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新烟这几日,睡不好,眼睛跳得她心慌。结果,就真的出事情了。
魏王在回府路上,糟人暗杀,虽未得手,但魏王的卫士死了二十多人。
之后,传来消息,刺杀的刺客十多人,大部分当场就死了。欧阳玄震怒,让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严查严办,务必找出幕后真凶。
欧阳新烟立刻赶去魏王府,见到魏王没有大碍,这才安心。她轻声安慰,让皇兄好好休息,离开后,去了宫沛府上。
与宫沛见过礼,宫沛直接问她:“魏王那边你去看过了?”
“看过了,轻伤,所幸没有大碍!”
“轻伤……”宫沛看似随意的说了一句。
欧阳新烟听宫沛的口气,抬头看着他。
“这种程度的暗杀,要么得手,要么失败。如果伤到魏王,兵器、暗器都会有毒,怎么会是轻伤?”
“太医去看过的,确实是轻伤,箭射穿了甲胄,但没有伤到筋骨!”
“箭上无毒?”
“没有,太医验过了,箭上没有毒!伤口也很正常。”
“敢对魏王下手,也知道魏王受宠,如果失败,一定牵连甚大!所以必然是要一击而中的,而且兵器上一定会放毒,这样只要伤到就会达成目的。”
“……一般应是这样!”
“组织的这么精妙,用了十几个人的命,只是换个轻伤……”
“就算是计划周密,也不免百密一疏!没有什么计划是一定能成功的,不是吗?”欧阳新烟的心沉了下去。
“我只是担心,如果此事让太子被人误会,真的会发生一些真正的大事!”
……
过了两日,皇上突然下旨,太子被囚禁在东宫反省,不得外出,未得圣旨,任何人也不得进入东宫。
发生了什么?欧阳新烟心急如焚,听到消息,她直接入宫,求见欧阳玄。
欧阳玄一个人呆呆地坐着,似是又老了几岁!
欧阳新烟一下子扑在欧阳玄膝上:“父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为何要囚禁太子哥哥?”
欧阳玄看着自己的女儿,嘴唇微微抖着:“谋反!他要谋反……”
“怎么会?他已经是太子了,为何要这么做?”,欧阳新烟泪水哗地流了出来。
“是啊,我也想知道!既然你来了,与我一起去问问他,究竟是为什么!”
……
东宫里,太子欧阳承乾披头散发,伏在案上,屋内酒气熏天,显然昨夜是喝醉了。
跟随欧阳玄一起过去的高公公,走上前去,轻推太子,“太子、太子,皇上来啦!”
太子许久才睁开眼睛,一见是欧阳玄,努力挣扎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又扑倒在地:“父皇,您肯过来看孩儿了……”
欧阳玄眼角微湿:“乾儿,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你,可知错了?”
太子眼光迷离,“原来父皇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哪里错了?我到底是哪里错了,父皇不喜欢我,看不起我,疏远我,想换掉我太子之位?”
欧阳玄生气道:“我何曾这般做过!”
“患有腿疾之前的我,在世人眼里是多么的完美,我可以满足您的所有期望。但自从患有腿疾后,我开始自卑害怕……”
欧阳新烟在边上,她心中明白,如果欧阳承乾只是一个闲散的王爷,腿疾造成的不良于行,对他可能影响不是很大。但是作为太子,未来的皇帝,患有腿疾确是很严重的一件事!朝廷里一致支持欧阳承乾的政治立场也就应该是那个时候开始有了改变,有了不一样的声音,部分倒向支持魏王。
“我贵为太子,你给我安排的那些什么良师,对我动辄劈头盖脸的训一顿。我都多大了?口口声声让我做一个贤君,他们可有君臣之礼?我每日在你面前战战兢兢,在大臣面前又毫无尊严。”
太子声音微颤:“好不容易有一个人可以推心置腹,相互安慰,你……却让人一刀把他杀了。你可有想过我的感受?
欧阳新烟在一旁听了,才把所有的事情都串了起来。
太子有了腿疾,自卑叛逆。欧阳玄没有改变初衷,但对太子的管教更加严格了!给欧阳承乾安排了一波名臣辅佐太子,这十几位名臣其中包括丞相、礼部尚书、当朝大儒等等,他们有一个特征,都是直言的谏臣,有时候这些人连欧阳玄自己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叛逆期的欧阳承乾!
严师出高徒,但是不注重疏导,严慈相济,只一味纠正,又怎么教出好学生呢?更何况是因腿疾有点自卑的叛逆太子!这些辅佐太子的名臣不允许欧阳承乾犯一丁点错,他们要打造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完美圣君!严师之下,激发了欧阳承乾的逆反与荒唐。
有一次与宦官玩乐,被左相看到,面露不悦,不久便上疏,希望太子能够勤于政事,念天下之苍生,否则与前朝皇帝有何分别!把太子比作前朝的昏君,太子心有不悦!拒不纳谏,玩乐更甚,大宴好友,歌舞升平。太子师孔达见此当面指责,太子颜面扫地,气急败坏,差点失了分寸,动起手来!
……
欧阳玄眼泪落了下来:“儿啊,我这都是为了你呀。面貌形容之事,对一国之君虽然重要,但却只是旁枝末节。我担心你行为乖张,失了分寸,在众臣面前没了威仪,这才如此。为父贵为君王,为了社稷,大臣们还不是该说就说,该顶撞就顶撞?你要做一个好皇帝,就要有一个宽阔的胸怀。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吗,你怎么就不懂我的苦心?”
“哈哈哈,如果我是皇上,我也能够做到,可惜我还不是,我只是个随时都可以被换掉的太子……”
“我从来没有想过动你的太子之位,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悉心陪养,怎会随意废黜。”
“你不想废黜,为什么魏王成年了,还不离京,这不是明摆着吗?魏王就算是自己没有心思,看你默许,也会有了心思。前天,魏王遇刺,所有人都以为是我做的,天可怜见,我什么都没做!可谁会相信?……”
欧阳玄在一旁,沉默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