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莫负才闭上眼睛没一会,后面,窗户吱呀一声,接着,衣袂翻飞的声音,床前,立了一个人。
莫负知道来人不会是北宫涣离,北宫涣离给她的感觉,她太熟悉了,而来人,相当的陌生。
她趴在床上,静静的,不动声色,看对方是何来意。
今夜,怎么那般热闹,刚走了一个,现下,又来了一个,今天,她的屋子里掉馅饼了吗?
可惜,心里暗叫一声不妙,床头没有备上上等的毒药,唉,自打回来就没心情去研制什么毒药了,整日的抚琴,倒是把她弄得善良了。
倾城浕看着床上鼓成一团的小人儿,也不急着说话,自己寻了个座坐了下来,夜视能力好到不行,竟然就这般自斟自饮起来,吧唧了一口,看了看杯中,竟然是白水?好吧,白水也很好喝,不过,味道有点儿怪怪的。
撩眼瞅着床上的那一团,还不起来是吧,好,想当初,他可是被她弄得平生第一次囧得不行,这次,该轮到她了吧?
莫负轻轻的翻了翻身,心里疑惑的不行,巫谷里面的人是绝对不会大晚上不睡觉跑来她的房间的,既然不是,那就是外边的人,而能来这里的人,一定是个高手中的高手,三更不夜的,来她的房间做什么?而且,莫负郁闷了,坐在那里动也不动,到底要干嘛呀?
终于,莫负受不了了,这般侧躺着,胳膊哪里受得住,早酸胀的不行,直接翻了个身,小心翼翼的从床上立了起来,透过帘帐,看着漆黑的房间,扫着桌旁闲适的某人。
既然进来没有对她不利,看来,她还是很安全的,况且,这里是她的地盘,他还能奈她何?
想通了这一点,胆也变大了些许,语气平缓,却也不善,“阁下深夜来我房中,不会只是为了来喝我屋中放了三天三夜没有换掉的茶水吧?”
哐当——
倾城浕一个手滑,茶杯摔在了桌上,然后再往桌上一个旋转落到了地上,碎了。
倾城浕咳了咳,怪不得,他怎么觉得这个冰冰凉凉的白煮水味道怪得不行,生平从未喝过,以为是她巫蛊族特产,所以才喝得滋滋有味,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凤眸扫过来,这个女人,真是该罚。
莫负还没反应过来,倾城浕已经一阵风似的来到了她的床前,挥开帘帐,案上的蜡烛却是应声而亮,满堂异彩。
“红衣?”莫负叫出了声,“怎么会是你?”
倾城浕邪魅的一勾唇,俯下了身来,上下一阵扫着她,莫负扯了扯领角,心里扑腾阵阵跳,这个男人,想要做什么?她可不会忘记他曾经说过,他可是采花大盗咧?
万一?
见他没有回答她,面红耳赤,轻咳了一声,往后面挪了挪,讪笑道:“红衣公子,嘿嘿嘿,好久不见了。”
倾城浕却是把她拉了过来,本来要拉到自个儿胸前的,哪里料到她一个挣扎,他一个不慎,压在了她的身上,真是出他意料,莫负瞪大双眸,心里悔恨不已,她当时干嘛挣扎得那么含蓄,直接一脚踹死他不就得了。
“红衣,你给我起来?”
倾城浕却是不起,“姑娘,好久没见,越发的勾人摄魄了呢?自打明榭一别,红衣我,可是分外想念姑娘了呢?”
“红衣。”莫负怒了,“你大爷的,你恶不恶心,你给老娘起来,要不然,我可叫人了?”
“嗯?”倾城浕一脸的无所谓,“我来看你了,本来就做好了有去无回的打算,姑娘,你尽管叫就好,那茶水凉,润不了喉,红衣可为你代劳。”
说罢,身子却是更加往下了些,一头青丝落到了莫负的脸上,痒痒的,搅得她一阵心烦意乱,看着他越来越垂下的脑袋,对上了他的眸子,幽深似水,就像带着某种魔力,愣了愣,这个家伙,不会是开玩笑的吧?她可不要!
腾出一只手撑着他下滑的胸膛,想伸脚踹他,却是被他压的死紧,心里又气又急,又忘了他本名叫什么,只能一口一个红衣,“红衣,你不要太过分了。”他在不知好歹,她可真的叫人了,这谷中,那几个老头子可是厉害的很,如果不是念在他车上的照顾,她一定不会对他这般客气。
“姑娘,这般就生气了?”倾城浕一改嬉笑的嘴脸,从她的身上立了起来,转首就做回了椅子上,把玩着茶杯,看着莫负,似笑非笑。
莫负立马呼了口气,心上的千斤重担可算是卸了下来,看着他,满脸的不高兴。
“如果来人换成是北宫涣离,我想,你应该会很高兴。”
莫负练红了红,她的确会很高兴,可是,瞪着他,关他什么事?
倾城浕继续似笑非笑,只不过那笑,不达眼底,“北宫涣离那般欺骗了你,你却如此轻易的就原谅了他,该说你是太无情呢还是太自私?”
莫负心里更是不高兴了,瞪着他,“你大晚上的跑过来,不会就是来挑拨离间的吧?”她可不想听他这些有碍她脾胃消化的言语。
“犯了错就要承担犯下的后果,这样轻贱生命的男人,不要也罢。”倾城浕依旧不依不饶。
莫负眯起了眼睛,他是想说清诀了吗?清诀是她隐藏在内心的软肋,是个禁忌,触碰不得,所以,谷中人,除了神仙爷爷那次,便再也没有人提及,她以为她放下了,实际上她也放下了,可是,今夜被他再拿出来说,真是让她莫名的烦闷恼怒。
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她对不起清诀,可是,难道,要让她一直活在悲痛中吗?难道,一定要让她日日悲咽,以泪洗面吗?难道只有这样,才是对死去的人最好的报答吗?她想,她家的清诀,绝对不喜欢。
“红衣,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请你离开?”
“哼。”倾城浕不放在心上,偏就要继续说:“莫负,你很自私,很无情。”他也不想这般说她,可是,一看见北宫涣离与她好,而她对他,却是提防和反感,他就是要刺激刺激她。
呵,生平第一次,有人说她无情?倒是新鲜,苦涩的裂开嘴角,直接道:“红衣,你怎么看我我无所谓,我知道我很自私,很欠扁,本来就不应该活到现在,是清诀用他的生命换回了我,可是,红衣,一个人,一定要活在悲痛中才是对死去的人的报答吗?你觉得,清诀会开心吗?他此生的心愿,便是希望我一世长安。”
倾城浕有些于心不忍,可是放出去的话哪里有收回来的道理,加之,清诀找她之前,曾被他重伤过,说来说去,他亦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是,北宫涣离如此这般,她怎么可以这般轻易就答应了,对于爱憎分明的他,受不了,“你真的要回离王府去?”
“既然选择了,就算是爬,我也会坚持到底,世人的言论,与我有半毛钱关系。”
“我向你道歉。”倾城浕突然的转变,让莫负始料不及,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不用了,阿诀我不会忘,美人夫君我也不会丢下,阿诀用命换回的我,我岂能不好好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