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王府上方的天,似乎渐渐变了,灰蒙蒙的暗沉,似暴雨的前奏。冀王府还是原来的冀王府,只是有什么东西,像是正在暗中慢慢的发酵,正要慢慢迸发。
“冀王爷竟然退了夷国公主的婚,还真是一件很没有意思的事。”司如影正翻阅着账本,忽而听到七儿谈及这件闲事,不禁微微叹道。
这两天来,司如影基本上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锗天予如何,都与她司如影没有任何关系。现在听到这件退婚之事,司如影只觉得没趣,亦有些恼。
他锗天予既然都能推掉与夷国公主的婚约,为何当初不干净利落一点,将与她这个右相痴傻长女的婚也推了。这样也不至于让她落入现在这种尴尬的境地。并且,现在退掉夷国公主的婚,不知又给她生出了多少麻烦。
那晚那个模样,又莫名失踪几日,现在回来却是摆平了夷国公主,这个锗天予,心中到 底是在想些什么。
“听说那位夷国公主闹得可凶,也不知道会不会就此罢休。”七儿先前路过水涟居,正好遇到宁娡儿发脾气,差点就成了那殃及的池鱼,还好她闪得够快。
“不罢休最好,她能成功嫁给锗天予也最好,让锗天予多伤伤脑筋。”司如影扔下账册起身,原本平静的心绪,突然因七儿带过来的这个消息而变得杂乱
“小姐,七儿真听不出来,您说得这是气话,还是真话。”七儿嗫嗫道,“王爷退了那位公主的婚,不是挺好的吗。现在王爷依旧只有您一个妻子,并且,看王爷的态度,也是不可能纳侧妃的。这不就正好合了小姐的心意,‘一生一世一双人’,虽说王爷极有可能会被册立为太子,以后成为皇上。可谁说皇上就必须要纳很多很多妃嫔的,皇上也可以只有一个皇后呀。正好,那个人就是小姐您了。”
七儿倒是不知道与小姐琴箫合奏的那个人到底如何,只知道这位冀王爷的好。
“这你就错了,冀王爷的心里另有其人。恐怕,冀王爷现在所做的这些事,便是为了那个人。只是,”司如影由着锗天予这异常的举动暗暗推测,心下得出的这个结果,不禁大为震惊。那夜她可是故意引导着锗天予以为自己喜欢的人是一名男子,看他当日的模样,理应是深信不疑。难不成,锗天予是想通了,就算是男子,他也不在乎?司如影没法再往下想。
“哦。”七儿点头,同时暗暗注意着司如影的神情。今天小姐挺反常的,明明在听到她说冀王爷退了夷国公主的婚时,小姐心底是有些开心。可后面,却又不承认。不过,小姐在说出冀王爷另有心上人时,语气也有些醋意,只是小姐自己好像还没发现。
但在七儿心底,现在是对冀王爷心上的那人很感兴趣。照她来说,也只有她家小姐司如影能配的上冀王爷。她倒想知道,另外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又有哪个地方比得上她家小姐。
“七儿,随我去街上走走。”待在这个王府里,司如影只觉得自己心里越发的烦闷。
“小姐不换男装?”七儿应声,原本打算给司如影备置衣服,却是见着司如影已打算就着女装出去。
“男装是为了隐瞒身份,现在,冀王爷既然另有心上人,便不会在乎我这个正妃到底是痴的,还是傻的,没有必要换了。”司如影现在根本没有心情乔装打扮,一心只想出去透透气。痴人傻人,现在她也没有心思再扮演,只等着锗天予给她一纸休书。
七儿亦步亦趋的跟在司如影后面,不敢多说其他的话。所幸现在王府乱成一团,大家的心思都放在了安抚夷国公主上,没人注意到她们主仆就这样出了王府。
“小姐,你看这个,”七儿瞧见一枚好看的发簪,立刻开心的拿到司如影面前给她瞧瞧。
“如果你喜欢,那就买下。”司如影看了看,只这样说道。却在抬头之时,注意到对面酒楼上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司如影定睛看去,便发现那人正是锗天予,而在他对面坐着一名样貌秀美的男子,墨黑的长发只用一只玉簪束于脑后,身着浅绿长袍,身姿优雅。其身姿与样貌,比女子还能惑人。
锗天予与这名男子临窗而坐,街上除却不少女子频频侧目,亦有不少男子将目光落在锗天予对面的那个男子身上。
隔着这些距离,司如影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却能将他们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那名绿衫男子浅浅一笑,纤纤玉手从身侧拿出一柄七弦琴放在酒桌之上。这柄琴,正是司如影当日弃于芗茗台的那柄。
瞧着锗天予望着这柄琴和这名男子的神态,司如影心下微微一惊。莫不是当日她那番话,真的将锗天予误导,而锗天予也不介意自己喜欢的人是名男子。某种机缘巧合之下,这名绿衫男子贸认了她,与锗天予搭上了线。
这样往下慢慢推断着,司如影发现自己竟出了一身冷汗。或许,事情并不是她想的这样。可司如影才这般安慰自己,却是看到酒楼上的那名绿衫男子将手搭在了锗天予的手上。
光天化日,伤风败俗!
司如影实在无法再看下去,掉头就走。
“这琴既然是冀王爷心上人的东西,那我就不夺人所爱了。琴是我今日从一小贩手中买到,那人说是在芗茗台外所拾,希望能帮上你一点忙,早日找到那名女子,将琴还给她。”
翟临夜将七弦琴推到锗天予那边,颇有不舍。早知如此,他该将琴先放回自己的小别院,现在也不至于才摸了摸,就‘慷慨’的送了出去。这把琴他可是寻了好久,虽说断了一根弦,但依旧是一把好琴。他翟临夜一点也不想做君子,只想做一名不入流的‘小人’。
最后再瞧了一眼这柄难得的七弦琴,翟临夜别开头,轻轻叹道,“没想到,堂堂的冀王爷也陷入了‘情’字。你终于能够体会,‘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真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