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铺满群星静寂的夜,这透过窗缝低垂的风,这旧台灯晕染的微光,这爬满紧张局促的纸张,似乎在宣告着一个万里征程的梦。梦见我在途中散步,周围暗淡无光,街道清冷寂静,灰蒙的天空,星星小雨落下,冲散了沁人的桂花香气,笼罩着层层不安的情绪。不幸摔跤的老人,不停哭泣的小孩,白衣穿行替代了车水马龙,沉默静谧代替了欢声笑语,找不到熟悉的亲人,找不到回家的路。从未想过,有一天我的家乡会因为疫情而家喻户晓。一夜入梦,是心悸?亦或是悲伤?我得回上饶,我得找到家,我得做一个劳累的梦。
阳光透过的毛竹林留下斑驳陆离的光点,雨水落在房顶顺檐而下滑出优美的曲线,池塘里莲叶何田田,稻田中听取蛙声一片。小卖部的老人费力追着偷东西的小孩,茶田上的姑娘捧着新摘的茶叶绽开笑颜。桥上是绿叶红花,桥下是流水人家。这就是我的家乡——上饶!我记得春天阳光下绿油油的稻田,记得下雨天里和朋友一起探险的小巷,记得一到秋天就能吃到哑巴爷爷家的板栗,记得一下大雪就会趴在窗口等着爸爸回家。小时候的自己,看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看春风不喜,看骄阳不燥,体会不了秋收的喜悦,也感受不到西风的寒冷。喜欢清晨迎着朝阳和朋友一起上学,喜欢在午睡时间蹲在草丛吃雪糕,喜欢傍晚到河边捉鱼久久不回家。童年的纸飞机上,写满了对未来的憧憬,手工编制的木马玩具,融入了多少难忘的回忆。上山又下河、学习和玩耍,细数岸边石子,静看云卷云舒,听着大人们谈笑风生,躺在外婆怀里安然入睡。一切都是那么轻盈,一切都变得那么美好。
在梦里,我和周绍斗一起“抠衣携履上天梯”,叹灵山宛如仙境;和王剑逵定居“三峰敝遥汉,团团宿云烟”的三清山,赞它钟灵毓秀。来到葛仙山,赏十里桃花,灼灼其华,来到婺源小镇,置身油菜花海,芬芳醉人。奇异瑰丽的龙虎山,人杰地灵的蜜蜂谷。山环水合,沃野千里,走进上饶,观一处,如赏水墨丹青;游一地,胜读线装古书。铅山精美的连四纸,书写着上饶文明;弋阳年糕与高腔,流传着儿时的记忆。万年的贡米供不应求,婺源的绿茶味醇香浓。广丰马家柚,上饶白玉豆。诗书之乡,理学名区。没错,这便是上饶——我的家。
空间变得破碎,时间也在大步向前。渐渐听不见爷爷卖冰棍的吆喝声,慢慢闻不到奶奶做的饭麸馃香气,爸爸在院子种满的鲜花愈渐模糊,妈妈给我织的毛衣触不可及。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一切都变得那么破碎,一切好像都难以挽留,我挣扎着,呼喊着,面对的是无边黑暗,真可谓“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唯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
人世间的欢乐也是如此,自古以来万事都像东流的水一样一去不复返。可是啊,最美的风景在路上,最思念的亲人在远方。到最后,每个人的故乡都会变成一个点,如同亘古不变的孤岛,安置不了肉身,却实实在在锁住了灵魂。11月份突如其来的疫情,让上饶归于平静。上饶,这座无名小城,是平淡生活里的来日方长,也是疫情浪尖的中流砥柱。没有人是一座孤岛,没有谁是孤军奋战。疫情当前,守望相助更显信州本色。我用真心写下:希望所有人都能摘下口罩,去吃你想吃的美食,去看你想看的美景,还有,奔赴那个,你想见的人。上饶,加油!
仿佛又是一个梦,梦里小镇落雨,开花,起风,挂霜,甚至扬起了烤红薯的香气,每个墙角都充盈着人们的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