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断离两边妙义生
道童的神色倒也有些看不起的意思。
一旁的上官玉儿眼见这个道童区区一个化神境修士，面对他们二人竟然说话如此不客气，心中微微温怒，不过这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她倒也没有怎么表现出来。
“哦！那就请小友说说看，是什么一个规矩？”虞彦倒是面不改色地问道。
“这个规矩就是回答一个问题，以及一亿灵石奉上！”
虞彦一听，一亿灵石！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虽说这个世界的资源是青元大陆远远不能相比的，可是一亿灵石也绝非一般散修可以取得的；何况他虽然是一位渡劫期后期修士，但因为初来乍到，根本没有时间聚财，哪儿去找这么一亿灵石！
上官玉儿眼见虞彦沉默不语，就知道虞彦的难处。
“怎么，一亿灵石都拿不出来！嘿嘿，看来前辈还真是捉襟见肘之人。”道童虽然脸色不变，但口气倒也不客气了几分，像虞彦这般的渡劫期的散修，他倒是见过两三个，本来以为在这个人身上能够敲诈个一亿灵石应该不成问题的，但眼下对方竟然连这点儿灵石都拿不出来，心中倒是存了几分轻视之意。
“不就一亿灵石吗？这个不成问题；你所谓的问题是什么，就快说出来吧！”上官玉儿上前一步说道。
虞彦眼神一跳，心中苦笑，看来自己是没有办法了，心中对上官玉儿微微感激。
道童眼见自己能够得到灵石，心中一喜，面无表情地说道：“嘿嘿，那好！第一个关过了；但第二关就不那么好过了。
这个问题就是：‘你眼见的是什么山？’”
说完笑嘻嘻地看着虞彦。
一旁的上官玉儿一听，刚开始是觉得是此童子在戏弄他们二人，后来又觉得此话问得颇为有禅意。
虞彦淡然一笑，淡淡地说道：“你问的是个什么问题？”
这一问，倒是让那道童心中一凛，知道他家师想要寻得的人可能寻到了。
“你这个人真是奇怪，不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我问得是个什么问题。你既不答，就是不知，不知还呆在这里做什么？”童子佯装生气地说道。
“知道何必回答，回答就是不知。你这般执着，又如何放下？”虞彦云淡风轻地回答道。
那童子被这样一问，倒是摸了摸自己的头脑，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就在这时，半空之中一阵空间波动即起，只见一个白发胖老翁，从登霞山飞来，面露喜色，远远地就抱拳告罪地说道：“无知童子问无知，晓得道友答晓得。嘿嘿！没有想到我登霞真人却是遇到了一个我辈中人！
还望道友能够原宥小徒的无礼！”
那来者正是驻守此山的登霞先生，他飞身到了童子一旁，转过身去敲了敲那童子的脑袋说道：“还不回去，多多参悟一下吧，就这般就被问住了，还说自己已经懂了，这不是不懂装懂，贻笑大方吗？”
那童子倒是面露悻色而去。
见到道童一去，虞彦，上官玉儿和这登霞先生等寒暄了几句，就被对方客气地接进了登霞峰。
“道友不要怪我那顽皮的徒儿，只不过小孩儿不懂事，让道友见笑了！
不过道友回答的问题倒也是所指非指，糊弄小孩儿的东西罢了！还望道友能够认真地回答我的问题。
你若回答的让我满意，那么老儿也就将登霞峰借你一用，又有何不可，老夫也决不反悔。”登霞真人客气地对着虞彦说道，他可是好久没有遇到可以一起参禅之人，眼下遇到了，还会放过机会不成。
虞彦无奈，没有想到这位登霞先生竟然如此沉迷口上的玄奥，却偏离真正的佛道颇远。既然让他遇到了，那么点化对方几句倒是可以。
一行人来到一个山洞密室，密室中只有几个枯黄的蒲团，也就别无其他。
三人分主客而坐后，虞彦淡然地看向了上首的老者，问道：“道友请问吧？”
那登霞真人眼见虞彦肯于他论道，倒是心中一喜，当即问道：“道友从何处而来？”
“如来如去！”虞彦淡然答道。
“妙啊！”登霞真人心中十分欢喜，看来是遇到真人了。
“你见到个什么？”登霞真人继续问。
“你见到个什么？”虞彦反问，他知道此人太过于执着于玄奥之理，也是因为这份执着而不得见大道。
登霞真人一愣，看来这个虞道友是要考考他了，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妙法皆空，如如不动。”
虞彦见到对方这样一说，当即站起身来走到对方面前，举起拳头就向着对方的脑门敲了几下，所用力道倒是不小，直敲得对方一阵剧烈地疼痛。
上官玉儿见之心中一惊，虞师弟这不是自找麻烦吗？对方回答不如他之意，那么就随便敷衍几句便了事，何必出手伤了那老怪物。
若惹得那老怪物生气，那么他所求对方的事情岂不是付之东流了。
那登霞真人心高气傲，好心以礼相待虞彦，但却被对方这样一拳打下来，心中自然异常愤怒，你干嘛打人啊！
“疼吗？”虞彦问道，说着还要再去打对方。
“疼！”登霞真人被这样一问，初觉你打了我，还问我疼不疼，你不是找打嘛！刚要跳身起来大骂！不过下一刻，大脑中一阵灵光闪现，倒觉得此中有真意。
还未见到什么行动，他也就强行压制了内心的愤恨，思考其中深意。
“对啊，万法皆空，万事万物皆空！我又为何会疼，不仅仅很疼，而且还感觉嗔怒，傲慢。我口上说万法皆空，可眼下又要生气，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吗？
看来这次我是真的遇到高人了！”登霞真人心中念想着，一时间倒是愣在了那里。
“既然妙法皆空，那么我这一法又如何？你这一疼又如何？我这法空不空，你疼得空不空？”虞彦看着对方问道。
那登霞真人摸了摸自己的脑门，仿佛看见了什么，仿佛又没有看见什么。就是有那么一层薄薄得纸，可是总也捅不破。
“山高万仞，意在登霞。你居高处，为何不到！”虞彦一声巨喝。
那登霞真人听到这里，有些恍然，可是还差那么一点点，仿若隔靴捎痒。
“世人执着于有，如同和尚执着于空！二道虽然以对待相异，惟有离开二道，方可见中道妙义！有是一边，无是一边，离是二边行于中道，是为波若波罗密。
你住空，住道，住玄，住高，看似远离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其实恰好处处执着，摆脱不了色受想行识，而达到五蕴皆空。
昔人指月示人，你看到的是‘指’而非‘月’；却将‘指’代‘月’，岂不是错得离谱。
所谓语带玄而无路，你谈个什么东西！”
“我悟了！哈哈！不对，我的舌头不是个东西，我的想也不是个东西，悟了也不是个东西。多谢道友，多谢道友恩师！”那登霞真人顿时恍然大悟，高兴地手舞足蹈一般地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
虞彦观其言行，就知道，对方是真的悟了。
看着登霞真人的反应，上官玉儿这才放下心来，没有想到她的这位虞师弟的佛法倒是比之过往更深刻了几分，让她心中生出了几分油然而生的敬佩之情。
接下来他们又谈了数个时辰，相谈甚欢，十分融洽。
最后，登霞真人并没有收虞彦和上官玉儿什么灵石，而是主动将二人送到了登霞山的山峰峰顶。
这山之高，倒也出乎了虞彦和上官玉儿二人的意料之外。
三人飞了上万里才堪堪到了峰顶，峰顶只不过是一个方圆数十丈大小的小盆地，如此高的地方，崖壁上却是姹紫嫣红，蓼箩曼曼。
四处望去，下方处于一片白色的云海之上；而上空却是一片青冥。
“虞道友就要突破眼下渡劫后期的境界了吧！你也无需瞒着我，前面来找我的人也只不过将登霞山作为他们一个升仙的预设地点，他们却是根本就没有做好升仙的准备。
毕竟，要接受最后一劫——升仙劫的人在这个六祖大陆上，我还没有听闻过。
说起来惭愧地很，上万年时间了，老儿我才堪堪抵御得了九劫中的第七劫，在这个大陆也算是排在第三位了。
但我感觉你身上的气息却和我所知道的六祖大陆上的其他渡劫期的道友很不相同，看来你应该是一个幸运者吧！”说道这里，那个登霞真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虞彦。
虞彦自然打了一个哈哈地说道：“既然登霞道友看出来了，那么虞某也无隐瞒的意思。我却是在过去得到了一个天大的机缘，可以无需历经九劫从而直接飞升。
眼下我就是要在这里突破我的渡劫期后期的修为，从而直接达到地仙境，最后飞升。”
那登霞真人心中亮堂，淡然一笑地说道：“嘿嘿！老夫可是羡慕得很啊，不过再过个万把年，老夫还有机会的话，或许在天界可以和虞道友再次论道参禅！
眼下虞道友的仙缘已到，那么老夫也就不再打扰。这就去了！”
说完这番话，登霞真人也就化为了一道白色流光向着山下遁飞而去。
虞彦淡然一笑。对方倒也是一个精明之辈，知道不可能从他身上有所得；就以此表面心迹，交他这个就要成仙的人一个朋友；这份不知能否还得了的情，他自然也受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