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娡儿和锗隽来到夷国王上的寝宫之中,果然夷国王上已听到了风声,大约知晓了夷国现下的困境。
看着靠在卧榻之上咳嗽不已的父王,宁娡儿差点便落下了泪。可眼下这种时候,宁娡儿咬了咬牙,硬是将泪忍了下去,立刻跑到夷国王上的卧榻旁,半跪下去。
“父王,你看锗隽都在这里呢,他是天胤国皇帝的侄子,皇叔不可能不顾及他的,外面那些不过是谣言罢了。”宁娡儿恍如这一夜之间又长大了不少,口中言辞条条有理。宁娡儿一声‘皇叔’,更是直接表明着夷国如今与天胤国的关系。宁娡儿的这一番话,让夷国王上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
“按着之前的那个药方,再去煎一副药。”宁娡儿看着父王冷静下来,立刻便对宫婢吩咐道。
宁娡儿也不知自己为什么突然就能想通这些事,或许,真是在危难关头,人会有很大的变化。
锗隽看着宁娡儿现在能变得这么冷静,心下也松了一口气。而对于夷国如今被天胤国攻打之事,锗隽却不知自己又该做些什么。
锗邗对夷国用兵的事,锗天予和司如影在途中自是听到了消息。锗天予和司如影着实是没有想到,锗邗这份心思竟来得这样之快。
更没想到,在京城中她们所以为的一切,竟都只是锗邗故意弄出的假象。
“既然已经出来,这些事就不必管了。”锗天予沉思良久,却是对司如影直接这般道,“锗邗要做的事,没人能阻止。天下大势,的确是分久必合。并且,若是三国真能统一,焉知对百姓来说就不是一件好事。”
“你倒自信,若是到时候被吞并的是天胤国,看你如何说!”司如影不禁道,对于锗天予的这种说法,虽是不绝对否认,但是,如今的三国之中,没有哪一国是愿意被吞并的罢。
更何况,夷国还是与天胤国挂着姻亲之名,如今锗邗却是最先对夷国出手,这未免让人有些心寒。
“现在局面才刚刚拉开,后面会如何发展,我不好说。只是,我已不是一次答应你,不再管这些俗世,这次,我不想食言。并且,皇叔在京城费尽心思导出那场戏瞒了你我,定也是不想你我插手。”锗天予拉了拉缰绳,放慢了速度,轻道,“到底,皇叔对我依旧有着防备。”
“再者,若是真要出手,你是要帮着欧阳云祯和宁钰对付锗邗,还是帮着天胤国对付扶苍国和夷国。这其中牵扯着太多和你我相关的人,没办法只帮其中哪一方。然而,如今的这种局面已不可能再回头。”锗天予平视着前方,不禁叹了叹。
锗邗有统一天下之心,又怎知欧阳云祯没有?
司如影没有作出回应,只抬头望去,看着这脚下的大好河山,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驾!”
司如影猛得攥紧缰绳,却是直接骑着马往前冲去。这条路,不知还要多久才会走到天栏山,而这一路上,亦不知还会听到多少关于这场战争的事。
可锗天予说的,又何尝没有道理,如今天下三分,即便三国尽量维系着平衡,可也难能不爆发冲突和战争。这些年来的你争我夺,就是这个缘故。
可最终,能成功吞并其他两国的,又会是谁?
锗邗的野心,从一开始就没有收敛过,只是这几年来,她鲜少接触这些事,便以为,锗邗早已改了性子。
然而,锗邗除了是一个丈夫,是一个父亲之外,他更是一位帝王。
欧阳云祯,七儿,翟临夜,锗隽,宁娡儿,宁钰···这些人的脸,这一刻在司如影脑中竟是越来越清晰,司如影想动手将其挥开,却始终不能。
或许,只有真正到了天栏山上,到了那与世隔绝之地,她才能真正的静下心来。
巫灵在扶苍国皇宫之中,原本是那一知道外面的事。但宁钰派了不少人到扶苍国中欲要救巫灵,虽不能顺利将她从宫中救出来,可要将这些事情透露给她不难。
宁钰派到扶苍国的这些人都是跟了他多年,忠心耿耿,且不是行事莽撞之徒,知晓哪些事是如今最该做的事。
如今即便是将巫灵救出来了,接下来的事亦是十分棘手。可若巫灵继续留在扶苍国皇宫之中,兴许却能对夷国如今所面对的难事有所帮助。
巫灵初听到夷国被困的消息震惊不已,可冷静下来后,却也渐渐明白了欧阳云祯要这些蛊虫的意图。若是这个时候,欧阳云祯再出手,无疑是让夷国雪上加霜。
看着已经养出的第二种蛊,巫灵渐渐陷入了沉思。原本,她是打算再拖几日才将这只蛊给欧阳云祯送去。
“回去禀告皇上,第二种蛊已经养出。”
巫灵未再犹豫,直接拉开了殿门,对一直候在外面的宫人说道。
锗天予将自己手中的兵权交到了锗邗的手中,如今锗邗的实力,已不比当年。
对于夷国,他是势在必得。
巫灵见到欧阳云祯之后,并未直接将手中的的盒子交出去。她要见欧阳云祯,自然是为了夷国的事。
“朕刚才也收到了一封宁钰的信,信中所说之事,你说,朕该不该应?”欧阳云祯看到巫灵,却是直接与她这般说道。
同时,欧阳云祯将手中的信件交到了一旁的宫人手上,命其给巫灵直接送过去。
巫灵连忙将其才开来看,信中内容,与她想与欧阳云祯商量的,大约相同。
欧阳云祯如今却是拿这件事同她相问,又是什么意思?
在巫灵将信中的内容看完之后,宫人便是受了欧阳云祯的意,将信取了回去。
巫灵站在这大殿中央,紧握着手中的盒子,心下愈发之紧。
“若是帮夷国,这对扶苍国没有丝毫好处,并且,朕还得提防着夷国什么时候会反咬扶苍国一口。”欧阳云祯见巫灵没有回话,倒是自己又继续说道,“可若是夷国没了,顶多也只是扶苍国和天胤国相对。再者,夷国被天胤国攻陷,到时,夷国将士百姓定有心中对天胤国仇恨,对天胤国皇帝不服之人,如此,由他们于天胤国作乱,岂不是对朕更为有利。”
“皇上这是要作壁上观,还是准备落井下石?”巫灵心中颇为沉重,此刻,几乎已泄了气。
她身上还背负着巫族,她又怎是如此天真,以为可以用手中的蛊虫为筹码与欧阳云祯谈条件?殊不知,她早已没了这等资格。
“面对天胤国的铁骑,夷国撑不了多久,朕何必多此一举。”欧阳云祯轻轻笑道,只是这笑意很快便敛去,只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将蛊交给朕罢。”
欧阳云祯的话让巫灵微微一幌神,宫人在她身旁站了良久,巫灵却是依旧没有将手中的盒子交出去。巫灵心下现在只想着,欧阳云祯突然这般说,又是何意?
宁钰写来的那封信中,也只是希望欧阳云祯能不落井下石,并未想要欧阳云祯出手相助。欧阳云祯若是不将那封信当回事,大可不必与她说前面那些话。
“莫不是这蛊有何要注意的地方,若是如此,的确是不能如此随意的交到宫人的手上。巫灵,请罢。”
欧阳云祯此言,才让巫灵突然缓过了心神,忙的将手中的盒子交给了宫人手中。
“此蛊的用法,民女已写好,然此蛊的寿命只有一个月期限,皇上需好好掌控。”巫灵说着,便从身上拿出了一张薄纸,继而又交到了宫人手上。
欧阳云祯如今已给了她一个台阶,她不能不识抬举。
不管欧阳云祯到底是何意图,只要他不对夷国出手,那就够了,至少,现在够了。
夷国的命运将会如何,她又如何能够左右,只希望宁钰能够多撑一些时日。
自这日得知了欧阳云祯的态度后,巫灵再养蛊时,便不再只养一只。宁钰的人能进得了这皇宫一次,便进得了第二次。如今巫灵只有等,只唯一一个将蛊虫交给宁钰的下属,让他们拿回夷国交给宁钰。
虽然巫灵不想看到这些蛊被用于战场,用于那些无辜的将士身上,可宁钰是她心底在意的人,若是夷国国破,宁钰又该如何自处。
这些蛊虫乃为巫族所禁止,她先前答应欧阳云祯养出这些蛊虫,自是为了巫族的安危不得已如此。而如今,她再为夷国如此,便是犯了族规。在她将蛊虫交出去的那一日,她便再与巫族没有任何关系。
虽说,若是由她开口,巫族中人,巫痕等定然会对夷国伸出援手,但是,巫族原本就未被牵扯进其中,她不能为一己之私,陷巫族于覆灭之境。
触犯族规之事,就由她一人来做罢。
司如影、锗天予等人最终未能顺利回到天栏山,而是被迫于一个城镇上落了脚。
天胤国对夷国发难,天胤国内本身同样会受到一定的影响。如今前面封城封路,即便锗天予和司如影是冀王和冀王妃,也不能直接过去。
然锗天予既说是不过问天胤国如今的政事,若是让这边的官员接待,饶是不妥。
好在柳家商号几乎遍布天下,这走到哪里,司如影都能有落脚的地方。
在司如影与这边的掌柜联系上后,便有人布置好了宅院,她们直接就可住进去。
现在这种时候,即便司如影和锗天予不主动打听天胤国与夷国的事,坊间亦是自会流传着不少消息。
司如影只听了听,不敢将其太放在心上。否则,她这心一起一落的,又如何能安生。这日子,根本就过不下去了。
“俞州百姓中毒一事,已有了眉目。看样子,应该是欧阳云祯做的。”锗天予斟酌片刻,这才开口对司如影吐露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