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雯,你来找我,说明你很信任我,但是现在无凭无据,我也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你说对吗?”
陈雯手里攥着纸巾,她本以为,自己泣不成声的说完所有经历,面前这个递纸巾给的女人,会至少给予自己一点信任。
“我知道,但是我没有必要说谎,我有照片,您可以看看。”
陈雯自然知道空口无凭,说再多也是无果。她手指颤抖着点开了相册里那几张令她触目惊心的照片,递给了蒋老师。
这位年轻的蒋老师也就二十五岁左右,这个学期刚任职学院的辅导员。她也是刚从学生时代过来的,陈雯以为她能够理解自己的处境,明白女生之间的嫉妒和谣言的伤害。
蒋老师叹了一口气,但指尖只是迅速地划过那一些照片,厚重镜片没能挡住她眼里的寒光。她没有还给陈雯,而是将手机放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
她站着盯着陈雯的眼睛看了许久,陈雯也没有避开,因为她把面前的人当成了最后的稻草。
“陈雯是吧,你是哪个班的?”蒋老师的脸笑的很僵,陈雯一时看不出这笑是心疼安慰,还是别有寓意。
“经管四班。”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你的宿舍号呢?”陈雯觉察到不对,她隐约感觉到老师会找来她寝室的几个人,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告诉了老师…
“633,”她眼泪一直未止,但是她不自禁地哽咽起来,“我只想换一个宿舍,能不能不要找他们,老师。”
“我明白,照片毕竟证实不了这些事情是他们做的,我要讲究公正客观,你说对吗?”
陈雯刚想开口,蒋老师回身拿起了桌上的手机,向上一抬。
“我不会直接找他们的,我会找其他人求证,你回去也想一想自己的是不是也有错误,行吗?”
“可是,老师…”
一通电话来的及时,蒋老师笑容满面,高兴的语气想要穿过走廊。
“诶,曾主任啊,好勒好勒,这个新生的心理健康报告我待会儿就给你送去…”
她不忘打开门,看了一眼陈雯,笑容锐减。
陈雯走出办公室的门,快要下到二楼,便觉得腹中胃酸翻上来,急忙跑到楼道垃圾桶旁。
她吐完感觉全身无力,坐在楼梯间歇一会儿,巧的是,没有人从这路过,看出她的无奈。
坐在冰冷的台阶上,她不禁冷笑出了声。我狼狈的模样显露得还不够明显吗?
她去了离宿舍远的老食堂,刻意避开他们,喝了一碗粥,还是没有胃口。
但她知道同在一个寝室,自己无法避免相见,她站在寝室门前,停了许久,钥匙上的铃铛摇摆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插入钥匙,错了方向,正要拔出来,门突然开了。
猛的一下,陈雯的额头上有了脱落的青色生锈的门漆,她强忍着泪水。
“门都不会开吗?”穿着黑色蕾丝边睡衣的女生,只扔下一个白眼,就转身踏着人字拖,用力一拉椅子,发出刺耳的声音。
换做以前,陈雯会问:李璐洁,你为什么要那么用力的开门,撞到我头了。
但她的喉咙里堵了一团棉花,她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这样的人都会变得自己没错。
她想息事宁人,放下腋下的包,坐回自己的位置,插上一只蓝牙耳机。
“哟,大小姐回来了啊?不会连门都不会开吧?”
陈雯面无表情地看向阳台,穿着嫩黄色卡通睡衣的女生,手里拿着自己前几天丢的洗面奶,她没有起泡网,糊的满脸都是。
没有回应她,陈雯感觉头有些胀,于是打算洗漱完就睡觉。
洗到一半,啪的一声,刚在阳台洗衣服的黄橙,依次把两个灯都关了,陈雯没有第一次那样惊奇,这不是第一次了。
她身上的泡沫还没有冲干净,水卡机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她拔出水卡,洗了一会儿冷水,浑身发颤。擦干后穿衣,清晰听见他们俩的声音。
“璐洁,我刚才把灯关了,看她洗什么。”
“谁知道她怎么想的,平时都八点左右回来的,我刚洗完衣服,你还没洗完呢,她偏要这时回来。”
陈雯还是一言不发,洗漱完,迷迷糊糊地爬上床昏睡过去。
哐哐哐……
陈雯被响声吵醒,醒来发现黄橙在用拖把捅自己的桌子底下,她默默翻过身,面对着白墙,泪湿枕巾,她彻夜未眠,觉得人心可怖,不敢合眼。
第二天早上,嘭的一声后,陈雯打算起身,却感觉全身无力。
她给辅导员简短地发了:老师,我感觉不舒服去医务室,跟您请假。
医务室门开了,但医生还没上班,他吃着一碗粉,看了一眼手表,又消失在陈雯的视线。
她坐在椅子上,看着他进进出出好几次,终于拿着一个冒着热气的保温杯,似乎对陈雯喊到:“进来吧!”她还以为他没看见自己。
“有什么问题?”
“头痛,我好像发烧了……喉咙发炎。”她张口才知道为什么嗓子火辣辣的疼,原来已经嘶哑了。
“你还有别的症状没有?”
“没有了。”
“流鼻涕没有?”
“没有。”
“你直接给我测下体温吧,医生。”
这位才肯从笔筒里拿出一个体温计,递给陈雯。
“五分钟啊,自己看着点,我有点事。”
说完就走了出去,陈雯看着墙上的钟,看着秒针那么急促又无奈地走着,她也觉得留给她的时间都是煎熬。
十五分钟后,不见刚才那位医生,进来的是一位女医生,陈雯拿出体温计递给她。
“你发烧了,39.5°,有什么别的症状没有?”
“喉咙痛,说话嘶哑了,头痛。”
“流鼻涕吗?之前有没有感冒?”
“没有。”
说完她在开药单上写了几行字,又全部划掉。
“你需要打针吗?”
“要。”
折腾好一会儿,这位女医生才找来一位愿意上班的小护士,陈雯跟着她走到一个病房。
“坐那吧,跟你说,要不是我好心,算了。”
“谢谢。”
“配药还要一会儿,你躺着吧,待会儿打哪只手?”
“右手。”
好不容易打上了针,她抬头一看,五瓶。
陈雯想看一眼消息,却发现医务室的网络不好,不仅信息发不出去,消息也接收不到。
还好提前说了,不然这针恐怕要打到三四节课。
后来又来了两个女生,一个是胃痛,男朋友在旁边拌嘴,另一个是发低烧。
手机震动一会儿,一通电话打来,不是辅导员的关心,而是班长的质问。
“你怎么回事,今天学风部查勤!”
“我跟老师请假了,在打针。”
“假条呢?没有假条扣你的平时分就算了,还会扣班分你知道吗?”
“算了,算了同学,事发突然,假条后面发给我就行啦。”电话那头的声音传来,还没等陈雯说出原因,就挂了。
等打完针,陈雯还是感觉头痛,于是回到寝室就躺下了。
在之后的她又复烧,去医务室三次,都没有退烧药。
晚自习感觉肚子绞痛,看了一眼消息,只有班长刚发的:为什么现在还没有给我发假条?
陈雯趴在桌上,只迷糊地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抬头,所有人的目光如炬,她嘴唇发白,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
“陈雯,辅导员找你出去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