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娘亲和爹爹如此恩爱,锗昊源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但是另一方面,他又为欧阳干爹十分心疼。过了这么多年,娘亲在欧阳干爹心中的影子也没有完全褪去,这要怎生才好。
旁人都是成双成对,欧阳干爹却是孤身一人。难不成,欧阳干爹要就此孤独终老不成?
不行,锗昊源想想都觉得他欧阳干爹的余生要真是如此度过,那就真是凄惨至极。但是,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行,锗昊源已思索过许多种办法。并且,这一两年来,他也不止一次的旁敲侧击,可最终也没能达成目的。这让锗昊源好生苦恼!
闲王府里里外外一向十分平静,但今日却有些许不同。锗昊源看着闲王府外被人围城一团的状况,心中也觉得奇怪,不禁走上了前去。
“发生什么事了?”待到走到那一圈又一圈的人墙外时,锗昊源轻咳一声,直接开口道。
“小主子,”
一听到锗昊源的声音,闲王府中的下人立刻毕恭毕敬的给他让开了一条道。锗昊源是欧阳云祯的义子,也是冀王爷和王妃的儿子,闲王府中便一直对他以小主子相称。
只见人群中间有一人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仔细往其面容上看去,能勉强知道这是一名女子。
“小主子,奴才一早开门的时候就发现她躺在这里,浑身是血,也不知是死是活。倘若是死了,若是我们闲王府的人跟她接触了,只怕别人会将这罪责推到咱们府上。并且,闲王府也鲜少沾染是非,现在王爷也不在,奴才们不知该如何才好。”此刻说话的,正是闲王府中的管家。
此时管家口中的顾虑也不无道理,欧阳云祯是扶苍国的旧主,身在天胤国中,他的身份可谓是十分尴尬。虽是得有一个闲王之名,可大多数的皇室中人,都是视他为仇敌,虎视眈眈。
如今在闲王府中当值的,也有部分人是欧阳云祯的旧仆。而一些另外在俞州城中所收的下人,也因欧阳云祯待人宽厚,便对他忠心耿耿。
现在这名浑身是血的女子倒在了这里,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没法向主子请示,就更不知到底该如何做了。
锗昊源听着那管家所说的后,便是走上前去,探了探这女子的鼻息。看她气息微弱,倒还是好生生的活着。只不过,若是再拖一段时间,那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将她抬进去罢。”
锗昊源缓缓起身,拍了拍手,随意的对管家说道。
“小主子,这,”
管家此刻还有犹豫,先不管这女子的来历,可以这女子的伤势,就算她尚且还活着,能捱多久,谁都说不准。万一这女子真的死在了闲王府中,只怕那些有心之人,真得拿此事作文章了。
“有什么事我来担着,若是干爹知道你们见死不救,肯定会不高兴。”锗昊源心知这管家的顾虑,他是欧阳干爹的旧仆,对欧阳干爹尤为忠心,有什么事也是处处为欧阳干爹着想,防天胤国皇室防得十分之紧。
不过,锗昊源所说的这话并不错,若是欧阳云祯看到这么一个重伤的女子倒在闲王府中,他也不会见死不救。
那管家听到锗昊源这么说,也不好再反驳。因这受伤的是名,女子便叫了两个力气大的婆子将她抬进了闲王府中。闲王府中空房不少,因有锗昊源的吩咐,管家又只好命人将西边的客房收拾了出来,让那女子住进去。
这一番忙活下来,事先请来的大夫也该到了。
但这女子伤势如此之重,锗昊源也不禁寻思着,该不该找自己娘亲出手。不然,这样的伤势,普通的大夫恐怕难以救治啊。
要说锗昊源为何会对这一素昧谋面的重伤女子,伸出援助之手。除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外,更多的,还是锗昊源在为欧阳云祯作想。
锗昊源虽然年幼,这些年前,他也偶尔听过说书人讲这男女姻缘之事。现在这女子倒在闲王府中外,这便是缘,现在他代欧阳干爹救了这女子,到时这女子在府中养伤之时,便可与欧阳干爹朝夕相处,说不定两人之间便能生出姻缘。
一心只想给欧阳云祯多制造点动心的机会的锗昊源,现在暂时也没有想太多。这名女子奄奄一息躺在这里,本就该救,并且,看她的面貌,倒也不像是个坏人。
但是,若是锗昊源现在知道,由于他心念一动,救下这人后,导致了后面一连串的事,还差点害得妹妹小骨儿夭折,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有这个善心来救这么一个与他素不相识的人的。
只是,锗昊源没有这预知能力,眼下之事,都是随心而做。
最后锗昊源还是去请了司如影过来,只因这女子伤势太重,这俞州城中找不到大夫敢医治。
当司如影看到这名女子身上的伤口之后,也尤为瘆然。她身上除却十几道剑伤,还有十几道刀伤,更有鞭伤,更者,这女子还中了剧毒。她能撑到现在,应该是靠了强大的意志力。
司如影不知这女子为何会受如此重的伤,心中也疑虑她到底是何来历,但是此刻,在她眼前的这名女子也就是一位伤者,需要她的医治。
司如影叫了几名婢女来帮忙,先给这名女子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再逐一清理着她身上的伤口。约莫忙活了数个时辰,司如影才松了一口气。
所幸她身上伤口虽多,却没有一处是致命的。现在之所以昏迷不醒,乃是失血过多和体内的毒所致。并且,实际上最为麻烦的,还是她身上所中的毒了。
欧阳云祯有事外出,直到晚上才回到了闲王府中,也是这时才知道锗昊源擅自作主救下了一位来历不明的女子。思虑再三,欧阳云祯便直接往安置那女子的客房走去。
欧阳云祯回来之前,司如影是刚好离去,此时这房中也只剩几名受了锗昊源吩咐照看这位姑娘的婢女。不过锗昊源也尤为关心这位姑娘的情况,时不时的会再来看看。
此刻锗昊源再来,便正好是遇上了欧阳云祯。
“欧阳干爹,她暂且没有性命之忧了。”锗昊源心里知道欧阳云祯定然不会责怪他擅自做主,但是因着锗昊源心里有些自己的小算盘,现在看到欧阳云祯,锗昊源倒是有些心虚了起来。
“罢了,且等她醒来,再问她来历。”欧阳云祯看着这女子面色苍白,叹了一声,便愈转身离去。
正待欧阳云祯抬脚走出房间时,只听得榻上女子唇间发出了轻微的声音。锗昊源循声看去,正好看到那名女子缓缓转醒。
“干爹,她醒了,我先去问问她怎得受了这么重的伤。”锗昊源只说完,便是往那边走去。
那女子一睁眼看到自己竟是安然躺在这干净的床榻之上,心下顿时一惊,这一动也不免扯动了伤口。但正因为此,她也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已被人处理过,就连体内的毒,好像也没那么折腾人了。
只是,她身上的衣服,和她身上的伤又是,女子心念一想,脸色顿时发生了变化。但因动作艰难,此刻便显得有些滑稽。
欧阳云祯听到锗昊源的声音后,便是转身走回,见那女子想要起身,欧阳云祯立刻走上前去,“别乱动,你身上有伤,你身上的伤乃是冀王妃所治。”
“哦。”那女子愣愣的看了欧阳云祯一眼,点了点头。
“不知姑娘来自何处,你这一身的伤又从何而来?”既然她现在醒了,有些事,自然还是得先弄清楚,欧阳云祯便是直接开口问道。
“我来自水月庵,师父给我起的名字是为月白,”欧阳云祯一问,月白便是坦白道,可话刚出口,却又生出了犹豫。但是想想还是他救了她的性命,应该不是坏人,这才又继续说道,“我师父前不久遭奸人所害,临终前交给了我一样东西,让我好生保管。后来我就一直被人追杀,我还以为死定了,”
锗昊源一听这女子说自己来自‘水月庵’,脸色顿时大变。若真如此,那这名女子不就是一名带发修行的尼姑,若是出家人,只怕与欧阳干爹没有姻缘。
想到这里,锗昊源顿时有些心灰意冷,想给欧阳云祯撮合姻缘的事也因月白姑娘的无心之言打退了不少。
月白与欧阳云祯说出这一段事时虽说得不是十分详尽,但从她的形容看来,那些追杀她的人,当是尚未依附武林闲庄的一些武林人士。
并且,这水月庵,欧阳云祯也是未曾听说过。不过对此,欧阳云祯却也没有多问,月白姑娘口中的那样东西能够让人引人如此争夺,想来不会简单。
现在闲王府插手救了她,看来是惹上这个麻烦了。
“你们救了我,但我不能连累你们,谢谢冀王,也谢谢冀王妃。”月白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因伤势过重,最后却没能成功。
“月白姑娘,给你治伤的人是冀王妃,但我不是冀王,我叫欧阳云祯,是这闲王府的主人。”
月白姑娘显然是辨错了人,但欧阳云祯也只淡淡一语,就将这事给盖了过去。她不知是从何处来的人,不识得他们也并不奇怪。
“多谢闲王。”知道自己弄错了,月白顿时一囧,脸上微微泛红。
“你既然已经入了闲王府,就好好在这里住着养伤,待伤养好之后再走也不迟。即便有人在追杀你,但是,那些人也不一定就知道你现下身在闲王府。”欧阳云祯看她反应真诚,心中暗道,她必然是性子单纯之人,没有什么心眼。
若是现在放任她离去,只怕活不过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