒暄,便看着眼前或坐、或躺于平台之上的二十四个奴隶。
“枉给人以君子之风,却做这等无德之事!”熊渊直视顾庄主,没有一点的卑微之色。
“哈哈哈,好,说得好,如认为你能逃的出去,尽管逃。”顾庄主感到这个奴隶与其他人不一样,竟能一眼看透自己,不由大笑。
“渊!”岚无力地顶了顶熊渊的背后。
“嗯,看来还是一对小情人啊,好,来人,赐他上等奴隶的待遇,为本庄打下手,”顾道人低头俯视熊渊的眼睛道,“如你只想逃跑,代价肯定是相当高昂的。”
“……”
所谓的上等奴隶,无非就是有一间如柴房般的小屋,要比那些低下的奴隶生活环境好上一些。
岚如其他女人一样,被派到了后山做一些杂物,洗衣、做饭、担水、喂猪。所有女人能做的活,岚几乎都在做,一做就是一天,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熊渊这个上等的奴隶,不但没有比其他奴隶轻松,反而比他们做的更多。
他发现九道山庄的后山,是一个含金量非常高的金矿,除去与其他奴隶一样背或众人推着巨大的矿石,他还要记录每天运走的矿石有多少,一天共开采了多少矿石。
熊渊很无语,做为一个秀才不能投身报国,却是拿着肮脏的纸和笔记录着江湖豪强们的屡屡恶行。
而一个空有一身书卷气的秀才,又怎能左右得了如此大势力的所做所为。
从九道山庄不在门口放一个守卫就能看出,九道山庄对自己的势力有多么大的自信。他根本不屑于去看管每一个奴隶,因为他们不敢跑,也没有能逃出九道山庄的能力。
不敢跑并不代表所有的人都不想跑,熊渊就是想跑的其中一个。
每每想到兰老爹的惨死,红狼那可恶的嘴脸便是不停在闪现在熊渊的眼前。欢乐融融的一家人,就被他一鞭杆给无情地毁掉了。熊渊誓要斩杀此人,为兰老爹报仇。
岚在家中虽不是娇生惯养,却也是没做过这些繁杂肮脏的事物,她是一家人的公主,是两个男人都极力保护的美丽的公主。他要让自己的女人过上安逸幸福的生活,绝不会让她去受这些无名之苦。
理由,还要什么理由。
杀父之仇不需要去报吗?尽管熊渊只是一个身体比较强壮的秀才,饱读诗书的他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这种仇都不应该过夜的。
因此也就有了熊渊和岚的数次逃跑,怎么会是数次,因为这许多次的逃跑都没能成功,顾庄主也是让他们付出了应有的代价——无情长鞭的抽打。
顾庄主不会打死他们,因为他是花了钱买来的这许多奴隶,钱怎能白白花掉,却不让奴隶们去干活呢?
受到惩罚的熊渊和岚,也是再一次证明了顾庄主的自信。
“如你只想逃跑,代价肯定是相当高昂的,”顾庄主的声音在熊渊的耳边又一次响起。
“九道山庄,有朝一日,我必血染九道,以报今日之耻,”熊渊满是血迹的双手,紧紧地抱着怀中黑色的奴隶小褂已洗得泛白,而此刻却尽染鲜血的岚。
倔强的嘴角上清晰可见没有干涸的血迹,目中冷冷的寒光,足以让江湖高手感到心寒。
岚很安静,在怀中轻轻拢起熊渊的左臂,一张混有二人血迹的脸已是深深地埋在了熊渊的臂膀之中,传出了轻轻的抽泣。
本就如谜一样的身世,是让熊渊寒窗苦读的动力,他心里也有一个愿望,通过科考求得功名,一点一点地去寻找验证他模糊的记忆。
人生总是和他开一些他开不起的玩笑,义父被马匪红狼所杀,即将成亲的岚与自己顷刻间沦为奴隶,受尽侮辱,如此没有尊严的活着,令懂得人生大道的熊渊愤懑不已。
每一次的逃离失败,顾道人并不是杀了他们,而是极尽地抽打,那种接近身体极限的折辱,任何一个有尊严的人都会想到反击。
反击需要的是机会,熊渊正用他的行动寻找这个珍贵无比的机会。艰难地迈动双腿,满是破孔的裤管,隐隐地露出青紫的鞭痕。
想着近日来的一幕幕,熊渊心似刀割,“我必冲出九道山庄,斩杀红狼,报得此仇,以慰义父在天之灵,”虎目穿过密林冷然注视着远方的天空,“令所有人记住熊渊这个名字。”
岚静静地听着熊渊说的每一句话,他的话里有雄心、有血泪、更有刻骨铭心的仇恨,还有对世间的憎恶。
“我定要拼出性命也要保你安然无恙,”熊渊小心地在一处石台上放下了浑身是伤的岚,并小心地扶正她的身体,“我的女人。”
两人深情地拥抱着,男人目光坚毅,女人眼中晶莹。
那是伟大的景象,那种圣洁,真真让街头勾肩搭背的小厮们汗颜。
“相信我,我们定会离开这里,”熊渊深情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