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冬阳,淡红色的光打在湖面深青色的冰块上,让北方寒冷的冬天有了一丝暖意。
岸边的黑影却在独自抽泣。
想着与熊渊的相遇与一路风雨,夏芸把头深深地埋在双膝间。
她很沮丧,也很失落。
对于她的负气而走,熊渊竟没有追出来,她很沮丧。
县城茶楼的相遇,城外的仗剑而出,雨夜的心神失守,死牢的求生欲望,下水道中的款款深情。
夏芸几乎经历了熊渊的所有的喜怒哀乐。
她喜欢熊渊县城外的洒脱豪情。
喜欢熊渊失神时的可爱无助,让她生出保护之心。那时候她感到熊渊就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要自己去精心地呵护。
想到这夏芸抬起望向冬阳的泪眼,笑了。
她喜欢熊渊对生命的渴望与坚韧。
她喜欢熊渊的体贴与顽皮。
“我已经爱上他了,很爱很爱的那种。”夏芸心中不止一次这样告诉自己。
“懦弱的男人,我宁愿与你还在死牢中没有逃出来,”夏芸心里狠狠地想着,自己付出一切的男人竟然如此对自己,真是让人心碎。
想到这些夏芸的心中很失落,空荡荡的,没有一点依靠。
爱一个人真的很累。
浑身的力量有如抽干了一般,就那样对着湖面另一边的冬阳看着,坐着,坐着……
小小木屋中,三人说笑着。
“……我很幸运,祖师传给我几十年的功力,就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了,”吴清风看了看自己还算白皙的手掌,吹了两下,已证明手掌的锋利无比。
“这动作很酷,哈哈哈……”白哥笑道。
“酷吗,我想它杀人的时候更酷!”吴清风的笑容很自信。
“为何你又说因为我来到京城呢?你知晓我会回京城。”
“我才懒得管你回不回京城,当年师父听说逍遥子出现在杭州,把你带走,他就知晓你是将军之后。”
“大门派就是不一样,我这个小人物的事,都能知晓的如此清楚。”熊渊笑道。
“你可不是小人物,小人物怎么会让我这样的大人物去保护,哈哈……”
“哈哈哈……”三人大笑了起来。
“师父说你是忠臣良将之后,需尽心保护。”
“保护?”
“他老人家说当年七大剑派和少林以及江湖中许多大小门派,都欠熊家的。”吴清风说的很是正重。
“欠熊家的,为何姑姑会说那都是我熊家的仇人,”想到姑姑弥留之际说过的话,让熊渊很费解。
“师父没有如此说过!”
“如何说的!”
“自你与逍遥子杀县令,诛豪强,毁灭霹雳堂的时候。师父算准你一定会京城,令我在这里等候你的到来。”
“因何等我?”
“当然是保你无忧。”
“没了?”
“没了,师父叫我来,我就来了,再说了,你我是过命的兄弟,知道你有危险,师父不叫我来,恐怕我也会在这等你!”吴清风说着站了起来,走向门边,“你先思量着,我去找些衣物与吃食来。”
“好吧!”熊渊与白哥答应着门边的吴清风。
“哥,他会不会骗我们?”白哥对吴清风的牵强解释感到非常的不可信,对着熊渊疑惑地闹问道。
“啪”熊渊给白哥来了个响亮的暴栗,“傻啊,有人拼命救你,只为骗你吗?”
“咝”白哥伸手去拦熊渊的胳膊,不小心带动了伤口,疼的吸了口凉气。
“怎么样,我给你看看。”
多次同生共死的人,总会成为朋友,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无条件信任的朋友。如今熊渊、白哥、吴清风三人无疑是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对你的好也都是无条件的,说起话来也比听女人的唠叨要有意思的多,女人有时候只会坏事。朋友不会,他只会让你活的更快乐,更洒脱。
最好的朋友在一起怎能没有酒,这是吴清风说的。
熊渊也是第一次喝了酒,没有再去想那个神秘而有趣的女人。
三人已经喝了有几个时辰了,就在京城里一个不大不小的酒馆里。
白哥醉得已经不能张开双眼,他爬在桌上口水横流地与梦公相会,就能看出他喝了很多,而且真的醉了。
吴清风也是叨着牛肉却是不知道如何吃下去,只是那样含着,惺忪的睡眼看着还在喝的熊渊,有一搭没一搭地喊熊渊一起喝。
青花瓷的海碗却是抬了几次都没有抬起来,用饱嗝喷着浓浓的酒气,代替了模糊的醉语。冰冷的杀人之手,缓缓地放下了醇香的美酒,显出了它本有的温柔。
熊渊喝了很多,很多。
从他边上放的酒坛就能看的出,那里摆着四个酒坛,都是空的。
第一次喝酒的熊渊,感到酒很辣,辣的让人眼泪直在眼框中打转,却是不流下来。
从嘴唇辣到舌头,又从舌头辣到喉咙,自喉咙又化成一条线直直的辣到腹中。
吴清风说过酒是好东西,他能让人感觉到自己在飞,也能让人忘掉那些不愉快的的东西。
所以熊渊喝了很多。
熊渊没有感到自己在飞,只感到身体有点软,软得他都不想站起来。所以几个时辰,他都坐着,就那样坐着。
熊渊也没能够忘掉不愉快的事情,反而让他更加的清醒,所有经历的事情,此刻都是无情地涌入了他非常清醒的脑海之中。
他想听吴清风的话,喝点酒,忘掉所有的不愉快。
举起手中的酒坛,深深地喝了一大口,碗已经不能满足熊渊要醉的想法。
酒已入愁肠,岚的身影在告诉他,曾经拥有的快乐时光。
酒再入愁肠,兰老爹的惨死,岚鲜血淋漓的样子冲了进来。
酒又入愁肠,北凉山的练剑,覆灭霹雳堂,雨夜狂奔,死牢中的一切,英伯愤懑的眼神。
一波又一波地闪到眼前,奈何看着一切的熊渊,确没有如吴清风所说,忘了一切。
眼泪与鼻涕已不知流下了多少,可他依然清醒。
麻痹的身体,清醒的头脑让他听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施主,来碗水酒!”一中等身材,身披红色袈裟,手中却是握着一柄红缨飞刀的和尚,对店家说道。
店家望着和尚手中的飞刀,没敢言语,却是在犹豫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施主不必多虑,贫僧法号一戒,其它的都不戒!”嘶哑的声音听起来却有几分祥和。
“不知大师戒的是什么?”店小二很奇怪这个和尚为什么叫一戒,什么叫一戒,其它的都不戒。
“阿弥陀佛!”只见和尚掌立胸前,口宣佛号,“罪过,罪过,贫僧只戒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