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猛转腰髋·横踢(1)
女房主害怕浑身直哆嗦,眼泪汪汪地流,点头表示不喊。臭虫慢慢地松开捂住她嘴的手。
这时才看清她的面容,白璧无瑕的脸上挂着欲滴未滴的泪珠儿,显得尤为楚楚可人。
李寻看得直发呆,眼珠子似乎快掉出似的。臭虫:“司令和她睡一觉,我去楼下把风,很安全的。”
臭虫见李寻木讷,以为他不好意思,开导地说:“她就一个妓女,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句妓女,李寻乍然醒悟,踉跄退了两步,忽地眼冒金星,就要倒地。臭虫眼见不妙,松开女房主,急忙去扶李寻,问:“司令,你怎么了,不就一个漂亮女人,用不着搞得这样吧!”
臭虫以为李寻是淫火攻心,岂知他是急火攻心,内心深处如坍塌般无助,才支撑不住身体。当李寻看见眼前这个姣美的女子,不应该是妓女,至少在他心目中应该不是妓女,她是清纯可爱的晓丽,原本有一个美好前程的女孩。曾经那样天真无邪,青春干净的女孩,执着地追求爱情,怎么就沦落风尘了呢!李寻一时间难以接受,像晓丽这样席丰履厚家庭的女子,在经历灾难都变成了这个样子,可想其他人更是好不了哪里去。由此联想到这段时间所见所闻,尤其在越狱后看见囚犯们暴戾恣睢的报复。曾经繁华和平文明的城市,虽有些瑕疵,但终究还是朗朗乾坤,可是面对灾难,却被击垮得一塌糊涂,尤其是灾难后人们互相践踏文明,无秩序争夺,难以再维系安定,这个世道真的乱了。李寻踌躇满志地追求正义,在这兴衰变迁的世道中,犹如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而已,怎能力挽狂澜,只能眼睁睁,任由随波逐流吗?李寻悲天悯人,心里难受到极点,加上这几日亡命奔逃,霎时间心神紊乱,所以晕倒。
晓丽也认出眼前人是李寻,从长相和那只断掉的手,确认无误,问:“你是李寻吗?”
李寻并未作答,以这种方式“他乡遇故知”真是感慨万千,尴尬不已啊!晓丽对臭虫说:“先扶他到床上躺一会儿。你们肯定饿了,我去弄点吃的。”
臭虫一头雾水,以为晓丽和李寻曾经有过情爱关系,今夜撞见旧情人与别人亲热,心里难受,试探着问:“司令,你们认识?”
“嗯!”
“你们以前好过?”
“你娘的,脑袋装的啥玩意,我们只是认识,别胡思乱想。”
片刻,晓丽用托盘盛着两碗粥,从楼下端来,说:“半夜没有别的,先凑合着喝点粥吧!”
李寻微笑着接过碗,不便过多问晓丽为何沦落到如此地步。大家沉默不语,显得屋子里特别安静,只有呼哧呼哧地喝粥声,气氛略显尴尬,反倒是晓丽打开话匣子说道:“外面闹哄哄的,听说抓捕越狱主犯,不会就是你们吧!”
李寻苦笑了一下,算是承认,晓丽嘻嘻笑道:“我就想嘛,还有谁有如此大的本事,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们放一百个心,我这儿安全。不过李哥哥,报道上讲,你已经牺牲了?”
李寻说:“死了,要是死了还能在你面前,只是那一战太过惨烈,我和少数人侥幸活下来。”
李寻把前因后果粗略讲了一遍。晓丽听得津津有味,唉声叹气,末了,李寻问:“你呢?”此话一出口,李寻方知不妥,毕竟今晚撞见晓丽风尘的事,对她已知七八分,都是经历生活种种无奈,才会沦落风尘,何必再去刨根问底,揭人伤疤呢!
倒是晓丽无所谓的样子,敞开心扉地说:“李哥哥,你一定好奇,为什么像我这样孤高的女孩,怎么愿意做妓女。”
李寻没想到晓丽这样直接,苦笑了一下,不作答。
晓丽:“当时我倾慕王富贵,遭到姓顾的绑架,你们把我救出来后,家人知道了,害怕顾家团伙死灰复燃,惹火上身,连累家里。毕竟我们家在生意场上树大招风,最怕树敌,所以极其反对我去找王富贵,把我关在家里。家人软磨硬逼我嫁给石一拓,他们石家开出的条件也够丰厚的。可能你们不知道,那人变成了一个傻子,就算不是傻子,依我当时高傲性情,也不会嫁给他。说来可笑,那时高傲的我,现在是个男人都可以睡,真是讽刺。当时,我可是个烈女,无论家里人怎么逼迫,我就是不同意嫁给石一拓。没过多久发生灾难,我家的产业大多数关于智能设施,受到的冲击也就最大,很快就破产了。家人再无心管我,准备举家搬迁,问我要不要跟去,我断然拒绝。我恨他们,可是现在又有些悔恨,理解他们。当时趁乱,我愤恨地离家出走,才发现世界变了,举步艰难,我就随着人群来到苍山码头。只怪我交友不慎,当时又饥又渴,谁给吃的就相信他,怎知那人把我给卖了。有了第一次无处申冤,就有接二连三。幸好恶人有恶报,那人在码头耍横与人抢地盘,被打死。你知道吗?这里打死人没人管的。后来我就攀上来码头办公的军官,毕竟我是受过高等教育,他们喜欢我这样有点文化,看似纯洁的女孩。 ”
晓丽自嘲无所谓的样子说着,看得出来她是故作轻松。李寻听着却是字字句句刺心,想起曾经她青春,靓丽美好的印象与现在大相径庭。此刻,晓丽那精致的脸蛋虽有些风尘,但还是那样好看。
晓丽继续说:“我为爱情付出代价太高了,却没得到应有的回报,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好傻。”
李寻略苦笑了一下,立刻收敛微笑道:“你很勇敢,敢于追求自己喜欢的,有些事情并不会每一件让人如愿,你看我。”李寻说着举了举那只断掉的手,又说道:“我又何尝不是呢!在追求信仰的路上,摔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如今还要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
晓丽安慰道:“你是英雄。”
李寻:“英雄也要看时代,有时候并不是。”
晓丽郑重地说:“至少在我心中永远是。”
两人互相安慰,又好似互相倾诉衷肠,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臭虫在一旁,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时而咬牙切齿,时而握紧拳头,非常坚定地说:“我们虽败犹荣,迟早夺回该有的荣誉,铲除败类。”
大家相视而笑,此时东方渐白,一束微弱阳光飘入房间,轻柔的海风从窗户缝溜了进来,顿时屋里生机盎然。晓丽:“你们俩休息一会儿,我去买些菜,准备午餐。”说着便下楼,不忘叮嘱道:“无论外面怎么敲门,你们都别应声,一般没人敢强行进来的。”
晓丽走后,臭虫义愤填膺地说:“多好的妹子,就这么被他娘的糟蹋,还有那个王富贵是什么人来的,也不回来找她,真是没心肝的狗东西,别让老子见到他,非得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揍到叫他娘都不认识。”
李寻笑着说:“就你这点功夫,想揍他,恐怕早被他揍得跟个缩头乌龟。”
臭虫:“他有三头六臂?”
李寻不答只是笑笑,然后闭目养神,臭虫:“司令,挤一挤睡过去点,我也眯一会儿。”
李寻挪了挪,臭虫倒头便睡去,嘀咕着,“这床真香,真软和,”嘴里还在说啥,嘟囔着听不清,片刻呼噜声连连。
李寻满以为晓丽会急切询问王富贵,结果只字未提,也许她是觉得自惭形秽,再不配追求所谓的完美爱情,于是不想再提往昔。
李寻蒙眬中做了些凌乱无章的梦,梦里有晓丽,G,慧玲,还有曾经并肩作战的队友,最后自己被钢铁身躯的敌人首领杀掉,转眼那个首领变成了G,登时大吃一惊,不由得睡梦中挥舞拳头,一拳打在睡在旁边的臭虫脸上。啪的一声,臭虫糊里糊涂挨了一拳,蓦地跳将起来,张望四周,原来是场梦,摸摸脸,还有些火辣辣,说:“这梦他娘的太真实了。”
李寻被吵醒,满头大汗,以前睡觉从不做乱七八糟的梦,白天一股脑儿在侦破案件上,偶尔做梦也只是关于案件的散碎梦境。李寻擦了擦汗,问:“什么时候?”
臭虫:“中午了吧!”
晓丽听到两人讲话,把已经做好的午餐,端至楼上,铺好桌子,三人吃着。李寻先是称赞晓丽,人长得漂亮,厨艺又好,难得啊!然后询问外面情况。
晓丽答:“听说今天傍晚,要枪决一批越狱犯。”
前晚就在李寻越狱,苦劝乞丐们别再打砸,无果后,愤然离开不久,驻扎在仓山小城几里外的救援赶到,对越狱犯进行围剿,一个没有逃掉。救援军队以同样的方式对越狱犯进行残杀,如果不是指挥官制止,估计当时就会杀得一干二净。
接着对剩下的犯人进行审问,弄清来龙去脉后,越狱犯已无价值可言,决定公开处决,以儆效尤。
李寻听到处决消息,心情十分沉重,说:“假如不放他们出来,我偷偷越狱就好了,是我亲手把他们送上断头台的。”
晓丽:“这也怨不得你,如果他们听你的,就好了。”
李寻:“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这起事件我要负很大责任,知道在哪里行刑吗?”
晓丽:“二号码头,已经满街张贴告示,摆明欢迎大家观看,这样才能达到震慑效果哩!你问这个干嘛!不会去营救他们吧!我给你说,犯不着,并且肯定派重兵把守,太危险了。”
李寻并未作答,低头吃着,大家无话。晓丽也不便多劝,毕竟和李寻才见几次面,吃罢收拾餐具下楼了。
臭虫:“司令,我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
“我确实想去营救他们。”
“老子早就想出这口窝囊气,从当兵以来,还没哪个把老子追得满街跑。”
“敌众我寡,只可智取,我捋了捋,先去军管大楼放火,吸引注意,然后去二号码头伺机行动。”
“妙计,调虎离山,就算救不了他们,贼他娘的也要出出这口恶气。”
晓丽在楼下刷洗餐具后上楼,不见两人踪影,估摸着他俩去营救那些囚犯了,他俩还会回来吗?大家只是萍水相逢,还是别去多想。晓丽关上窗户,转身想想,又把窗打开,方便进出。
李寻和臭虫不辞而别,别无他意,只是不想晓丽知道他俩过多的事,以免受到牵连。两人从窗户爬出,径直前往军管大楼。正值中午时分,火辣辣的阳光烤着这座小城,街道上没有行人,巡逻士兵活像霜打了的茄子蔫蔫的,躲在阴凉下纳凉闲聊。李寻和臭虫并排而走,若无其事地聊着,与那些巡逻士兵擦肩而过。士兵并未察觉到李寻两人,更想不到他俩敢在众目睽睽下溜达。
李寻两人昨晚被追得慌不择路,爬进晓丽房间,以为距离军管大楼很远,其实晓丽居住点就在军管大楼附近,转过两条街就到。此时的军管大楼,并未想象中那样戒备森严,也许昨晚折腾了一晚,大家都疲惫不堪。
李寻两人观察了一会儿,绕到军管大院背后,两人组合翻越围墙,轻松入院。李寻已经来过两次,对军管大楼了如指掌。地下监狱门口戒备森严,看情形,囚犯们极有可能还在地下监狱,要等时辰到了才会押赴刑场。
臭虫:“现在动手,干掉门口士兵,直接打开监狱大门,放他们出来,省得去二号码头。”
李寻:“不行,守门的士兵好解决,但只要一点动静,立即就有大批士兵围过来,这里不比二号码头,四周有围墙不易脱身,如果在码头,到时有很多人围观,制造混乱,就容易脱身。”
臭虫点头,李寻:“走,去油库看看。”
两人顺着墙角直奔油库,就在刚踏入油库时,响起号声。两人大惊以为被发现了,急忙躲入库房里,良久不见异样,听见外面吆喝声,“排好,排好队。”接着殴打囚犯发出阵阵哀嚎声。李寻探头观望,只见一排用铁链拴着的囚犯,正往大门走去,说:“他们押送囚犯往码头方向去了,从这里到二号码头大约有三十分钟的路程,现在计时,大约他们达到码头,我们就点燃油库,准备吧!先把这个油阀打开。”
臭虫打开油阀,大量的油汩汩地直往外冒,照着这个速度,片刻可以把整个油库地面浸满,就在两人埋头苦干时,突然一人站在油库门口,大喝一声,“住手。”说着冲上去,抢夺关闭油阀。
臭虫当然不肯,一脚踹去,正好踢着他腹部,他一心要关闭阀门,竟然不顾臭虫踢打,负痛坚持关闭油阀,直到关闭为止。李寻见他甚是敬业,杀他于心不忍,轻轻一拍他后脑勺,便瞬间晕倒,卸了他的配枪。
臭虫又重新打开阀门放油,少顷,整个油库淌满油,只差一点火星就燃。
李寻:“可以了,你先走,我来引爆油库。”
臭虫:“司令,我在围墙外等你。”说着就跑出油库,他没有急于离去,而是寻找弹药库。对于一个侦察兵,轻而易举就能辨别弹药库位置。弹药库门口两个守卫正在闲聊,臭虫神不知鬼不觉闪到他们身后,啪啪两下击倒两个守卫,看看左右再无人,溜进库房,选了几样方便携带的武器和弹药,快速离去。
李寻看着眼前晕倒的人,想必他应该是看管油库的士兵,点燃油库必然把他也炸死,于是拍拍士兵的脸,说:“醒醒。”
看守油库士兵微睁眼,一时没反应到自己何处,揉揉眼,待看清眼前人,再看看四周全是油,自己身上也被油浸湿,登时惊骇,问:“你们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寻:“我就是你们抓的越狱主犯。”
士兵吓得不轻,语无伦次地说:“你……你好大胆。”
李寻用枪指着他,说:“去吧!向你们长官报告,我要炸你们油库。”
士兵看着屋里油,自知已无力挽救,连滚带爬地奔逃。士兵去后不久,引来一队士兵飞奔而来。李寻见状,急忙点燃油,转身往外跑,瞬间油库燃起熊熊大火,接着一声不大不小的爆炸。
臭虫在外接应,李寻轻而易举翻出院墙,说:“走,去码头救人。”
就在两人跑出十步,一声更大的巨响,爆炸冲击波直接推倒围墙,气流冲出把李寻和臭虫推了一个狗吃屎,两人着实没想到爆炸如此剧烈。
臭虫:“莫不是把弹药库点燃,一起炸了。”
李寻:“不像,如果是弹药库爆炸,不应该只一下,估摸着还有个地下油库,上面爆炸,点燃埋在地下的油库。”
正如李寻说的,点燃地面油库,引爆地下油库,喷射出十几米高的油,立刻形成十几米高的火舌,再随风卷来卷去。由于剧烈爆炸,导致大楼摇摇晃晃,随时就要倒塌,住在里面的人四处奔逃。
顿时,军管处乱作一团,李寻和臭虫无暇顾及眼前,径直奔向刑场。路上遇到一大队士兵往军管大楼奔去,果然成功吸引他们回去救援。李寻和臭虫来到二号码头,没敢急于靠近,远远地观望,奇怪是空旷的码头,并未想象中那样比肩接踵地围观群众,连一个行刑士兵都未见着。臭虫:“不会弄错消息了吧,或者在其他地方行刑。”
李寻:“走近看看。”
两个工人正在打扫现场,地上血迹斑斑,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李寻心里咯噔一下,说:“迟了,来晚了,不应该啊!”
臭虫询问打扫现场的工人,这里刚才行过刑了?
工人头也不抬,轻描淡写地说:“对啊!杀了三十几个囚犯,你们来晚了,没啥好看的,不就跟杀鸡一样。”
臭虫:“告示上说傍晚行刑吗?现在最多算是下午。”
打扫现场的工人,以为他俩无所事事,好凑热闹的游手好闲之徒,焦躁道:“年轻人,莫要旁观清闲无事,指不定哪天轮到你。今天没看见,没啥好遗憾的,隔几天又有了。”
臭虫:“你这老头怎么说话的,信不信老子揍你。”
李寻见他俩就要吵起来,赶紧拉着臭虫离开。心想,尽管目前这里安全,他们无暇追捕我们,可是过不了多久,一旦扑灭火,腾出时间,他们会把整个码头小城翻个底朝天。李寻说:“趁他们正在救火,我们赶紧离开苍山码头。”
臭虫表示赞成,两人直奔关卡。当来到关卡时,却非他们所愿,关卡并没有因火灾而松懈,反倒加强防守,所有人暂时不许进出苍山关卡,李寻:“只能回晓丽那儿暂避风头。”说着就往回走,臭虫跟在后面嗒焉自丧,走路慢吞吞,忸怩作态。李寻:“你能不能快点,别跟个娘们儿似的。”
臭虫:“司令,咱们好歹也是军人,一条叫得响亮的汉子,跑去一个妓女家躲藏,算个什么事。别人知道了,还不笑死咱们是个怂包。我不去,老子宁愿和那些士兵干上一架,死了,也不去丢脸。”
李寻一愣,他娘的,平时不说话,今天还讲道理,本来见晓丽沦落到风尘,心里挺难受,对把晓丽与妓女两个字联系在一起,特别敏感。臭虫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李寻怒道:“你昨晚为什么去?”
臭虫:“那不一样,当时我不知道情况,有句话说“不知者不怪”。”
李寻听了真想骂他娘的,说:“你瞧不起别人,装清高。”
臭虫:“不是。”
李寻:“你就是瞧不起她,认为她堕落,可是别人敢冒风险收留咱们,已经算是女中豪杰,有句老话说得好“英雄不问出处”。你呢!搞些小人之心,还瞧不起别人,我们是什么,败军之将,好不到哪儿去。我可告诉你,能让我佩服的女人当中,就有晓丽一个,谁要是再说晓丽是妓女,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一席话使臭虫无地自容,默默地跟在李寻后面,又从窗户翻进晓丽家。李寻原以为当时不辞而别,现在又回来,会很尴尬。结果两人刚刚一溜进去,就见晓丽满面笑容,亲切地说:“回来啦!”
猛然间被晓丽一句“回来啦”,李寻仿佛有钟回到家错觉,看着晓丽笑逐颜开,如同小妹在家等候顽皮的哥哥回家,而哥哥怕父母责罚,从窗户偷偷溜进家一般。李寻忸怩笑笑,拍拍翻窗户时沾的灰,答:“回来了。”
两人站在窗户边憨笑,晚霞从他俩中间涌了进来,撒在晓丽脸庞,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她盘起的头发,略显成熟。李寻乍然想起慧玲,要是晓丽有慧玲一样的功夫该多好啊,不至于受人欺负。
晓丽心知他俩去而复返难为情,道:“就知道你们要回来,你看我给你们准备了什么。”说着下楼去,片刻,端来一盘水果,说:“喜欢吗?”
李寻和臭虫看着盘里娇艳欲滴的樱桃,登时被诱惑得直咽唾沫,要知道现在水果,这东西太稀缺了。
臭虫忍不住笑着吃了一颗,感叹道:“好甜,我一直以为这玩意有些酸不拉叽的,没想到他是甜的。”
晓丽笑说:“别客气,特意为你们准备的,你们吃着,我去给你们弄晚饭。”
晓丽下楼,李寻打了一下臭虫不停往嘴里塞樱桃的手,说:“装清高,谁说不来,看你猴急似的。”
臭虫嘿嘿笑:“司令,我错了。”说着双手枕着头,悠闲地躺在床上,嘀咕道:“你还别说,书上说的家是避风港湾,还真他娘的没错,这就是我们的家,任他外面狂风暴雨,我自逍遥自在。”
李寻却还在为营救失败郁郁不乐,虽行动之前有所预料,仅凭和臭虫两人力量去营救,成功概率太小,但总想着搏一搏或许能救下几个,让自己心灵得到少许慰藉。其实,当押送犯人的队伍到达二号码头,监刑官见军管大楼火光冲天,接着剧烈爆炸,他知形势不妙,料定有人声东击西,其真实目的是劫法场,因此随即下达提前行刑命令,所以李寻和臭虫赶到码头,一切都结束了,只能留下遗憾离去。行刑队伍返回军管大楼救火,可是火势太猛,士兵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济于事。
军官大楼地下油库,足足烧到凌晨才扑灭。大火是灭掉了,但苍山码头新任长官心中怒火却燃烧更猛烈,缉拿纵火犯是当下最重要的事,通过管理油库的士兵描述,纵火犯,越狱主犯是同一人所为,并且可以断定这人正是从费雷市逃出来的孙友。总部派来抓捕小组,说:“既然他在这座小城就好办,现在全城封闭,抓获只是时间问题,要加大力度搜查,实行连坐处罚,假如在某一家里发现逃犯踪迹,不来举报,将与逃犯同罪论处,收留逃犯的,全家将面临死刑惩罚,左右相连的邻居同罪连坐处理,总之所有与通缉犯有瓜葛的,都是同罪论处。对于提供线索的邻居,不仅免去处罚,还会发放丰厚奖金。”
这样看似软硬兼施的良策,却使得整个码头小城人心惶惶,谁都担心邻居窝藏罪犯,互相猜忌,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人们就跑去举报,以此撇清关系,免受连坐处罚。至于那笔举报奖金,估计没人敢去奢望,只求邻居别和逃犯扯上丁点儿关系,就阿弥陀佛保佑。
关于窝藏逃犯连坐处罚通告一经发出,成效非常可观。仅仅一天,前去举报的人络绎不绝,如同赶集一般。不过大部分举报都是捕风捉影,像是昨晚我见他家半夜有光亮,我见他家有响声,他家半夜有人哭闹,结果一经调查却是起夜,夫妻闹矛盾吵闹之类的鸡毛蒜皮的小事。甚至邻居互相翻越围墙去监督偷听别家的一举一动,害得床笫之欢减少,以免搞出声响,邻居去举报了,到时弄个无中生有的罪名,被关押。就算什么事没有,也会挨一顿毒打,着实不划算。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些举报人当中就有老蒋的邻居,举报内容大致这么说的:“在三月四日夜里发现邻居有陌生人出入,那晚天黑没看清是谁,求求你别公开我信息,保护我的隐私,人身安全。”
长官答复:“在这里没有隐私可言,大家一致消灭罪犯,只要你规规矩矩,我们会保护你们安全。”
老蒋的邻居只得无可奈何愧疚地离去,长官的下属问:“为何不保护举报人隐私。”
长官:“我们是外来军团,要管理好这里,就得利用这个机会挑起当地居民内部矛盾,别让他们团结对付我们。”
下属点点头:“明白。”
长官:“这个举报人的线索,非常有价值,你亲自带队去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