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晚晴已经完全成了徐诚忻的军师,有什么事情总喜欢跟她聊聊。也确实是晚晴的脑子太好使了,再加上她勤奋好学、通古晓今,又比较认同徐诚忻的那套思维方式,二人合作起来竟如鱼得水,相得益彰。
俩人好久不见,自然有很多话要说,收拾停当便依偎在床上聊天。晚晴倒是很想跟他叙相思之苦,但她知道徐诚忻心里压着许多大事,儿女之情只得押后再说。
徐诚忻虽在范纯仁面前讲了大话,但有多少把握他自己也没有数,少不得要向晚晴讨论一番。
“半年之内?”晚晴大不以为然地说:“辽人现在自顾不暇,半年之内绝不可能引兵攻宋。”
“这是为何?”徐诚忻不解,说:“虽说耶律洪基腐朽奢侈、治国无方,但战争给他们带来的好处辽人都是认同的。耶律洪基也经常用战争来引开人们的视线,只要一打仗,他们就变得齐心协力,百姓那点声音根本动摇不了。”
“百姓的声音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但如果有人想趁火打劫呢?”
“还有这事,”徐诚忻差点跳起来,兴奋地问道:“你得到什么消息了,快说来听听。”
晚晴给他吓了一跳,嗔道:“你以为我这段时间在干什么,整天躺着不做事?”
徐诚忻知道,以她的性格必然不会坐等,这一个多月不知化了多少心思,难怪面容如此憔悴。不由心疼地拉过她的手亲了亲,说:“以后这些男人的事你少操心,看把你累的,相公看着心疼啊。”
晚晴听了心中甜蜜,说:“相公与辽兵在那拼命,我这点算什么辛苦。”
其实自徐诚忻出京,晚晴就派了探子一路跟着。辽人攻宋的消息传到易州,探子立即快马回报,竟比官方的消息还早了一晚。本来她想立即将这消息传给朝廷,但一来自己是个平头百姓人家未必肯信;二来那段时间正为高太后的事搞得风声鹤唳,见谁都难。
后来,她派人将这消息送进杜中师府上。杜中师倒是信她的,但他身份有些敏感,不便出面,只叫她等着。
自家相公身处险境,她如何等得了。当晚她就召集人手,分批北上打探消息,可以说易州城每天的情况她都了若指掌。后来,杜中师带着大军总算开拔,易州突然又传来消息,徐诚忻失踪了,生死不明。
这个消息差点让晚晴吓晕过去,便不顾一切地带着手下赶往易州。此时,辽军正好粮草跟不上,退回了草原。她走进易州一看,真是尸山血海、满目疮痍,心中惊恐不已。再加上这一路颠簸,难得睡个安稳觉,直接导致流产。
所幸内有月儿无微不至的照顾,外有官燕四下打点,找门路,探消息。与此同时,铁卫营也派出人马四下寻找徐诚忻。他们在孔山一带搜索,最后总算从马二的余党那里得知徐诚忻与刘武二人已经被当做民壮送往辽境蔚州一带。
辽国地界太过危险,一般人不敢前往,官燕便只身前往。她虽然武功不错,但苦于不认识路,结果人没找到却找到了一支西夏的大军正在向东面进发。这支大军就是晚晴所说的,是来趁火打劫的,难怪辽军退得这么快。
西夏本来一直臣服于宋辽,但后来在宋夏、辽夏战争中大致获胜,便开始以强国自居,与宋辽并列,渐成三国鼎立之势。西夏国也看透了宋朝的软弱,与辽国互相攀比着向大宋讨岁币。宋朝便在他们俩国之间略加挑拨,新仇旧恨使辽夏二国越来越仇视,时不时的发生磨擦。
“这么说,我们又多了一张牌。”徐诚忻开心之余突然又想起那个官燕,看起来她不象个普通人,总归有些不放心,不由问起。
“她呀,”晚晴笑道:“她可是个江湖女侠,要不是我凑巧救了他姐姐才不会跟着我,还跟我结拜成姐妹呢。”
徐诚忻心中好奇,忙让她说来听听。原来官燕的姐姐官芳与夫君在京城内开了一间茶肆,本来他们夫妻俩日子过得挺好。这天官燕路地京城,顺道去看望姐姐。姐妹俩难得相见,官芳便抽空去买了一只老母鸡在厨房炖上,准备招待妹妹。
不久官芳的男人从外面买茶回来,闻到肉香忍不住去偷吃了几块。不想吃下没多久便一命呜乎,杵作一验声称是中毒而亡,再一查那锅鸡肉,果然含有剧毒。捕快见案情清楚,不由分说便以“谋杀亲夫”的罪名将官芳缉拿归案。
官燕却越想越不对劲,这锅鸡肉明明是姐姐给自己准备,难道妹妹是想害自己不成。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可现在证据确凿,官府那边马上就要定案了。
为了救她姐姐,官燕明查暗访,她认为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偷偷在汤里下了药,想害死他们一家人。可是几天下来,毫无头绪。走投无路中,看到《知天下》好有一篇文章,讲的正是官芳的案子。她想也许写这文章的人可以帮忙,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找到了晚晴。
晚晴是搞新闻的,这种消息对她来说见怪不怪。但见官燕姐妹情深,又实在是无计可施了,便答应帮她查查试试。
晚晴手下的那帮人自然不是官燕可比,道熟人脉广,没多久就把事情经过、相关的人查个清清楚楚,就连卖母鸡的老太婆都找出来了。经过简单明了,目击证人的话连在一起也无破绽可寻。
到此,官燕也绝望了,她怎么也想不通姐姐为什么要害自己,不由伤心欲绝。晚晴看着实在难受,回想这案情虽是清楚,但于情实在不符。苦思冥想一番,突然想起一事,问那老太婆说,这鸡养了多久了?
老太婆七算八算,说养了大概十八、九年吧。晚晴一听大喜,忙拉着她去衙门,衙门里的推官一听,果然将官芳释放。倒将那老太婆抓起来了,说你上街卖母鸡竟然不算算养了多少的,这不是害人吗!
原来古人早有教诲,十八年以上的鸡有剧毒,是不能吃的。按现在的理论讲,鸟类是很容易积聚重金属的动物,时间越久毒性越高,大致也就这个道理。不过谁会把鸡养上十八年,所以官芳的案子虽是蹊跷,也没人往鸡身上去想。
官芳终于洗清了冤屈,姐妹俩也冰释前嫌,这都要归功于晚晴的不懈努力。官燕更是对她感激不尽,江湖儿女表达感激总是喜欢用结拜的方式。晚晴见她如此热情也不好推辞,便与她结拜成了异姓姐妹。
官芳出了这么档事,生意也做不下去了。本来晚晴想请她过来帮忙算了,但官芳只认准茶馆这一行了。晚晴便建议她去杭州重新开店,毕竟那里的茶叶不错,而且晚晴也可以照顾得到。
谁知,姐妹俩临走的前一晚,就是辽人攻宋的开始。那晚,晚晴彻夜不眠,官燕自然不肯离她而去,这一跟就跟到了易州。
“江湖儿女,果然有情有义。”徐诚忻笑道:“娘子,你这个姐姐可是找对了。不过我看她年龄也不小了,应该成亲了吧,整天跟着你她男人会不会有意见?”
“相公有所不知,官姐姐虽已经三十出头,但还未成亲呢。她说了,要嫁就嫁那种胸怀大志、一身正气、雄才大略的世间奇男子,否则宁愿终身独守空房。”
“这......”徐诚忻为难地说:“她说的奇男子分明指的是我,可我已经有了娘子,如何是好?”
晚晴白了他一眼,道:“人家早说了,你举止粗鄙、言语轻浮,要不是我相公才懒得理你呢。”
“靠,这么牛。”徐诚忻不服地说:“她连我都看不上,多半是要孤独一生了,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个巾帼英雄。”
“对了,说到这儿我想起来,还有件正事没跟你说。”晚晴收起笑容,从床垫下摸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说:“这信已经在我这压了好久,现在总算见到你,任务也完成了。”
“谁的信啊?”徐诚忻好奇地瞟了一眼信封,上书:“徐诚忻大哥亲启”七个大字,字体绢秀,一看便知是女子的手笔。
“看出是谁的了吗?”晚晴笑眯眯地问道。
徐诚忻后背一凉,刚想说:娘子,我是清白的,我没有养小三啊!突然想到这是宋代,好象没必要这么怂吧。便讪笑数声说:“不知道,看不出来,娘子可知道?”
“想知道折开一看不就明白了,这信你离京几天后就到了,已经在我这压了好长时间了。你愣着干嘛,我不看便是。”
“不是,我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为什么不看。”徐诚忻为显风度,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撕开信封。信的内容先不去管它,直接往落款扫了一眼,那行小字是:紫瑶谨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