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驻跸城、金山城,一场场大胜,令任归不但在元乾军中,在东鲜军中的声望也是大增,东鲜人知道了这个名字,“任归!”
终于有人想起,去年,有一个伙头军的任归,也是白衣,他又来了!
……
任归想乘胜追击,直捣富余城。
但是,身为副帅的何有德把兵都调走了,任归身边只剩下不到两千的新军。任归请战,希望能多调些兵给他,但战线拉得过长,他突进得太快了。攻下的城池要派兵驻守,而且人还不能太少。
欧阳玄是圣主,圣主就要有个圣主的样子,要对征服的土地和百姓仁慈,但仁慈是要有代价的。任归这时才知道,为何历史上会有那么多的人屠城。
你这是进攻别人的国家,城是打下来了,要人管理吧?要人守卫吧?城中有多少敌军藏起来了?城中有多少人还忠于东鲜?你不派人?你前面走了,他们就会集合起来,你就会被人前后夹攻?你派人,太少了怕镇不住,多了,你就没人继续进攻了。
任归也想等,但是已经十一月了,天气已经寒冷,再等下去,只能更冷,寒冷对东鲜人有利,他们身在坚城,先烤烤火,打一仗,回来喝口热汤,再烤烤火……
可元乾的军队呢?这不是现代的战争,哪里来的良好的后勤补给?哪里来的热汤热饭?
前天,看弟兄们实在冷得不行,任归新自操刀,让军里的伙头仿照火锅的方式,给将士们在热汤中煮牛肉薄片吃。没有蘸料的涮火锅,士兵们吃得津津有味。有热汤,吃得暖和,有肉,能补充热量。可是,两千人,顿顿吃火锅?吃几个月?
就算是揣了银子的任归也办不到!
宫沛在后面还没上来,在前面的何有德,有无数的方法不给他人马,然后到了时点又让他去攻城,他知道,如果攻不下来,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任归拿了一条马鞭,一下下的抽着身前的树桩,这个何有德,真该死,要不要杀了?
以新军现在的能力,做到不难。
但是,攻敌与杀自己的副帅,这是两回事,一招不慎,引起军中内乱,如何对得起圣上和军师?
只带着自己这一千多人,去进攻拥有重兵的富余城?可战,但有多少胜算?又如何给兵将们信心?
一夜未眠,天降大雪,一时北风凛冽,天寒地冻,四处白雪,万里冰封。
白雪,白色……
任归看着飘飘落下的雪花,下定了决心。
他招集全体部将,开了个战前动员会。话说在明处,兵怕是没有再多了,就这些人,困难,摆在眼前,天寒地冻,易守难攻……
李兴南先说话了,“任将军,我们不怕死,可是,兵确实太少了!我们满打满算就两千人,富余城中守军,至少一万多人,这样过去,是以卵击石啊!”
其他人也默默点头。
“我从前也是这样认为,直到前次,见到陛下以三万人夹攻十五万敌军!”,任归微闭双眼,“那等气魄,我现在想起来,都心驰神往!我才知道兵‘在善用,而不在众’……”
说完这些,任归一扫在场的众人,“天气已经寒冷到这样的地步,再不打,后面更难,与其等到敌人准备好了,逼着我们打,不如按自己的思路,提前打……我的想法是,把敌人调出城来打……东鲜军队向来长于守城,短于野战,我们要做的是引蛇出洞,诱使东鲜军队出城决战。”
一次大会,统一了思想。
任归让人放出风去,自己的部队要去进攻富余城。他相信,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到敌人耳朵里。
当然,战事安排,也要上报给就是近前的副帅何有德。
何有德帐中。
“这个任归,胜了几场,就翘尾巴了!这么点儿人马,不是去送死吗?副帅,既然一定要打,多派点儿人给他吧!他那支部队,若是被灭了,太可惜了!”,有军中将领建议。
“任归虽然年轻,但你们也看到了,年轻有为啊,屡战屡胜,他是真的很厉害,很牛!不然,圣上和国师也不会如此器重。他既然说能打,那就是心中有数,不需要太多人!”
何有德说完,看了看张口结舌的诸位将军,“不过,刚才说得对,应该支持一下,这样吧,我们现在也是捉襟见肘,就再派五百人给他……”
任归命令全体新军将士身穿白衣,由邹青带队,迅速出兵。
自己带着五百人大摇大摆地冲富余城而去。
富余城中,得到消息的东鲜将领群情激愤。
“两千多人来打我们富余城?”
“太欺负人了,这是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我们东鲜军队,何曾让人如此轻视?中原来打东鲜多少次了?哪次不是大败而归?”
“崔将军,打他们,把他们全灭了!”
……
富余城前,邹青带着的部队提前到达,穿着具有“保护色”的白衣,他们把自己藏在了城外的林中,这一夜,雪一直在下。
任归带着五百人,离城二里,列队。
何有德派出的五百人,哪有战意?看着城门打开,里面源源不断地开出的军队,有人开始动摇了,看了看任归,任归面色不变。
一个千人队,两个千人队,三个千人队……敌军还在出城,任归队中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任将军,你的部队呢?”
“什么叫我的部队?”
“你的两千新军呢?”
“哪有两千人,就你们这些人啊,别怕,人多没有用,都是纸老虎……”
“只有我们五百人?”
“这不是送死吗?”
这些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人退缩了!
“怕了?任归看着他们,怕了还不快跑?跑,向山上跑……”
东鲜的部队已经列阵完毕,看着掉头就跑的元乾部队,带队的崔正真再也忍不住,手一挥,大军前队开始冲锋。
千人队的骑兵,快速冲上来。
任归此引军后撤,向邹青埋伏的林子飞速退过去,“向右边退,向右”,任归在声喊道,指挥部队后撤,这帮人跑得真快啊,真不愧是何将军派来的部队。
东鲜骑兵依势向前,分成两股,要包抄这股元乾军队
“哗啦、哗啦……”
冲在左侧前方的骑兵,突然踩空,陷马坑!这坑挖得又深又宽,东鲜骑兵一片混乱。
“砰砰砰”三声炮响。
埋伏在林中的两千骑兵杀出,一队直接迎上,一队穿插,包抄后路。
“杀!”任归一挥宝戟,后撤的部队,本以为必死了,这时见两路骑兵如神后天降,一时大喜,转身反攻。
雪地之中,血花飞溅,白雪红花,寒凉凄美!
如果可以选择,不知道有何人会选择这严寒之地死去,现在,他们没有选择,冰冷的刀枪,是他们的依仗,杀死对手,是他们的唯一出路。
人变成了野兽,只是东鲜的野兽们很快发现,自己成了困兽。
任归之前对新军做了战前的动员,他们要面对的是几倍于几的敌人,没有援兵,没有补充。不拼,不狠,不玩命,就只有等死的份儿。所以,新军士兵个个争先,奋勇杀敌。这支新军,本就是精选中的精选,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是任归的倚仗!
东鲜的这只部队,被前后夹击,很快被凶狠的打法打傻了。
崔正真正在指挥着想把部队重新列阵,只见一穿白小将冲到近前,白袍、凤目、白晰的皮肤衬得眉发乌黑,一根方天画戟拿在手中,正是任归。崔正真心中恼恨,左手狼牙棒向外一封,右手棒顺势前撩。
任归此时只想速战速决,手中再无犹豫,铆足了力气,这一戟,非刺非斩,而是直接砸了下去,“啪、啪”的两声,两支狼牙棒被弹开,这戟直接砸到马头之上。
这崔正真随着战马一起仆倒在雪地之上,被马压住半边腿,起不得身,任归把马一转,戟扫了一圈,想救崔正真的兵被扫倒一片。后面上来两个新军士兵把个崔正真绑了。
主将被擒,东鲜的兵再无战意,阵乱,人也鸟兽散了。
杀散出城的五千人,任归引军攻城。
昨夜已经潜入城中的新军小队,开了南城门,城中敌军数量虽多,但各自镇守四门,不在一处,任归的部队一破南门,其他各处部队只知城被破了,再无战意!
此战共杀敌万余人,攻拔富余城,任归新军一时声威大振,富余平原上四十余城的守将顿时胆破,没过多久就全部望风而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