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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雪

却说当下县令升堂见得外边来了许多人,又见得胡惟姬等人,便道:“你来此报什么案”胡惟姬道:“大人在上,小民来此非是报案,实乃投案”县令道:“是何案件”胡惟姬道:“我在东街石桥边小巷杀了一人,伤了两人,特来投案”台上台下一阵惊愕,是时鸦雀无声,半晌,县令才道:“好大的胆,竟敢为凶杀人,非是不把本官放在眼里”说着就要叫人打她,原来这县令实乃刚刚上任不久,姓林名君道,只是年方二十左右,前任县令自出了许多人口失踪案后便被革了职,因此许多县衙上的事也不明白。当下师爷听得他这话,连忙近身附耳道:“须先问她为何杀了人”县令听得斥去衙役,道:“你为何杀人,杀的又是什么人”胡惟姬道:“这三人想必大人们也都认得的”县令听他这话却以为是他家亲戚朋友,当下却慌了叫道:“快说,那人是谁”胡惟姬道:“正是街上贴的悬赏告示之人”县令听得吃了一惊,道:“可是那绑架案的凶手”胡惟姬道:“正是”县令当下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心道:“那王县令做了两年的位子也不曾抓到这伙贼人,如今我刚刚上任却得这等上天送来的好事”便道:“快将那两人带上来”师爷道:“那二人来时身负重伤,因此先在后房给他们医治”县令喜道:“若果真如此,你可是大功一件”胡惟姬道:“他们虽负罪累累,然也是人命,请大人明判”那县令当下只想着如何受着上边的封赏,如何又升了官,哪里听她说话,师爷便踢了他一下,那县令方回过神道:“判,自当明判”说着又回身去问师爷道:“此案该当何判”师爷道:“若此人话果真属实,只能以功表赏,不可以罪寄之,然始终是条人命,不如当该此判”说完又如此如此地一一同他说了,县令听完便以胡惟姬为抓王弗三名逃犯,究与其三人拼杀,一时失手误杀了王弗伤了二人,将胡惟姬押入监厅,刺上金印,不并发配。胡惟姬领了命遂衙役去了,众人自皆叫道:“她自为民除害,如何还要刺上金印”县令自觉也有些过了,便同师爷道:“不如脊杖四十,这金印便算了”师爷道:“先朝立有法旨,凡伤人性命者,不论有意无意都要刺上金印,以示对死者告慰”县令便下了文书,待二人治好病后自又收了监,二人自是都一一招了,不久便被斩首。那胡惟姬自刺了金印后便也回了家,众人又喜又憾,此间话自不必多说

却说公孙珊自回了苏州后,一路逢关过店都只一人,因此半日赶了一日行程,不多日便到了苏州。自是径直赶回了家,正迎面见着一人,原来是她们家的丫鬟小凤,原来公孙珊自出来已有两年之久,因又换了一身装扮,那小凤打量了她许久,才喜道:“可是二小姐回来了”公孙珊自也有些不认得她了,道:“你这丫头,挡着我做什么,还不让我进去”说着小凤自是回身去叫来丫鬟姊妹们,又同几个新来的丫鬟姊妹道:“我平日里只跟你们说这二小姐如何如何厉害,如今你们可以亲自去看看真人了”那些丫鬟姊妹们一个个兴奋地都跑出去看,见着公孙珊一身虽穿得通派好看,却有几天没洗,因此上边自沾了许多灰尘,那脸上自也风尘满面,只是那头顶上插着一支黑羽毛倒有些怪异。公孙珊见她们都躲在后园子里偷看,便道:“在那贼兮兮的做什么,我又不是鬼,还会把你们吃掉不成”那群丫鬟听到便都上来和她说了话,先是问她去了哪,又问她一路上可好玩,公孙珊自是都和她们说了,又将一路上的惊奇故事说一些与她们听,就那园子石凳上,众人都围着过来听,正说间,忽听得一旁有人道:“你们围在着做什么”众人去看时,原来是是金儿和兰儿,二人自也变了许多,脸上没了前两年的可爱,倒添了些忧愁姿色。公孙珊自是与她二人感情最深的,因此起身去看她二人不免伤感起来,二人见了公孙珊自是惊讶一阵又伤感起来,众人见她们纷纷都要掉下泪来,连忙各自劝了一回,众人见过了自是都一同进去了,又见了婆子妈妈们,自又去见了她父亲,原来这公孙涛正与那苏州府县令坐着吃茶,后边也正端站着陈都头,当下三人听得外边吵吵嚷嚷,公孙珊自是不喜,唤来丫鬟道:“外边何人如此吵闹”那丫鬟道:“是二小姐回来了,此刻正往这里过来呢”当下三人听了皆是一愣,公孙涛自是又喜又愤,道:“这混账也还知道回来”那公孙珊自小便关在这县衙里长大的,自也和公孙珊最为相熟的,当下听得她来了,自也笑道:“来了就好”那陈都头自是心下苦笑道:“好歹以后又要少不了她的麻烦”众人正寻计间,早听得外边公孙珊连叫了三声爹,公孙涛自故装作不理,那陈都头见公孙涛面露怒色,当下便悄悄来到门外,正见着公孙珊,公孙珊道:“好呀陈阿三,你还认得我么”陈都头连忙陪过笑脸道:“如何不认得奶奶,只是更加漂亮了快认不出了”公孙珊笑道:“先不和你说,我要去见我爹”陈都头连忙拦过她道:“现在可见不得”公孙珊道:“如何见不得”后面的丫鬟自也要推开他,陈都头道:“哎哟我的亲奶奶,要不是你我会偷偷跑出来告诉你么,府相大人现在是满肚子的怒火,你要现在进去可是要站着进去躺着出来”金儿道:“胡说,老爷性子才没你说的这么坏”公孙珊自也不信,但也还有几分顾虑,便道:“陈阿三,你可不要唬我,你是最了解我的手段的”陈都头道:“我哪敢哄骗奶奶您啊,只是等着府相大人气消了你再见他也不迟”公孙珊道:“也好,那我先躲着一阵,晚上再来见”说着便同众丫鬟们去了,陈都头自也回去了,公孙涛道:“陈都头,往哪去来”陈都头慌道:“小解归来”公孙涛自是不疑,那县令道:“小姐不是要来么,怎么许久未见”公孙涛道:“管那混账做什么”虽是这样说,心里却也十分担心,县令便去问陈都头道:“你去外边看看怎么二小姐还没来”陈都头道:“刚才我小解回来时她们已经走了,说是怕打扰你们料理公务”县令笑道:“这小妮子何时变得这般懂事了,这要换以前可要把这层房子给掀翻咯”说着三人便又忙着也不再理会,却说公孙慈正在那房里织绣,听得外边一阵欢笑声过来,便开帘去看,正见着一大伙丫鬟姊妹围着一人顺着石桥往这边走过来,公孙慈看为先那人倒有几分眼熟,便叫来公孙珏,原来这公孙珏正在这桌上作画,听得便放下笔过来看,自是吃了一惊,只怕是看花了眼,揉了揉又往那边看一回,分明就是公孙珊,公孙慈道:“那人是谁,你认识吗”公孙珏笑道:“如何不认得,那是我亲姐姐”说着一阵欢喜地跑出去,公孙慈听得先是一怔,又仔细去看了一回,果真看得是公孙珊,自是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话,哽咽了半晌才跟着出去,自是笑中夹泪,泪中夹恨。当下公孙珊见得他二人都出来了,自是迎面扑了过去,公孙慈自是紧紧抱过她来,公孙珏自也泪如泉涌,后边众丫鬟见这景象,如何不伤心,个个掩面抹泪。三人问过一回话后,便留着公孙珊进了房,将众丫鬟姊妹打发回去了。公孙珏道:“好姐姐,你告诉我你这两年去了哪”公孙珊道:“去了好些地方,又认识了好多朋友”公孙慈将茶端来道:“这回来了,可别又往外边跑了”二人自是又问她认识了哪些人,到了哪些地方,遇到什么传奇故事,公孙珊自也都一一同他们说了,三人聊了许久,听得外边丫鬟来道:“饭熟了,老爷叫你们过去呢”三人听着便起身去了,自见了公孙涛,公孙涛道:“你也还晓得回来,快坐下吃饭”公孙珊自不敢开口说话,自傻傻地坐下,公孙珏和公孙慈自也都坐了,公孙涛见她们也不说话,便自顾着吃自己的,公孙珊他们哪里敢动筷子,只是不时偷偷看他脸色,只怕他一生气下就要摔下筷子来。当下公孙慈见这般模样,便笑道:“妹妹自个夹着菜吃”公孙珊见公孙涛当下怒气未消,不敢随意乱动,只是在那坐着,如何敢动筷子。公孙涛自顾吃已有半碗,见三人也都不吃,笑道:“你们怎么不吃,快点吃了,待会你还要和我说说你都去了哪”公孙玨道:“如此说父亲你不计较了”公孙涛道:“计较什么,你这糊涂东西只会胡说,她能来就好了”当下三人听了自也都笑着端碗吃了,自吃过后便一同去了客厅,公孙珊自又重新将她外出事迹同公孙珏说了一回,却说四人正在房里说着忽有小厮来报道:“钱家庄的大爷打发两个小童折了封帖子过来”公孙珏便上前接过来给了公孙涛,公孙涛自拆开看了,三人问是什么事,公孙涛道:“过两日便是花灯节,要在钱家办个戏灯会,钱家来帖叫我们过去”公孙珊道:“这花灯节不好好到街上赏灯去他那做什么,爹爹推托不去,看他能怎地”公孙涛苦笑不答,公孙珏道:“父亲自也不想去,他那戏灯会无非就是比这哪一家的戏子歌姬更好,我们家一没个唱曲的,二没个跳舞的,父亲去那总不是少了脸面”公孙珊道:“家里这么多丫鬟姊妹,竟没一个唱曲跳舞的”公孙涛道:“都是些乡下来的,如何懂得这些”公孙珊道:“何不花些银子去人牙子那买些来”公孙珏道:“人牙子手上的总比不上那烟花柳巷里的,那钱家掌管这苏州几个大小的青楼,那里的女子个个身怀绝技,诗文舞墨,丹青涉猎,哪个不是好手”公孙珊道:“那便去看看,有何不可”公孙珏将公孙珊拉过来道:“你不知道,那钱家老爷将苏州大小官僚都叫去了,那些个青楼女子你是知道的,虽有才艺在身,那钱家老爷便叫来服侍这一派大小官员,爹爹自是个正经人,哪里肯,只是每次看完表演后便推托着家里有事回来”公孙珊道:“那就不去了,他家的人我也不想见”原来这钱家有个花花少爷,名叫钱春,整日游手好闲,在这苏州城也算一霸。公孙珏道:“你自去同父亲说”说着公孙珊便去和公孙涛说了,公孙涛道:“说得轻巧,这钱家和苏州干系甚大,城里城外搭台建善他家都屡次出银捐助,如今我扫他面子不去岂不是尴尬”公孙珊笑道:“这有甚么尴尬不尴尬的,苏州城还不是你说了算,他一小小商贩能怎地”公孙涛苦笑不答,原来这公孙涛自十八中举后一路艰难从地方县令做到这府相也有二十年,他虽清廉自爱,可那钱家在苏州势力深厚,屡次进财物来与他,他也不好推却,只是权都压在库房里分文未动。公孙珊见他不说便道:“那好,到那日我定叫父亲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说着便走了,三人自也吃罢,各自也就散了

却说当下公孙珊来到房里,唤来金儿和兰儿,道:“你们二人可会跳舞”二人摇头笑道:“我们这粗手只是干得了重活,哪里会那些灵巧玩意”公孙珊道:“这该如何是好,还有两天就是花灯会了”金儿笑道:“二姐姐是担心老爷在钱家戏灯会的事罢”公孙珊道:“正是了,你们可知道这附近有谁有这本事”兰儿笑道:“有这本事的多是青楼女子,她们自小便学琴垫脚,个个都是厉害的”金儿又道:“只是这苏州城的这些女子都是钱家的人,我们如何能用得她们”公孙珊道:“那该如何是好,我已允诺要帮父亲挣回脸面”金儿笑道:“实在不行二姐姐自上台去跳一段也行”兰儿也道:“瞧二姐姐这身段是最合适跳舞的了,你便先跳一段给我们二人看看”公孙珊道:“我哪里会这些,只是叫我上去耍枪弄棒还行”金儿道:“你便跳一段我们看看,好与不好一眼便看得出来”说着二人便推着她起来,公孙珊便起身提起半截裤子道:“那好,我便跳一段”说着果然就胡乱扭了一段,二人直看得笑歪了嘴,道:“二姐姐这舞倒像猴儿在发疯”公孙珊听得脸红了一片,道:“跳舞需要有音乐的,没个敲锣打鼓的我这样跳岂不是尴尬”金儿道:“那好,我们便替你打鼓”说着二人一人拿起一张椅子,一人拿起一个碗一双筷子,就那里敲了,公孙珊听得便随着又跳了一段,只是舞姿笨拙,倒和汉子喝醉了酒一般。二人实在看不下去,笑道:“停罢,你这舞幸好让我们二人看见了,要换别人,准给笑死”公孙珊道:“你这两个小蹄子,叫你们来给我出主意倒先来取笑我”兰儿过来道:“二姐姐实在不是这方面的人物,还是算了罢”金儿道:“你唱曲如何”公孙珊道:“唱曲便更不用说了,与那和尚念经没个两样”兰儿道:“我倒会弹琵琶,只是唱曲一般般”公孙珊听得喜道:“对了,我竟忘了你二人都有这本事”说着便要兰儿唱上一段,兰儿便去拿了琵琶,金儿自去拿了琴来,兰儿道:“只是胡乱唱两句,二姐姐可不要取笑”说着二人便坐下合弹唱了一首《弄江月》,公孙珊听得如入仙境一般,温尔动听,弹罢,公孙珊道:“就派你二人出一个节目,就弹这首曲子”二人道:“好是好,不过到时怕不如她们的好听反出了笑话”公孙珊道:“你们这首音乐可谓琴与琵琶合为一体,兰儿的曲唱得更妙,那伙青楼女子绝对比不过”说着兰儿道:“只是这音乐的事有了,跳舞的却没有人”金儿苦笑道:“这跳舞的事我们实实在在一窍不通”公孙珊又没了主意,走来走去寻不出一计,兰儿道:“二姐姐不出去两年了么,想必在外边也认识两个会跳舞的人罢”公孙珊自心忖道:“厉秋离姐姐想是做山贼的,该不会,佘姐姐温温巧巧的想必也不会,苏儿自丫鬟出身更不用说,如此便只剩她了”便道:“我已想出一人,她必定能助我赢得这场戏灯会”二人忙问其姓名,公孙珊道:“胡惟姬”兰儿道:“这人什么来历”公孙珊道:“她本自姓胡名姬,自小在青楼做事,那唱曲跳舞的事还不是家常便饭”金儿道:“如此明日可便去寻她过来”兰儿道:“只是还不知人家肯不肯帮呢”公孙珊道:“我自在军营里救过她一回,想她还记得,该肯来帮”二人听得惊道:“二姐姐你去军营里做什么”公孙珊见说破了嘴,笑道:“只是去那送个饭就回来了”说着二人皆不疑,公孙珊道:“你二人早点回去睡罢,明日我自派快马去接她过来”说着二人便都回去睡了,公孙珊自也睡下,于夜无话

次日,公孙珊果令两名小厮骑上快马去了,自也回房去了。却说这两个小厮领了信就加鞭去了,于路过关越市,跨山翻岭,只是吃饭时脚下歇息,不觉到了傍晚时分便到了,便直去扣了门,姚家小厮出来道:“你们是什么人”二人道:“我们是苏州来的,有封信要给你们家大奶奶看”那小厮见他二人累得不行,马也精疲力尽,便叫来两个人帮他们把马送到厩里喂了草料,自领着二人进去了。当下正见着姚元庆,姚元庆道:“你们是什么人”二人禀了来意,姚元庆道:“她到山里打猎去了,也不知几时回来”二人道:“须是快些叫她回来,我们家小姐说了宜速不宜迟”姚元庆道:“既然公孙小姐这么些忙,我便派人去叫他回来”说着便叫来刚才开门那小厮道:“你带上几个人去山上把奶奶叫回来,说是苏州公孙家来人了”那小厮苦笑道:“禀老爷,这大乌黑的天上哪去找”姚元庆道:“你怕些什么,堂堂男子这般没威风”那二人听着便道:“小哥领着我们去见也好”姚元庆道:“如此倒是我怠慢了你们”说着一边撵着那小厮去了,一边为二人摆了宴席并下酒菜,就吃着等着胡惟姬。却说那小厮自出去便领了两三个人上山去了,看得四周黑漆漆一片,又不时有得几声狼叫,吓得几人毛发倒竖,浑身打颤。那小厮道:“哪里来的鸟苏州人,这么多事”后边一人道:“不如就在这等着奶奶罢,这黑巴巴的一片,上哪去找”那小厮道:“奶奶领了不少人去的,想她们在的地方定有大盏灯火,便沿着亮的地方去就是了”说着几人便慢慢摸上了山,正行间,忽听得后边一人叫疼不已,原来那人踩了一支捕兽夹,众人连忙过来给他解了,一人道:“如此走下去我们迟早送命在这”那小厮道:“如此怎地,嫩地下山回去不也要挨一顿好骂”那人道:“总比丢了命好”说着众人正待要下山回去,忽听一声响起,四周火光冲天,围着好些人来,原来不是别人,正是胡惟姬领着一大群丫头姊妹们,那小厮见是胡惟姬连忙上前道:“奶奶,是我们”胡惟姬打灯看去,果真是自家人,便道:“你们上来做什么”那小厮道:“苏州来了两个人说有事见奶奶”胡惟姬道:“我在苏州没几个熟人,他们想是来诈骗钱财的,打发去就是了”那小厮道:“他们说有个复姓公孙的小姐有信给你”胡惟姬心忖道:“原来是她,倒去看看是什么事”说着便同他二人一路下山去了,自到家中见了那两人,领了信过来看了,道:“既是你家小姐有事,我定当过去帮忙”说着便也去同姚元庆说了,姚元庆道:“你自小心,听人说那苏州地界颇不干净,有许多强人”胡惟姬笑道:“只是别叫我碰见”说着便留下二人住下,约定明日启程,众人便都各自回去睡了,却说当夜晚上自是寒风阵阵,那风将许多树枝连根拔起,众人自是听得分明,也不去理会,各都睡了

却说次日,那白天大地,竟一夜下起了大雪,那街天小地被雪掩了一层又一层。那胡惟姬见得便添了件冬天的棉袄,又将一套在青楼跳舞时的艳服,扎了个包裹,从马厩再牵一匹马,便随二人去了,三人自清晨赶了半日不到自觉累了,便来到路旁一茶馆歇脚。那茶馆隐于山上,是这许多来往客商行人必经之路,因此生意倒还不错,那小二过来给三人将马牵去,又回来为三人沏了茶,正值寒冷天气,三人自喝了暖茶后顿觉胃也一阵暖和,胡惟姬道:“外边寒风正急,不如先在这里同店家讨点火来取取暖”二人皆是冷得嘴皮发紫,如何不肯,胡惟姬便同那小二讨个炉火来,那小二道:“你们说得晚了,那边那桌客人刚将火炉借去”胡惟姬去看时,原来是四个汉子,皆披着羊袍大袄,那人道:“这三个鸟厮,穿得这么些厚还用得着取暖么”胡惟姬道:“既如此就算了,只好将就这用这茶暖和了”另一人道:“不如我去和他们先借来,我们又待不长时间”胡惟姬笑道:“他们如何肯给你,还是不要去讨这个没趣”那人不听去了,自打着呵呵道:“三位兄弟,将这炉子借给我们用片刻便还给你们”那三人一人生得五六尺矮小,名叫包庭,长相粗陋,擅使一三叉戟,另外两人皆是八尺身材,一人叫陈铜,面若秋黄,擅使短剑,一人叫徐铁,面若白雪,倒长得清秀好看,擅使暗器和有着飞檐走壁的本事。包庭道:“哪里来的鸟厮,没见着我们正用着”说着三人便撵着他走,那人没好气的骂了回来,那三人见他嘴巴嘟囔着,知道他在骂人,便将他一把拉回,道:“你小子方才骂了什么,再骂一遍”那人见他们三人凶悍,不敢乱动,胡惟姬二人见得早赶过来,道:“只是场误会,这小兄弟平日里嘴巴就是这样不干不净的,待我们回去慢慢收拾他”那三人过来看得这胡惟姬倒长得姿色动人,气也就消了一半,便将那人撒开,道:“既是姑娘的人,我们权且饶了他这一回,只是下次嘴巴放干净些”那人自是不服道:“方才你还骂我鸟厮,怎么不容许我说几句”那三人听得又要来打他,胡惟姬连忙拦开,道:“都是来外边讨个生计的人,何必为这点小事伤了气”那三人便道:“自是如此了,今后休叫我碰见你”说完便要回去坐,早不见了那火炉,包庭回身骂道:“好啊你们几个奸诈狡猾的小人,自己来这里假意劝解,却叫人将我们火炉偷走了,是也不是”说着便捡起那三叉戟来,正对着胡惟姬,那胡惟姬也不闪躲,道:“好个夯货,也不看看清楚再问”那陈铜过来道:“你自去看”说着包庭看那边时,果见得一对夫妻抱着个三四岁孩子正用着他们的火炉,包庭看得气不打一处,便要去拿,胡惟姬拦住道:“这炉子也不是你的,怎不给别人用”包庭气得叫道:“好你个多管闲事的八婆,今天我非把你衣服拔下来不可”那小二见得外边一阵吵嚷便出来看,见得这般模样,便来问是何事,包庭道:“你这炉子是给我的还是给那一桌的”小二道:“本是给了大爷你的,只是那炉子现在在那一桌,我也不好说”包庭骂道:“你是不好说还是不想说,不说我便剁碎了你”说着又将那三叉戟对着他,那小二吓得屁滚尿流,叫道:“爷爷饶命,我再去拿一个来就是了”包庭一脚踹他屁股道:“还不快滚”那小二听着便又回去抬了两个炉子来给他们两桌,胡惟姬三人自也回去坐了,当下包庭三人回来自也坐下取暖,包庭骂道:“奶奶的我包大爷何时受过这般气,今日之事,绝不可干休”陈铜道:“你说哪一桌,是抢炉子那一桌还是来劝的那一桌”包庭道:“两桌都不可饶过,不过我看那边那桌那女的身后背着一挺好看的弓箭,想也是习武之人,不如先解决了这一边”陈铜道:“那边那桌更不好惹,她家丈夫好像是个军差,桌上那把佩刀分明是官家用的”包庭道:“管他官家用的皇家用的,待他们出去时,你二人将他引来,我自将这妇人劫了,也好暖和暖和身子”徐铁道:“那小孩怎么办”包庭道:“不用管她,今后还要给她母亲上香呢”说着三人自都笑了,这边胡惟姬自是不时看过这边来,见他们三人偷偷摸摸讲着什么,自是猜到了一些,便做了防备,同二人说了情况,二人道:“既如此,我们不如偷偷走了,免得他们来寻我们麻烦”胡惟姬道:“我们走了不难,只是那边拿他们炉子那桌该怎么办,他们自还有个妇人和小女孩牵连着,想必他们是要找他们三人下手”二人道:“既如此我们该如何是好”胡惟姬自也偷偷同他们说了,二人自听过后便装作无事吃茶取暖。却说这边这桌那三人是何人,那男的有得三十来岁,是这苏州府寻衙差头,姓万名秋风,自去外边接他妻子庞氏和他女儿。原来方才庞氏见他们争着吵闹,那炉子在地下闲着,便偷偷过来将那炉子取了,这庞氏自也是个风流不羁的人,在外边养了三四个男人,那万秋风倒是个好汉,只是一直被她蒙在鼓里,自是不知吃了多少哑巴亏。当下万秋风自是觉得暖和了些,便道:“早些赶着走吧,苏州到这还有半天的路”庞氏故叫苦道:“我这腿着实不行了,你便打死我也去不得”万秋风道:“胡说什么,方才你去偷人家炉子时也不见得你腿疼”说着自将那炉子提走给了另一桌,自过来见了包庭他们三人,道:“方才内舍多有不当之处,只是我家小孩实在寒冷,因此求三位好汉多多见谅”说着拘了个礼,徐铁道:“大爷说的哪里话,出门在外皆是朋友,这点小事,何足挂齿”万秋风又谢了一回便去了,陈铜笑道:“他这婆娘不怎地,这差爷倒是条汉子”包庭道:“这婆娘嬉嬉笑笑,好不检点,我早便看她不顺心,今她又偷我炉子,定要叫她偿来”陈铜道:“那婆娘你以前可认识”包庭道:“这婆娘原来是我们那的,姓庞名英,自在我们那村便是出了名的不检点,是个水性杨花的种子”陈铜笑道:“我自看出来了,你看他家那小女儿长得虽是漂亮可和那官爷一点不像,实在叫人好笑”徐铁道:“这有甚取笑的,那官爷为人正派,是条好汉,怎地娶了这等老婆,叫我也替他不值”包庭道:“这姓庞的自小便看不起我们村里的人,说我们都是穷八鬼,烂头种,今日我便叫她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烂头种”二人皆会意笑了,正说间早见得万秋风同庞英抱着孩子出去了,三人见得便丢下茶碗给了茶钱也就偷偷跟出去了,这边胡惟姬三人见得自也是偷偷跟在后边

却说这三队人,一队偷偷跟着一队,也不曾发觉,这时风雪稍微减了些,却依旧漫天白茫茫一片。那万秋风一家人原来是步行去的,因此万秋风将孩子搂在怀里,卷了个铺盖裹着,戴了绒帽,便同庞氏慢慢踏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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