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刚刚得到喘息,王府里的侍卫们已是寻着方向查了过来。
夜闯王府的罪名几个江湖漂泊的汉子还是承受不来的,承受不来就得走。
熊渊此时很后悔,没有探明京城的路径,就直直地闯到了王府胡同里来。很明显的是,这些杀手既然知道他们来到王府胡同,那客栈肯定是不能回去了,回去注定是九死一生。
如今黑弟的命放在这里了,痛苦的同时还有一种无力感,侵袭着熊渊那颗本已泛不起波澜的心。
他本能地认为,自己得到逍遥子这个江湖排名第十的杀手的训练,已经成为一名名副其实的高手,奈何面对敌人的挑衅,他还是只能自保。才知江湖之大,无所不有。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句话真不是说着给人听的。
至少面前这个看不清面目的流浪汉,就不知比他要高明多少倍。
恶劣环境下的忍耐,战斗时一双手掌冷如寒冰,坚如黑铁。
出招的速度变换莫测,下手果断,无情,是名副其实的无情杀手。
自己虽然利刃在手,却没有那份狠辣。摇了摇头,看了看身边的夏芸,眼中现出很复杂的颜色。
此时王府的侍卫,已经搜索过来,不过片刻,就能发现藏在墙上树下的几人。
三人根本不知道该往何处,求助的目光也是与流浪汉递过来的目光相接。
流浪汉竟是露出了与先前冰冷不同的满口小白牙,让三人有种温暖可爱的错觉。
只见他点了点头,唰的一下,率先跳下了高墙,贴着墙边一路向西行去。三人不容多想,只有靠着他才能离此险地了。跳下来,跟了上去。
几人刚一现身,自街道阴暗的角落里便现出了数不清的黑影,迅速地围了过来。
杀手们依然如前,悄无声息。却是不知运用了什么方法,互相传递前消息,在无边夜色的笼罩下,穿梭于红灯笼的光影间,急速地向四人身前靠拢。并没有因为街的宽广而去刻意隐藏身形。
流浪汉带着三人走街道,串小巷。
看得出来他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相当的熟悉。
就在四人转入一巷口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利喝,“在这里,过来!”,本来失去目标的一众杀手听到呼唤后,如风般地拥入了幽深的小巷。
巷子两边的高墙,足有六七丈,逼得几人内能不停地向前狂奔。
“快”流浪汉说完后,身体瞬间飘向了小巷的深处,三人的速度根本不及其七分。
正在三人苦于如何才能跟上流浪汉的脚步之时,流浪汉却是停下来,弯下腰寻找着什么。对于这么反常的动作,三人还没想通他到底想做什么,一块木板已被他提了起来。
地上一个黑幽幽的井口出现在四人的眼前。
“下去!快!”不容质疑的声音再次响起,三人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相继跳了下去。
井里并不深,只有七尺多的高度,只是下来后,一股恶臭刺入了众人的鼻孔。原来这里是专门排污的下水道,竟让流浪汉当做逃生的法门来用,熊渊的心里也是不免对他的机智又佩服了几分,尽管到如今都不知道这人是谁。
对于如此怪味,熊渊与白哥还好,强行忍住了。
却是苦了夏芸,只听她干呕了两下后,赶紧捂住黑色面罩下的琼鼻。俊俏的小脸,没有了先前的窃喜,取而代之的是紧蹙的娥眉。
“芸,可好?”站在身侧的熊渊轻声问道。
“不要停,他们会马上进来的,快走!”流浪汉看到两人如此的儿女情长,置眼前的危险如同儿戏,未待夏芸回答便,急急地催促着他们快些远遁。
几人行了不到二十丈的距离,就听到井口的上方传来了嘈杂的喊叫声,却是没有敢直接跳进来,这样的井口,如果下边守上一个人,任谁都是有去无回。
“下去!”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知把谁强行推了下来,却那里不有四人的身影。
下水道里错综复杂,隔上不远就会有向个岔口,流浪汉娴熟地引着几人穿梭在漆黑的暗道之中。绕了有小半个时辰,直到听不到后面追兵的动静后,流浪汉才自怀中掏出火折点燃。为几人送来了微弱的光明。
几人没有言语,这里的味道也不容他们多说几句。尤其是白哥,弟弟刚刚惨死,更是闭口不言。熊渊三人在如此逃亡的过程中,也是找不到一个借口去安慰这可怜的兄弟。
一切都在安静中慢慢地游走着,时间不觉中已过去有一个时辰,却还是没有走到流浪汉心中的出口。
随着几人的深入,一个不同于下水道的入口出现在他们面前,里面没有积聚的污水,也没有那些肮脏的垃圾。
平整的地面,虽不光滑却很整齐的通道,让他们感到这里的空气纯净无比,尽管还是夹杂着传过来的恶臭,却是要好上很多。
唯一的不足就是他的高度要低上很多,低头头就想通过是绝没有可能的,只能用蹲着或者是爬行才是最适用的办法。
流浪汉此时黝黑布满污渍的脸上现出了些许轻松,“不远了,爬过去就是出口,”说完便接着向前爬去。
白哥没有犹豫跟着就爬了进去。
熊渊看了看夏芸,那意思是你怎么样,能放下矜持爬过去不?可是他没说出口,因为他知道,就是夏芸不愿意爬,也得从这出去,不然还真是找不到出口。
经过死牢中那一玉簪的忧伤,夏芸的小脾气也是免去了很多,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正在为这个眼前人,做了很多以前她不愿意去做的转变。
夏芸的眼里没有厌烦,只有一种从容不迫,长长的睫毛眯成了一条线,微笑着冲熊渊点了点头。不用说话,也无需说话,此情此景,又如何不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只见夏芸纤纤玉手,利索地把散乱在外的秀发抹入夜行帽。弯腰,低头,双手扶地,便爬进了地道的入口,没有一点扭捏拖沓,却是恢复了来福茶楼中的冷艳、圣洁与神秘。
熊渊手腕一转,手中那薄如蝉翼,弯如新月,轻若无物,暗如飞灰的‘风’,已不知躲到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