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家都通了电,可经常停电。没有电得时候,我们就点蜡烛,这烛光一点,我和小狗子就有事做了。
我们把手连在一起,比出各种图案来,大家最爱用拳头比出兔子,这兔子的耳朵跟真的一样,破墙壁上,都是兔子的脑袋。
有时候,没有蜡烛了,就点煤油灯,这灯火乌黑,煤烟更是乌黑,经常把我熏的像个熊瞎子。
有人家用电池灯,这灯光线很亮,味道却刺鼻,点一晚上,就呛得头晕。
要是突然来了电,那种光明的感觉,使得每个人都欢呼。
有一次停电,屋里没有点灯,我正看《水浒传》,看到武大郎被害,武松回家,给武大郎守灵,这时候,武松睡着了,梦到武大郎活了,跟他弟弟告状,整好这个时候,屋里“刷”的一下停电了。
屋里没有别人,只我一个趴桌子上看小说,我“熬”就叫了出来,把书扔了,急忙忙跑出来,在院子里抖衣而站。
小狗子没在身边,哥哥姐姐也都不在家,爸爸妈妈下地没回来,屋里是武大郎跟武二郎告状,黑着个灯,大冬天的,我站在院里,只穿着小棉袄。
对面老太家点着蜡烛,我就过去了。
老太没在家,我逡巡进去,屋里朦朦胧胧,光线时明时暗,我贴着墙角,立着耳朵。
太太家有副画,画着大胖娃娃,可画后,有一个小匣子,匣子黑黝黝的,不知道是什么,我们都背地传说,太太养小鬼。
我不信这么好的太太会养小鬼。
我蹭到桌角,准备坐马扎上,这时候,从炕脚爬上来个小娃娃,他白白净净,胖乎乎的,费劲地往上爬。
我急忙拉他一把,他嘻嘻地笑着,我也嘻嘻笑着,我和他玩了起来。
他穿着红棉袄,还是和尚领,光着小屁股,他趴在床上,我和他打手指玩,过了一会儿,他要睡觉了,我帮他搬来小枕头,他就睡着了。
我也困了,有些犯迷糊,刚要睡着,灯就亮了,减哥哥在抱我,我在他怀里蹭,说:“那个小娃娃去哪里拉?”
什么小娃娃?”太太紧张地问。
“穿着红袄的小娃娃!”我说,困得打哈欠,减哥哥想让我自己走,拉着我的手,“我和他玩了半天呢。他可听说了!”
“你没有瞎说?胖胖!”
我很生气,我从来不说瞎话,杜家得孩子都聪明,都不会说瞎话!
减哥哥把大棉袄披在我身上,我依着他,跟他回家。
“原来,你还跟着妈妈啊!”太太轻声嚎啕着,“你还没有离开娘啊!这么多年了!娘把你放在墙洞上,你也不愿意吧?”
减哥哥捂住我的耳朵,带我回家了。
第二天,我们再去太太家玩,那大胖小儿的画就消失了,后边的小匣子也没有了,太太把墙抹得很平很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