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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终了

我撕开妙言境,出来之际,迎面对上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

他文秀的眉下是一双令人惊艳的眼睛,锋利的眼角与微翘的眼尾弯曲的弧度完美得恰到好处,细长浓密的睫毛在眨眼之间如同落下的羽翼,轻扫人心,蛊动起难灭的痒。直挺的鼻梁使得他面部轮廓弯折起伏,玲珑俊雅。瞳仁的黑,唇瓣的红,面玉的白,三色交应,竟透着惑人的美。

但他此刻呆愣的表情与这一番绝色好皮囊截然不匹配。

“你?”

我淡淡惑然地打量着他:“戏之典?”

‘扑哧’他笑了起来,那叫一个惊艳。

我不禁退后一步,忙抬头搜寻妙言身影,只见妙言袅袅娉娉地浮于高空,她看向我的眼色里满满欣然:“任柯,恭喜你。”

我笑着说道:“谢谢你,颜妤,最后没有你唤醒我,我可能就失败了。”

妙言淡淡笑容,我看着她也是养眼地紧,只是目光又不自觉看向那个少年。

见他正倾听着我们讲话,我不禁再次对他发出疑问:“你是不是戏之典?”

这时天空中响起低沉的声音:“小女娃,胡猜乱说的,你哪只眼睛见过我?”

我略显赧然:“不是就不是嘛。”

而天际处的戏之典忽然沉默不语,我正奇怪着,却听见了一阵熟悉的语调。

“你看不出我了?”

我详细端详着他的眉眼,只觉得好看。

忽然之间我忽然灵光一闪:“你不会……枉乐初!”

我惊觉自己变调的声音,忙捂住嘴巴。

他拿起折扇,习惯性地打开遮住半边脸,语气里未退的少年音十分的可爱:“笨蛋。”

我气急败坏:“你个诈骗犯,还骂我笨蛋。”

枉乐初眼含笑意:“我可从未说过我是娃娃,算不上诈骗,你以貌取人,一厢情愿地把我看作小娃娃的。”

见我一脸鄙夷,他解释道:“当初的逆血金身就是有那样的副作用,我从五岁开始练,一直就长不大。若不是这次机缘得当,或许永远都是那副模样。”

我问道:“那你到底几岁?”

他支吾着踱步起来,干笑道:“和你差不多吧。”

我一听便知道他不愿告诉我,看他没长开的身量,言有嘲声:“乐乐,是弟弟吧?”

枉乐初双颊泛出红晕,望了我一眼,那副神色明显辩驳不过。

我还想再追着他取笑,却听见有人呼唤了我一声:“任柯!抬头来。”

我循声望去,只见风卷云涌。

妙言冷眼看去:“戏之典,你要干什么?”

只听它沉声中带着惊疑:“我只想看看她的脸而已。”

妙言疑惑着看过来,却道很正常,与之前的我并没什么不同,可定睛后讶异道:“任柯,你眼角什么时候多了一颗红痣?”

闻言,我抹上眼角,平滑一片,什么都摸不到。

妙言这般说,难道我的红痣又回来了?

枉乐初轻声对我道:“确实多了一颗红痣,鲜红色,我一开始见你便注意到了,想来也觉奇怪。你自己也不知么?”

我回想了一下,刚刚在妙言境时,我眼角一片灼痛。

难道是那个时候重新显现出来的?

我对他们道:“我刚知道,我从小便有这颗红痣,只因吃了一种奇怪的药,躺了两年。红痣也是那时候被盖掉的。”

妙言恍然,然后对戏之典道:“你没事吧,只是一颗痣而已。”

戏之典沉沉笑道:“一颗痣而已?呵呵,嗯嗯当然无事了,只是小女娃还是把痣遮住得好。”

我疑惑地抚摸着眼角,抬眼看向妙言,只见她清冷艳色的脸上也是淡淡惑然。

我问道:“为什么?这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嘛?”

戏之典高深不明地道:“遮住就是了,哪有这么多的为什么。我只是个劝告而已。”

妙言道:“戏之典,卖什么关子,直说好了。”

戏之典哼声后,低声道:“我有个猜测,不对,我好像见过,不对,总之遮住就是了!没什么原因!不听老人言,你们自己去吃亏吧。”

它越说越让我迷糊,妙言看向我对我道:“听它的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一个醒目的标志确实不是好事。”

随即她挥手扔给我一根珠钗:“试试看,能不能挡住。”

枉乐初看了一眼,问我要过便详细端看一番道:“银渐白,青龙目,这是云纹白珠钗。”

我道:“和仙隐镯一样的效果吗?”

枉乐初眸色透亮:“仙隐镯自是大大比不过这根珠钗的。云纹白珠钗,**榜上排名八十七。两者功效天差地别:仙隐镯重在无差别遮掩气味,一旦遇到高人还是会一眼被看穿,但云纹白珠钗能够定点遮掩,还能将所戴之人的气息掩盖得干干净净。只要钗不落,谁都无法看穿。”

我算见识了,妙言出手便是**榜之物,这支珠钗神奇无比,枉乐初小小年纪却见多识广,什么都能道出一二来。

我语重心长对妙言道:“我知道这份礼物分量极重,谢谢。”

妙言冷淡的脸上蕴出一丝浅笑:“小娃娃,你既然知道它,便知道如何使用吧。”

枉乐初握住珠钗看着我,我回望过去:“怎么用?”

他道:“闭眼。”

我不解,还是照他说的做,闭上眼睛后问道:“然后呢?”

对面半天没动静,我偷偷睁开一眼,只见他的秀美的脸离我不过咫尺,我心漏一拍,往后退了一步。

枉乐初忙扯住我的袖肩:“别动!都插歪了。”

我再次闭上眼睛,感觉眼角温温凉凉的,听得他说了一声:“好了。”

我便再次睁开眼睛,摸了摸头上珠钗问道:“戴了就不能拿下来吗?”

枉乐初打开折扇道:“当然,可以拿下来了。只要它不离你身,就无事。”

我放下手,对他比划了下:“你看,戴头上奇怪吗?看不出是**榜上的珠钗吧?”

只见他呆看着我:“不奇怪,挺好的。”

我微挑眉:“真的?”

枉乐初回神一笑,拿起折扇遮面:“我说好,自然是好的。”

我摸着手腕间温热的玉镯,将它脱了下来交还于他手中:“物归原主。”

枉乐初低头看着手心青玉的镯子,握在手中对我道:“算你良心未泯。”

我笑着还想说些什么,忽觉一阵刺眼的蓝光直射而来。

枉乐初将空绘扇挡于我们面前。

蓝光过后,我们齐齐望你那处看过去。

一个女子的身体升腾而起,握紧凝神权杖,整个空间都映射着蓝光。

我定睛看去,她竟是寻蜜。

我再往她身下那片望去,哪还有凌惜爱和司徒昭颖的影子,我问道:“凌惜爱和司徒昭颖呢?”

枉乐初道:“我从戏境出来之时,她们就不在了,听妙言说,凝神权杖已做出了选择,于是戏之典将凌惜爱和司徒昭颖送出去了。”

我好奇,为什么会是寻蜜?

天际传来戏之典的声音:“三易已成!易主典已成!哈哈哈哈哈,我的戏境亦成!”

寻蜜睁开双眼,眼中竟有着淡淡蓝光。

她欣喜地对天际跪拜下来:“多谢戏主成全!多谢妙主成全!”

戏之典笑罢,沉声对她道:“倒不用如此多礼,只是有一点我要警告你,烟柳巷不是迷都。你回去警告他们,他们管得了迷都,却不能插手烟柳巷。”

寻蜜面露难色,但屈于戏之典之威,也不敢说什么忤逆之词。

戏之典自是心境明亮,它轻声道:“凝神权杖可帮你祛除心蛊,再加上九瓣不死莲和幻莲境心,你不必再为任何人所使。办完你的事回来,从今以后,你便是烟柳巷之主!”

寻蜜娇媚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颤动:“烟柳巷之主?多谢戏主!”

戏之典打开空间:“去吧!”

寻蜜望了我们一眼,手中凝神权杖光芒闪动,她的身影便于出口消失。

妙言抬眼道:“你的心愿已经达成。”

戏之典自是明白她的意思,笑道:“别急,快了。”

这样说着,空间抖动,字符点点,最终在我们眼前凝成了一页书页。

看着蓝天白云,山峰涧水,我道:“我们出来了?这是哪儿?”

枉乐初看了看地势,对我摇了摇头:“不清楚。”

妙言眼神似是回忆:“这里?”

戏之典终于显出真身,他化身成了男子,面容清秀,长身玉立翩翩而来:“没错,这里就是百丈泉。”

没想到这个戏之典低沉着声音,容貌确实干净修雅。

我看枉乐初略有思索的样子,就知道他绝对已经明白这里是哪里了。

许是我的目光太灼人,他抬眼看了过来。

我小声问道:“你知道?”

枉乐初无奈笑道:“你把我当地图了?”

我道:“你肯定知道。”

他轻叹息道:“我也只在书里读到过,传闻妖道古早的千秋林中心有个百丈泉。百丈泉的深潭,寒气与灵气并生,堪比仙道圣泉。”

我惊讶道:“妖道?怎么到妖道来了?那我们现在这个位置距离烟柳巷有多远?”

枉乐初道:“我并没有亲身来过。你以为我什么都知道?”

我讪笑着转头看向妙言。

妙言扫了一眼戏之典,语气平淡说不出是喜是忧:“莫说废话,他灵体呢?”

戏之典摸了摸鼻子,在她淡漠的眼神中盘坐而下,只见他头顶显出一本幻书,书页翻动后,飘出四张书页,与刚刚形成的第五页相合而起。

在我们眼前,隐隐约约地印出了曲箫默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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