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生
小林卿雲自从能自己走稳了，到会跑会跳，那可真是比几个哥哥都熊。上房揭瓦，下河捞鱼，能做的不能做的，只要她想那是无所不用其及。感觉那几年的乖巧懂事就是一场梦。崔氏这个母亲感觉她上辈子不知道造了什么孽，上天把前两年的乖乖小云儿收走了。她还舍不得打，语气重点都不行。
这不，林卿雲，景明，锦年，随她娘亲崔氏，她小婶安和公主到安国寺上香祈福。大哥林南归在外总是让人牵挂，今年添了一个小孙孙。在野，景明，锦年也大了，在野也和京里的一位贵女定了亲，锦年学着他小叔林青松整日在京里招猫逗狗。明明和在野差不多大，只要提起成亲就说小叔成亲再说，景明小他们三岁也就不急。说起小叔子这两个嫂子也无法，老太君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是不听，说多了家都不回。本以为最省心的小女儿，这两年也是宠的不像样。以前小没办法，现在快六岁了得得好好教教，就拉着公主来寺里给家人求个平安，给女儿求个好未来。
“公主，镇国公夫人定会心想事成”主持方丈陪同在侧。
“多谢方丈吉言”崔氏和公主一起向方丈回了个佛礼。
“时间不早了，斋饭以备好，可先去用餐。寺里风景宜人可四处看看”国安寺是先帝赐名，香火鼎盛，京都最大的寺院。但公主，镇国公府身份贵重，是以寺里不得不慎重。
“好，有劳方丈了。公主咱们先去寻卿雲他们”。说着就和公主顺着寺里的和尚指的路，往三人的方向寻去。
林卿雲那个皮猴子也不知道带着她两个哥哥去哪了，一到寺里，一不留神就跑了，要不是两个哥哥会些武艺跟着，真不让人放心。为什么是林卿雲带着哥哥跑呢？主要是两个哥都是小大人了，到寺里上香不会不知轻重到处跑。
远远就看见前方观鲤池那围了一圈人，寺里的沙弥，还有上香的香客，中间郝然就是被丫鬟小厮护在中间的林卿雲三人。崔氏一看人就不好了，也不知道那小祖宗干了啥事。沙弥看见主持方丈过来了就跑来告状说：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他把观鲤池的锦鲤给捞了两条上来，这会都快死了。
方丈看到镇国公夫人脸色变化，就猜到是林家的儿女和公主的儿子。看到方丈的视线崔氏忙收敛好神色，自家孩子还是女孩，名声还是重要的，再怎么混那也是整个镇国公府都宠着的大小姐。
林卿雲迅速发现娘亲不善的眼神，又听到小沙弥不清不楚的话，真是又气又急。眼看着这鱼再不放进水里就真死了，就迅速看向两个哥哥，眼神一扫。两个哥哥就懂了迅速把鱼丢回池塘里。锦年，景明真是欲哭无泪，今天算是丢人丢大了，卿雲年纪小可以不懂事他们都二十（二十四）岁的人了，在寺院里差点杀了观赏的锦鲤，还闹的这么大。想想都没眼见人了。都怪林卿雲那小丫头半威胁半哄骗的让他们着了道，那丫头还不走，原本看见人往这边聚时他们就可以溜走。现在人越多越说不清，又不知道回家要被母亲怎么念叨，哎，想我一世英名全都毁在这小丫头手里了。
看见方丈，公主，镇国公夫人，人们都围过来了，见完礼。便七嘴八舌的要教训他们。毕竟刚刚那小丫头嘴巴可真厉害，瞧着像个观音坐下的童女似的，结果不过说两句嘴巴像淬了毒似的，说的那叫一副理所当然，句句扎心。什么我就是给她更好的生活，什么繁衍太多会被鱼吃了，这些听不懂的话，更可气的是说他们不分青红皂白随便就给人定罪，说她们人多势众欺负她一个小孩，哥哥让着他们还得寸尽尺……
“娘”三人异口同声的喊道。失失落落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众人一听顿时静下来，毕竟告状到人家母亲那，也是尴尬。而且她们中的身份也没有比公主高的，就是镇国公夫人也是一品诰命在身，容不得他们放肆。但也有人觉得错在他们即使是公主也不能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难为人。
只见一身着浅粉色的少女站出来了，慢慢行了一个礼，说道“臣女是礼部侍郎之女，今天随母亲来上香，后来随母亲到山上走走就看见这位小姐让两位公子打捞了两条鱼上来，还要让院里的小师傅拿东西来把它装走。”温温柔柔的声音，对比着岸边七零八落的水草鱼鳞。更显得知书达理。“周边的人还有院里的师傅都可以作证，请公主做主”有理有据，这里公主身份最高，大家更知道公主只得一子，便希望公主主持公道。大家闺秀的做派让人望着礼部侍郎夫人满是羡慕。
安和公主和大搜对视一眼，越众而出。“卿雲，还不向主持方丈道歉”偏袒意思明显，向方丈道歉，方丈不会和小孩计较，“今日实在叨扰，定会备上香油钱在佛祖面前忏悔”不提做了什么，一带而过，又备厚礼道歉，希望大事化小。
众人听罢，也只好作礼退下。就是不甘心的，也不好在多做纠缠。那位说话的礼部侍郎的小姐，还向林锦年的方向看了一眼。
公主和崔氏向方丈行了一礼。
“锦年，你说。干什么捉锦鲤。”公主向着最大的锦年发难。这几个孩子都是长在跟前的虽说是闹腾了点，但在寺院里杀锦鲤的事还是做不出来的。刚刚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尽快散开人群，仗着身份他们也不敢出去乱说。
“娘，大伯母”林锦年刚开口，不知从何说起，就被林卿雲接过话。
“小婶婶，你要为卿雲做主啊。”林卿雲可怜巴巴的说。原本精致可爱的小脸，现在一副要哭不哭的，可让人心疼坏了。小婶最疼她了，娘亲最近有点上火，不能找她。看到林卿雲这样安和公主最受不了了。忙俯下身子，半抱着林卿雲边安抚边柔声问道“是谁欺负小云儿了吗？和小婶婶说”。林景明，林锦年对视一眼长舒一口气，这事算了了。崔氏真的是恨铁不成钢啊，你们这么宠着她，难怪她越来越无法无天。但在外面她还得顾忌这镇国公府的颜面，不能把她扯过来狠狠教训一下。她也要弄清楚怎么回事，不能让小云儿受了委屈。寺里的和尚看着这一家子都是无语望苍天。
“小婶婶她们好坏的，卿雲就是想着家里有鱼塘，这里的锦鲤受佛法熏陶，长得有福又可爱，就想着带两条回府。保佑家里吉祥如意，小婶婶和娘亲没事还可以喂喂鱼。然后就求哥哥帮我抓的。那个小和尚让他帮忙拿个盆都不给，还和那些人一起欺负我们。”说着小手一指，那站在主持方丈身边刚刚最先来说明情况的小和尚。林卿雲可精可精了，她没说她好奇总也养不满的锦鲤池是不是真的放了些吃鱼的凶鱼，维持观鲤池的生态平衡，还有这么大的锦鲤她还没仔细看过呢。虽然她都知道这些，可是好奇心这玩意那神可不比凡人小，毕竟神更加的有恃无恐，何况这空知道好多却生灵没多久，又初初为人的林卿雲呢。而且她又没说谎，让哥哥帮忙逮两条锦鲤怎么了，带回去她也是要养的，现在只是把话说好听点。整个镇国公府的宠爱，在三岁就以臣女之身得封的郡主，有点恃宠而骄也正常。
“放肆，平西郡主也是你们能难为的！居然还恶人先告状！你们两个哥哥也白长这么大，连个妹妹都护不住，看回去你爹怎么收拾你。”安和郡主还能忍得。锦年，景明不常在京都的宴会上走动，也没个正儿八经的职位。都是只闻其人，真人估计是对不上的。林卿雲就更小了，不说是在深闺但也不会仗着身份到处招摇的。两个俊俏的的公子哥带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女娃娃，身边就两个小厮两个丫鬟，估计只是个富贵人家，对于这京都见惯了权贵高门的国安寺的和尚估计是讨不到好的。擅自逮他们的锦鲤，还要给东西装小沙弥哪里能听，而且林卿雲那丫头被家里宠的估计也没好好说话。那两个哥哥宠妹妹也是没边，觉得也不是大事，以他们的身份让寺里送到府上都可以，哪里想到就闹到这个地步。而那些香客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见到寺里的师傅和人争执，以为是哪个小门小户家的孩子不懂事，再加上两位公子瞧着比自己还气派，小女娃瞧着唇红齿白的但说话没遮没拦，一看就没家教。心生些妒忌，只怕越劝越上头。当然这也是公主自己想的，准备问责的架势却没消，一看就是要为小郡主做主的。只能说公主不愧是公主，门门道道一想就清。
这边小沙弥们听到平西郡主也是想起来了，这位小女娃是谁，都忐忑不安的。话说林卿雲这平西郡主来的也是不容易的。爷爷去世后，草原得到消息，再次来犯。爹爹戴孝都没来的及脱就一纸急报去了西北边疆，事实证明即使老元帅没了林家还在，西北依旧固若金汤。镇国公不是世袭的爵位，它是林家赫赫战功，无数边疆战士累累白骨铸就的。林延年在老元帅去世后，重新撑起了镇国公的门楣，所以才有现在的镇国公府，也才有了平西郡主。
“阿弥陀佛”主持念了句佛偈“小寺怠慢贵客，还望海涵。这锦鲤小郡主喜欢，那也是有缘，老衲让人送些到府上，也算是了结这桩善缘。公主，夫人以为如何？”主持方丈慈眉善目的，温温柔柔的说道。
“那就有劳方丈了。”崔氏谢过方丈。也就是这事到此为止，她们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何况她们有错在先。公主还抱着林卿雲在那数落哥哥不作为呢。
闹了这么一出，也就没心情在逛了。去用斋饭时，这些僧人也算是开了眼了，尤其是观鲤池看见林卿雲大杀四方的小和尚，那都怀疑他在做梦。那叫一个嘴甜，珠落玉盘似的，粉雕玉琢的小脸那叫一个生动活泼，唱念做打她一个人就做了全套。哄得公主笑的合不拢嘴，崔氏强行摆的脸色都没撑住半刻钟。
见好就收，林卿雲也不再作妖，贴心的小棉袄做的十足。回去她还如愿以偿的得了六条大锦鲤，由两个小厮抬着跟在马车后面，她时不时还起身从马车里向后看，那叫一个高兴。
乐极生悲可能就是这么来的，她听见她娘和公主商量着，她这样不行，女儿到底是要嫁人的，虽然他们家现在也不怕人欺负了小丫头，但是总不能一直这样，现在还小，大了还得了，今天算幸运了，那些官员的家眷子女估计畏惧着公主不会到处传，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姑娘家名声还是格外重要的，我估么着规矩还是得好好教教。说着看向马车里，坐着都没个安生的女儿都心塞。林卿雲见她们看向自己，忙乖乖坐好，讨好的笑着。又说：哎，小丫头鬼精的，自己也是个没出息的舍不得骂，舍不得打。想麻烦公主殿下从皇宫请两个教导嬷嬷好好教教她规矩。公主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只问“你可当真舍得，学规矩可是很苦的。”安和公主虽是先帝小女，宠爱非常，但想起小时候学规矩时也是怕怕的。说的不由同情的看向在嫂子怀里哪怕乖乖坐着都透着机灵的林卿雲。
看到小婶的目光，林卿雲像一个只知玩闹的六岁小孩一样，纯真又可爱。一点都不清楚等待她的是什么。要林卿雲说，学规矩她才不怕呢，只要她愿意分分钟学会。她曾经看到过一个世界里叫电视的上面有叫规矩的，还扎针。啧啧，想想就激动地，教她规矩谁扎谁还不一定呢。再说她平时虽是胡闹了些，那也是有分寸的好吧，她就是好奇，就是有点任性，可是还不是他们惯得。她就是在神念中看到过，就想自己亲身试试，怪只怪这个世界对小孩太不友好了。越想越觉得不关自己的事，堂堂准神明大人怎么会把自己作死呢，都是这些人类大惊小怪。也就是看你们对待本神明大人好的份上不与你们计较。
说到做到没过两天，家里就多了好几个人，都是崔氏说要来教她规矩的。看哥哥那幸灾乐祸的表情，本神明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天才。崔氏带着骄傲的像孔雀的林卿雲来见人：这个是女先生到家里来教导你琴棋书画的，这两位是礼仪嬷嬷来教导你规矩礼仪，针织女工。都是你公主小婶到宫里请来的。那要好好跟着学，别辜负了娘亲和公主殿下的一番苦心。
好的，娘亲。卿雲会乖乖学的。林卿雲一脸的放马过来，就没有我接不下的。崔氏看她那样子，也没说啥，等着她来哭鼻子。自己也是世家嫡女，怎么不知道这世间对女子的苛刻，这些规矩学的有多难受。她也不是要林卿雲如何，只是性子确实要收一收。罢了，等她受不住了，就算了，到时她自己慢慢教，总归她有父兄依靠，别人也欺不了她。
还没开始她就舍不得了，只得躲得远远的，深怕看见了舍不得。林延昭当完差回来看见妻子这个样子是又好气又好笑，照他说他林延昭的女儿学什么规矩，谁要是看不惯他逮到军营里教教他军队的规矩。可是爱妻也是为女儿好，看她这样心疼又不得不的样子，又能说什么呢？锦年是四弟和公主的孩子他不好管，在野懂事，现在兵部当个小差他还算满意，景明就没那么好命了，不争气整天游手好闲让妹妹跟着受罪，得好好练练。林景明原以为能看小妹吃瘪，结果自己先倒霉，叫林锦年跑来好一阵笑话。
1天， 两天，三天……所有人都在等着林卿雲闹腾，这都一个月了，她搬过去的院子，子衿阁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派过去伺候的女使丫鬟，回禀都说女先生嬷嬷都夸小姐蕙质兰心，聪明好学。公主当时让人去教规矩时，就暗示了，差不多行了，不能打，不能罚，要是不听就回来找她说。可总不能那些人就随她了吧，公主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怕好心办坏事。这下好了，镇国公府是安静下来了，可是他们每个人的心都不安静。
怎么这么安静，没有在身边闹腾的影子，没有总是闯不完的祸，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崔氏又等了半个月，实在是不放心，一大早就叫人准备吃的要去子衿阁看小姐。
只见她一进院子，就看到小花园那支棱了一个秀框，她那这一个半月惦记的茶饭不思的，皮猴子似的女儿，安安静静的坐在那，淑女极了。女先生坐在旁边品茗看书，两个嬷嬷在旁边磕着瓜子，小声交谈着，配给她的四个丫鬟，就两个在身边，不时和女儿说着什么。崔氏招呼好身边的仆从不要打扰，自己拿着食盒，慢慢向着女儿走去。她不是见不得伺候的的人闲的蠢妇，自是明白这种情形只是女儿学的好，省心。
嬷嬷看到夫人过来着，当即收拾好，自自在在的行了一个礼，拉着小丫鬟退了下去。女先生也不是没眼色的，跟着行礼离开。
林卿雲也不是没感觉，但她们那么久都不来看自己，自己当然不能表现的太热情。
崔氏一看就知道女儿想什么，也不计较。随手把食盒放在之前女先生放茶水摆出来的小几上。“让娘看看，咱们小云儿瘦没瘦”就去拉正坐在绣桌旁的林卿雲。
没让娘亲抓到自己，灵灵巧巧的就推开了，正当崔氏低落觉得女儿怪她不再和她亲时，林卿雲优优雅雅的行了一个标准的贵女的礼节。然后十分淑女的吐字“娘亲，女儿学的如何？”
“好，好，小云儿什么都好”崔氏急的都要掉眼泪。又有些后悔不该逼着她学规矩，还这么多天都不来看她。
看到娘亲被吓到了，林卿雲也顾不得拿乔了。“娘亲，娘亲女儿有好好学的，你别伤心了。”忙亲亲热热的抱着娘亲的腿撒娇。崔氏反应过来，被这小丫头耍了，可又能说什么，要是她心里不乱，至于被女儿的小伎俩骗了。
“你呀”只能宠溺的点点林卿雲的小脑袋。招呼她吃东西。母女两就这小几互相喂食，边说着这一个半个月是怎么过的，林卿雲有意炫耀她学的好，学得快，还边说边展示，可把崔氏这么多天的悬的心放下了。当然她不会说自己这个月，女儿突然从自己院子里搬出去，自己有多不习惯，不放心。既怕她吃不好，睡不安，又怕她顽劣，不思长进。现在一切都好，她不能更满意了。
林卿雲告诉她，她这一个半月过的规律又充实。早早起床，丫鬟伺候着洗漱，嬷嬷随时跟着教导着衣，食，住，行方方面面的讲究，有些不需要做到但是要知道。然后吃完饭随女先生学文识字，中午小憩一会，下午会练大字，偶尔天气好会在院子里学学针织女工。
崔氏听得是既骄傲，又欣慰。当即赏了好些金银珠宝。他们林家打了几辈子的仗，无论是部分战利品还是皇帝对胜仗的赏赐那都是流水样的进了府。崔氏用起来是一点不手软的，女儿这般教的好，她也不玩虚的，就该赏点东西。众人谢过，也都开心的收下了，自觉以后要更加用心教导（伺候）小姐。
当天晚上吩咐女先生，两个嬷嬷辛苦了，休息一个晚上，她带林卿雲陪着祖母父亲用顿饭。原本老元帅去世后，祖母年纪大了，公主身份又不比寻常儿媳，所以虽是同住镇国公府，都是一家一家单独用餐的，只有逢年过节或者大日子才聚到一起的。今天也是赶巧，正好十五，家里都惦记这个闺女，现关了那么久，总能带出来现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