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白气势汹汹,从南边一路杀到了北边,单枪匹马直捣“猪营”巢穴,誓把“起义”扼杀在摇篮里,形势已迫在眉睫,再加上“汉奸狗”和“死猪”的吃里扒外,朱小毛顿感大势已去,仰天长叹:“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猪不逝”。
“小毛,快想想办法吧”六筒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别说,这会儿还真象是个女人了。
“是,是,是啊,小毛”三筒紧张得冷汗直冒:“要……被老板……杀进来,那可真就是……滚汤泡老鼠……一窝都得死啊”
“那你说该怎么办?”朱小毛也是急得团团转,一时间竟没了主张。
“嗯”一筒终于打破了沉默,倒显得镇定从容,长吁一口气,缓缓说道:“为今之计,必须得有人出去应付,我提议大家民主表决,赞成小毛出去的举手”。
表决结果:三比一,这个结果倒一点儿也不意外。
三筒更是夸张,坐在地上连两只脚都翘了起来,见朱小毛迟迟没有动作,他恳求道:“小,小,小毛老大,就看在我……帮你点炮的份上,您就牺牲,牺牲一次吧”
他不说倒也罢了,这一提“点炮”,让一筒和六筒再次怒气横生,二人各伸出一只手揪住了三筒的两只耳朵,疼得他连声求饶。
“一帮子没义气的东西”朱小毛心一横站了起来,又低声骂了几句。
这个“闭门羹”吃的时间委实长了点,孔白早就失去了耐心,她手脚并用与房门死磕,嘴里还骂骂咧咧,一口一个“死猪”,结果楞是把二楼的史诸吵得再也睡不着了。
“死猪,给我滚出来,再不出来我撞门了”孔白愤怒地威胁道。
“男子汉大丈夫,说不出来就不出来”沉默了半天,屋里终于有反应了,朱小毛还挺横的。
“不出来是吧?好,我马上打电话给派出所,让他们过来查暂住证”孔白知道朱小毛到现在还是“三无人员”,所以用这一招是最灵的。
一听查暂住证,朱小毛果然急眼了,他之所以选择租住在全山镇,除了租金便宜之外,这里的治安管理相对比较宽松,房东往往能提前知道派出所的查证信息,从而及时地通知房客转移,就跟那打游击似的,也不能怪租房客吝啬,那个年代办一张暂住证得一百多元钱,时效一年,贵着呢。
还没等朱小毛反应过来呢,结果楼上的史诸又探出了脑袋,冲着孔白嚷嚷道:“喂我说,你也太狠了点儿吧,你要撞门你就撞好了,干嘛要连累我们这些无辜的人啊?”,听听,这史诸看来也没办暂住证。
孔白被气得七窍生烟,掏出电话还真准备通知派出所,把史诸吓得哧溜一声逃进了屋内,手忙脚乱地穿衣穿鞋,准备外出继续打游击。
“吱------”门打开了一道很小的缝隙,勉强能容一个瘦子侧身通过,朱小毛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一见孔白吓得吐了吐舌头,猥琐的脸上非常勉强地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孔大老板大驾光临,卑职有失远迎,望孔大老板大人大量,恕卑职不恭之罪”朱小毛双手抱拳,冲着孔白深掬一躬,而后快速地把门关上了。
“客气话就别说了,我觉得肉麻”孔白秀目一瞪,脸上余怒未平,转而调侃道:“我说朱总指挥,我这都到了门口了,您老人家也不请我进去坐坐?这好象不符合待客之道吧?”
“唉,不是卑职不敬,实在是寒舍太过脏乱,加上卑职昨夜偶感风寒,怕沾污了孔大老板高贵的凤体……”
“装,你接着装”孔白气乎乎地责备道:“小毛啊小毛,还真长本事了啊,学会跟我作对了”
“嘿嘿”朱小毛傻笑两声,说道:“哪敢啊?走走走,有事外面说去,这儿耳目众多,不是说话的地儿”
“我要是不走呢?”孔白一仰粉颈,红润的嘴唇撅得老高。
朱小毛脸色一放,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我说孔大小姐,你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真要进了屋子,如果我……嘿嘿嘿”,伸出双手,五指弯曲,做了个极度猥琐的动作,一脸的坏笑,这模样和刚刚那条“流氓狗”差不多。
黑狗“小毛”蹲在角落里,一对狗眼滴溜溜地盯着孔白,哈喇子还在一个劲儿地往下流,朱小毛狠狠瞪了它一眼,嘀咕道:“晚上就把你剁了,吃狗肉火锅,妈的,敢泡我的妞”。
孔白无动于衷,一脸的嘲讽,她相信朱小毛没这个胆量欺负她,楞是想进屋扫荡“残匪”。
朱小毛没辙了,正左右为难时,楼上突然响起了零乱的脚步声,只见史诸飞也似的冲了下来,蓬头垢面,衣裳不整,两只鞋还穿反了,一个趔趄差点从楼梯上滚下来。
“呀,小毛,你们认识啊?”史诸惊讶得走了过来。
朱小毛做了个鬼脸:“是啊,岂止是认识,这姑奶奶可不是好惹的主啊”。
“啥?她是你姑妈?不会吧?咋这么年青呢?”史诸盯了孔白一眼,若有所悟地说道:“哎,别说,还挺象的”。
孔白气得浑身直哆嗦,指着史诸的鼻子骂道:“象,象你妈个头,你什么眼神啊?马上给我滚,要不然我真打电话给派出所了”。
史诸惶恐地点了点头,一个转身又噔噔噔地爬上楼去,关上门后再也不敢出来了,由于欠了朱小毛一百块钱,本想拍拍马屁,结果拍到了马脚上,这哥们也委实晦气,这一大清早的光挨骂了。
“哈哈哈……”朱小毛笑得蹲在了地上,孔白一见更气了,不由分说上前就是狠狠两下,打得朱小毛哭爹叫娘。
好说歹说,连哄带骗,朱小毛终于拉着孔白走出了院子,走在民居小路上,孔白仍然余怒未平,本想趁机发飚,没想到根本没有说话的时间,这一路走来,路边的男女老少,不管本地的还是外地的,个个都冲着朱小毛打招呼,一脸真诚的笑意,孔白看得出来,朱小毛在这一带很有人缘,怒气便不由得消了几分。
“小毛,你姐姐来了?”
“小毛,你妹妹来了?”
“小毛叔叔,这阿姨是谁啊?”
“小毛,这是你同事吧?”
……
朱小毛气得直抓狂,这帮街坊们说了一箩筐,竟没有一个人把孔白当成是他女朋友的,反倒是昨天六筒来访,结果邻居们个个都把六筒说成是他老婆,六筒是没意见,还挺开心,可朱小毛不干了,这哪儿跟哪儿啊?
唉,说来说去,主要还是因为孔白与朱小毛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一个貌美如花,一个弃若敝履,一个都市白领,一个农村牧猪,这二人走在一起,有谁会给他们“牵线搭桥”呢?典型的鲜花与那啥嘛。
二人刚走到镇上,迎面走来一个乞丐,端着破碗,诌媚地乞求道:“先生太太,行行好吧”
朱小毛一听喜形于色,爽快地掏出了五块钱打赏。
乞丐点头哈腰,转身离去,轻声咕哝道:“唉,老天不长眼啊,这小子长得还不如我呢”
“你他妈的”朱小毛暴跳如雷,撵着乞丐追了上去,骂道:“还我的五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