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
狂暴的摩托机车发出轰鸣,如同发起冲锋的战马,在骑士的操纵下一往无前。
左牧没有丝毫恐惧,他只是站在街道之间,突然停下了脚步。
左牧选择了接招,他要让操纵这些傀儡的人知道,此时已到了定胜一局的程度,如果连摩托都奈何不了他,那么也没必要让那些店长行人再做无谓的阻挡。
左牧站在垃圾巷路口,心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咚!
街道上,似乎有心跳出现,出现在每一个人耳边。
咚!
咚!
咚!
心跳声越来越响,直到最后扩张到整条街道。
那唯一一个没有撤离的路人,听到心跳之后,只感觉浑身的热血沸腾,仿佛战场上的战歌响起。
眼前的画面,从摩托围攻一人变成了万马奔腾,我方将领深入敌营,没有丝毫恐惧,唯有云淡风轻。
战!
直播的界面统一了弹幕,写满了一屏幕的‘战’!
下一刻,摩托车如同离弦之箭,逐渐逼近左牧身前。
所有重新站起的傀儡在看着,那唯一一个没有撤离的路人在看着,心灵网络开启的直播前,已经破十万的观众们也在看着,所有人心脏紧缩,瞪大了双眼。
随后,左牧出招了。
左牧选择了硬刚。
进攻的摩托共计四辆。
这四辆摩托进攻的顺序有前有后,左牧看准最前面的那辆,用脚背硬抗摩托狂暴的动能,最后在摩托前轮爬到左牧小腿腿骨的那一刻,突然大力,一脚踢飞了一辆。
随后,是第二辆,第三辆摩托。
两辆摩托相聚不远。
左牧踢飞的动作刚刚结束,一脚落下,正好踩在了第二辆摩托轮胎上,将轮胎直接踩爆,整辆摩托因为前冲的惯性直接前翻,左牧微微侧闪,一个转身侧踢将其踢飞。
第三辆摩托恰好近身。
左牧向前跳起丈许,在第三辆摩托冲到他先前所在位置的那一刻踩到了摩托尾部,最后在摩托后翻的那一刻,一掌之下,爆发了他全部的力量,竟在瞬息用掌刀将摩托从中打断打飞,唯有驾驶员顺着惯性落到了地面。
第四辆摩托。
左牧已经倦了。
最开始他或许还有试试自己力量的乐趣。
但是,此时的他,就像和小孩玩着骑砍游戏的大人一般,只剩下了无趣,和碾压。
那么。
最后一辆,就用纯粹的力量吧!
左牧侧身,鞭腿,腿背和第四辆摩托正面相冲。
碰!
摩托前灯爆的粉碎。
最后,第四辆摩托仿佛遭受重击一般扭曲,位于前面的油箱盖子被轰开了。
破裂的铁片划在座椅前面那个全铁质的油箱座上,有火花闪过。
轰!!!
爆炸。
烟尘弥漫。
还有直播间沉寂的弹幕。
许久,一条弹幕出现。
‘他,被炸死了吗?’
弹幕划过的那一刻,恰好有风吹过。
只见,烟尘之下,只剩焦黑的地面,躺在地上深受重创的摩托手,已经报废的摩托。
‘他,走了?’
直播间的弹幕上,划过这条弹幕。
随后,弹幕刷屏。
‘牛掰!’
‘大佬!’
‘别说话,已经跪着了!’
‘别说话,我爸妈跟我跪着!’
‘别说话,我全家在这跪着!’
‘我想说句什么,大佬求带飞!’
‘键盘已经代表不了我的崇敬之情了,我现在用榴莲。’
‘这一段,不比博燃。’
‘哦,你这句让我想起了我再也追不了的漫画。’
‘还有动画和电视剧。’
‘此时此刻,我想吟诗一首。’
‘第一句:世界大变,似有灵气复苏’
‘第二句:且看诡异凝望,力破魑魅魍魉’
‘第二句:巍巍大世,遍地神魔’
‘第四句:君可见’
‘第五句:朝闻道兮,何惧一死’
有人疑惑。
‘这是诗么?’
弹幕出现了回复:
‘不知道啊!’
‘念起来还挺顺的。’
‘管他呢!’
‘最后一句我喜欢。’
‘朝闻道兮,何惧一死!’
随后,弹幕几乎被‘朝闻道兮,何惧一死’刷屏。
仅剩几条不一样的弹幕,说的也只是:
‘没有人好奇后续的吗?’
‘对啊,那位大佬走了,那么他去干嘛了呢?’
‘话说主播能跟进去看看不?’
‘挺好奇的!’
‘还有那些围攻的人,受到那种攻击都没事,也不太正常吧?’
‘对,而且那些人起身后的笑容,还真就有种诡异凝望的感觉,实在是太恐怖了。’
‘咳,打断一句,就没人发现,那个大杀四方的小哥哥还挺帅的么……’
弹幕在刷屏,那些店长和行人此时失去了任何表情,静静的站着,仿佛一个雕塑。
此时此刻,那唯一一个没有撤离的路人,他最大的想法就是:
话说,我现在是不是可以溜了?
…………
南山村。
垃圾巷。
某栋破旧的楼梯房第五层。
“嘿,你家闺女,管好点,老子都没的吃呢!”
一个男人粗暴的推开了小女孩,将小女孩面前的饭拿到了自己手上。
不知为何,任雪雯突然想起了当年的这一幕。
那时候,比现在的生活还艰苦。
父亲不做事,是个泼皮,母亲挣不到什么钱,很多时候连饭都吃不上。
推开小女孩的那个男人,是小女孩的父亲。
也是她的父亲。
一个十分绝情的父亲。
最后,还是小女孩的母亲把一碗白白净净的大米饭丢到了小女孩面前,一脸嫌弃的说了一句:
“吃吧,白欠你们家的!”
那一幕,很深刻。
也带给小女孩不一样的感动。
小女孩的父亲,其实也不是每天都浑浑噩噩的。
有时候她父亲开心了,还会做几个小菜,就着小菜喝几口小酒,也不喝醉,就在那说几句大话,说到兴头上了还会给小女孩加菜,在那说着什么:
“小孩子要多吃点,吃这么点东西像什么话,瘦胳膊瘦腿的,丢我脸!”
那时候,小女孩完全忘了醉酒后那个凶狠的爸爸,只感觉心中莫名的有些高兴。
直到后面。
是什么时候不一样了呢?
也许是弟弟出生了吧!
也许,只是因为……
该不一样了。
任雪雯记得,她妈妈虽然总是用最凶的表情面对她,但她总能吃饱喝足,还有个落脚的地方。
但慢慢的,她发现妈妈最常说的话变了,一直在说那句:
‘女孩有什么用呢?
到了年龄就要嫁掉,那就是夫家的人了。
不如先把事定下来,给别人当童养媳吧?’
任雪雯不喜欢这句话。
她不想走,也不想当别人的童养媳。
任雪雯和她母亲吵过,闹过,直到最后的沉淀。
因为,哪怕在任雪雯十五岁那年,她还是没有被她父母卖出去当别人的童养媳。
说起来,当年她妈妈改口头禅的时候,好像就是她的弟弟出生前后来着。
但是,她弟弟也很可爱啊!
不过就是一个一吓就哭的小鬼而已。
她也很喜欢逗他,能够很开心,很快乐的啊!
但是,为什么她弟弟的出现,会让她妈妈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甚至,让她妈妈突然间铁了心想要把她丢出去。
为了不被抛弃,任雪雯做了很多很多的事。
她发了工资后,会给她妈妈买漂亮的衣服,给她弟弟买充满活力的童装,偶尔还会给她父亲买好喝的酒。
然后,把她挣来的,剩下的所有钱都给她妈妈。
可是,换来了什么?
她母亲冷嘲热讽,说她去卖,挣了那么多钱,就拿这些破烂来糊弄她们?
他父亲倒是有酒就喝,也不管是谁拿的。
至于她弟弟,不过就是个小孩,又懂什么呢?
她妈妈说了这是垃圾,她弟弟也就将衣服丢到地上,踩了几脚,然后大喊了一声‘垃圾’。
就连给她妈妈的钱,她妈妈也觉得她给的少了。
但是,她又不是真的去卖,怎么可能像别人一样日入上千呢!
那个时候,任雪雯似乎也习惯了,只说了一句‘就只有这些,爱要不要’!
说完,便潇洒的回了她的卧室。
此后,对待她弟弟的时候,也免不了多了些友好的捉弄和惊吓。
这也挺好,挺有趣的。
只要能回到这个家里,看到熟悉的爸爸妈妈和弟弟,她就很舒服了。
虽然说,她在家里就没摆过什么好脸色,但也没有谁会对她摆什么好脸色。
她无所谓,甚至可以接受所有的讥讽,误解和偏见。
但她也有接受不了的东西。
那是在她母亲对她那个浑浑噩噩的父亲说,再也忍不了她,想要将她丢出去,然后她那个废物般的父亲满不在意张口同意的时候。
她爆发了。
她错了吗?
她没错。
任雪雯呆呆的坐在床边,看向那扇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打开,暴力闯入的门,静静想着:
她只是,依赖着这个家,不想被丢出去,想要维持这个不知何时已经破碎的家。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