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长剑不知如何回答是好,道:“前辈,他……他身体无碍,只是……”梁天霄松了一口气,道:“他从小便养尊处优,骄纵异常,而今流落江湖,自是吃了不少苦头。”雷长剑道:“他以前可能做了些错事,而今受一位高人指点,他已答应归于田园,不再在江湖上走动了。”梁天霄见他神色有异,道:“你不用瞒我,原原本本地说出来罢。”雷长剑道:“是。”当下将当日之事说了出来,还道:“梁公子以前在江湖上闯荡,号称玉面郎君,确实是做过不少伤天害理之事,十年前柳鸣鹤在他脸上划了一剑,他消失了近十年,而今他已答应退出江湖,从此不再干伤天害理之事了。”
梁天霄神色一变,叹息良久才道:“唉,老夫膝下只此一脉,从小便骄纵惯了,老夫失踪之后,那更是无人能管。山庄破落,他流落江湖,自是本性大变。老夫想请你带他来雁荡山一趟,见见他,顺便让他改邪归正。”雷长剑喜道:“有前辈在身边,梁公子自会安份多了。”梁天霄点了点头,道:“你帮老夫这个忙,老夫不会亏待你的。你说那柳鸣鹤是柳家堡柳无极的儿子,柳家剑法我了如指掌,要破他家传剑法,也自不难。”
雷长剑又惊又喜,他自爷爷剑败之后,便一直以那柳鸣鹤为劲敌,誓要打败他,但想到自己剑术低微,虽有雄心,自己到底要练到何年何月才能在剑法上胜过他,实是无从知晓,而眼前这位奇人既能让自己脱离绝谷,又说要破柳鸣鹤剑法不难,哪有不惊喜之理?当下跪下地来,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响头,道:“前辈指点之德,晚辈没齿难忘。”梁天霄笑道:“你起来,你一日之间便能弹琴,而且还颇得其中之意,看来并非愚笨之人。你是雷家之人,我本不想传你剑法,但你我相遇,也算有缘,老夫膝下一孙,可惜不成才,老夫若不传你,百年之后,老夫一身绝学,岂不要失传?现在老夫传你一套剑法,你能否学会,那就要看你是不是真的聪明了。”雷长剑满脸喜色,站起身来,道:“晚辈没有什么特别聪明的地方,不过自信还吃得了苦,前辈所传剑法,晚辈便是不吃不喝,不拉不睡,也要学会。”
梁天霄哈哈大笑道:“好,好。”指着左边不远处一块白色的巨形花岗岩,道:“那块花岗石有几千斤重罢,你去把它磨制成一把八十斤重的石剑,长四尺,宽二寸一分,二天之后磨制完便可以练剑了。”雷长剑吃了一惊,道:“前辈,这块花岗岩重得很,又极其坚硬,如何能磨成一柄石剑?”梁天霄笑道:“便是铁杵都能磨成针,区区一块花岗岩,又有何难?”言罢又手一撑,身子腾空而起,又钻入瀑布之后去了。雷长剑想起立下了誓言,要以剑术打败劲敌柳鸣鹤,若是这一点苦都吃不了,如何能打败他?两日之内便要磨成一柄石剑,今晚月过中天,现在就不能再耽搁了。站在花岗岩前,却是束手无策,手中没有一件工具,拿这庞然大物一点办法都没有,心道:“若是有一柄宝剑就好了,切割石块如割腐土,三下五除二,不到二柱香便能制成一柄石剑。奇怪,梁前辈说石剑重八十斤,天下哪有如此之重的剑呢?但这位前辈内功如此高强,所传剑术定是与众不同,他说有八十斤重,那自有他的道理。突然灵机一动,要用这块巨石在二日之内制成一柄石剑,自己纵是天资再聪颖百倍,亦是无可奈何,这山谷是一处峡谷,花岗岩极多,不如再找一块别的花岗岩,只要是合乎他所说就行了。当下在月光之下漫步峡谷,终于找到了另一块几百斤重的花岗岩,搬回水潭边,用另一声坚硬的岩石做了个简易的锤子,便敲打起来。
天边泛白,雷长剑双手起了血泡,饿得不行,正要掬一口清水喝,只听得有“哗啦”巨响,那梁天霄带着一道寒光又钻出了瀑布,坐在先前那块圆圆的巨石之上,笑道:“好小子,昨晚干了一宿了吧?”雷长剑见他手中拿着的是一柄寒光迫人的宝剑,道:“前辈,那块巨岩实在太大,我拿它没有办法,不过这块小一点的也能制成长四尺一寸,宽二寸一分的石剑,不知能否中前辈之意?”梁天霄道:“我既传你剑法,那你当叫我什么?”雷长剑大喜过望,又跪下来叩了三个头,道:“师父。”梁天霄笑道:“你起来,昨天至今,你也不知叩了多少个响头了,我既是你师父,师父的话是不是都要听?我让你用那块巨岩制石剑,你为什么不听?”雷长剑一怔,心道:“昨晚我赤手空拳,如何能动那巨石分毫?”但这话又不能说出来,只是嗫嚅了几句,连自己也听不清楚自己说什么。梁天霄道:“你有什么话便说出来,不要吞吞吐吐的。”雷长剑道:“弟子以为那石剑既是八十斤重,长宽如此,不管是怎么制成的,那又有什么分别呢?”梁天霄哈哈笑道:“你果然不是不知变通之人,想江湖上有多少人练剑,可又有哪一个有不把师父的每一句话当作金科玉律,当作圣旨,不管对错,一律遵行呢?他们以为这是尊师重道,这是传统,其实不然,师父若是无理,又何必再听?你心中没有这个症结,那自是再好不过了,剑术之道千变万化,不知变通之人,岂能学到上乘剑法?”
雷长剑喜道:“师父的话,说到弟子心里去了。”梁天霄将手中的宝剑扔给雷长剑,道:“这柄剑是老夫四十年前会遍群雄的寒铁剑,削铁如泥,你用它将石剑制出来吧。”雷长剑捧剑在手,心头大喜,道:“多谢师父。”当下举起剑来砍开花岗岩,不到一个时辰,便将石剑粗制好了,又在潭边磨光了柄,堪可握住,提起石剑,道:“师父,我已经制好了。”梁天霄点了点头,道:“你去把咱们的早点准备准备吧。”雷长剑应了一声,道:“弟子去捉只野兔来。”展开轻功,在谷中追驰了半个时辰,这才抓到一只野兔,道:“师父,您有火种吗?”梁天霄道:“没有,你有剑在手,还不容易取火吗?”雷长剑笑道:“我倒忘了。”聚扰了一堆干草柴火,剑石相击,不多时便生了一堆火,将野兔洗剥干净,便烤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