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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重复

画面定格,但并没有如我们想象的那般跳转至下一个场景。一切开始倒转,这段竟然在重新开始……

“这是怎么回事?”

我疑惑地赶去和我脑海回忆中的作了一下对比,发现此刻正是刚刚仙妖两方僵持的时候。

“和刚刚一模一样,这一段重新开始了……”

曲箫默若有所思,随即蹙起眉头,平静的脸上渐起担忧:“她在这一段迷失了……”

我询问道:“这是第几层?”

回答我的是枉乐初,他说:“三个画面若是对应三层的话,现在这一层便是第八层,后面还有一层。”

闻言,我着急地原地团团转,深呼吸着让自己尽量冷静,分析道:“颜妤手中有曲箫默给的‘破’字,那玩意儿应该可以击破一层的吧?但若用在这一层,最后一层再迷失可怎么办?可若不用,一直在这一层迷失又怎么办?”

枉乐初扯住我的衣角:“别晃,晃得我眼都开始晕了。”

他转头问曲箫默:“欢乐主您说呢,这该怎么办?我们能有帮的上忙的吗?”

曲箫默神色不安地看着天际,心不在焉地开口道:“我们在她梦境中,只能看,什么都做不了。这一切只能靠她自己,可为什么会在这一层迷失了呢?阿言……”

听了曲箫默的话,我不禁失望,他这么了解易主典的人,却也只能束手无策地干看着,我又能做什么呢?

我越发恨自己的弱小,恨这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

“要冷静。”

枉乐初对我道:“无论什么时候,冷静地去思考,理智地选择……”

我在深吸一口气,细细想来,这一段人物很多,我们没办法注意到所有人和所有细节。而当时在看这一段时,曲箫默一直陷进回忆在发呆。我和枉乐初则遥观着陌生的一切,也没时间多留意其他。

很多东西一瞬之间便发生了。

现在重新来一遍,我们其实可以捕捉到了更多瞬间。特别是曲箫默,他刚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现在说不定能发现更多东西。

场景不停,已发展到了齐越在强迫闻人解开与妙言的契约……

妙言化成女体后,齐越便向广善施压。

曲箫默说颜妤在这一层迷失了,那她迷失肯定是有原因的,她在对什么耿耿于怀呢?

我当时注意力一直在齐越和广善之间,谁让他们是在场两个最大的决议人。再看现场,我尝试着从妙言的角度去看这些人,这些事。

在下方胶着的期间,自由了的妙言悬浮在半空中,她的视线始终停留在仙道这边。

她是在看曲箫默?还是广善?

距离有些远,两人位置也十分接近,我暂时分不清。

她的眼神是清冷的,绝美的容颜上也没多少表情,让人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我不放弃,目光一直在探索着她,从上到下,一丝表情都不放过。

当曲箫默第一次跪别广善时,妙言清冷的目光中生出一丝隐恨。

我没有遗漏她的喃喃自语:“柳空眠,你竟这般对我视而不见。”

我像是发现了什么,忙兴高采烈地问曲箫默:“谁是柳空眠?”

曲箫默眼中颤动,他道:“师尊,柳空眠是师尊本名,而‘广善’则是他称号。”

我立马闭嘴,小心翼翼看向曲箫默。

曲箫默自嘲笑道:“我从开始便知道的,她当初不愿意认主便是因为师尊。感情这种东西怎么说割舍就割舍,即使她不是生灵,但这何尝不是她的爱呢?她强迫自己与我一起,仅是因为师尊的一句‘你不懂情’,我又怎么会不懂?放不下的何止她,还有我……”

随着画面中的曲箫默剔去仙力,妙言眼色挣扎得厉害,她摩挲着指尖,犹豫着。

她微眯着眼看向柳空眠,又看向视死如归的曲箫默,终是在齐越命人去捉拿已无反抗之力的曲箫默时,眼中涌动出悍厉之气,结印将那些人全部轰开。

看到此,我却觉得妙言未必全然对曲箫默无情。或许不是浓烈的爱,但总归是在意的吧。曲箫默为局中人身,患得患失难以分辨,还是旁观者清。直至曲箫默吻别妙言,再在她面前倒下,妙言的惊愣伤心不是没有。也许真的受困于她的本体,她没有办法表现,但她已尽可能去向他表达自己的不舍和关心,不是么?

我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很有必要告诉他,妙言是在乎他的。而在我想和他说些什么的时候,曲箫默看着自己死后的场景,惊讶道:“阿言竟重新和我缔结了契约。”

我问道:“这会怎样吗?”

枉乐初回我道:“一般来说和宝器缔结契约。宝器无灵智的话,主人对它有绝对掌控权。宝器有灵智的话,主人与宝器将有一定的互相制约。而与有灵智的宝器缔结契约也分好几种,不同类型的契约将会对两者有不同影响。就是不知道,妙言宝典刚刚和欢乐主缔结了那种契约。”

曲箫默面上也是有着不可置信:“是等命契。命脉相系,相生相死,半死半生。她竟对我用了等命契。”

我恍然大悟:“哦,怪不得她不愿交出你尸体。即使广善至尊答应她的条件,她也宁愿自己动手夺心。是想把你带走再复活是吧?”

曲箫默星眼闪烁,轻声喃喃:“是啊……”

枉乐初适时发出疑问:“可就算是等命契,也不能做到完全复活一个人。如果一个人将死,宝器是可以把一半的能量转移主人之身,但也仅仅只可能维系人不死罢了。况且她还和广善至尊打了一场,受了伤的……”

若真像小娃娃说的那样,结合这一段梦境,合理的事实应该是:妙言像现在的曲箫默一样有着记忆,活得好好的,而曲箫默可能因为等命契的缘故没有死,像现在的颜妤一样失忆了,变成一个普通人。

怎么现实像是反了?

枉乐初的话提醒了我,我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于是我问道:“你可知妙言怎么会变成颜妤的?”

曲箫默同样听出我话里意思,他目光凝重道:“在我死而复活时,有段记忆丢失了。我只记得,那时我醒来后并没有感受到体内有和阿言的契约波动。我想着去找阿言,却发现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这里。像是被牵引,或者说是限制,我只能在这里停留,当时这里还不叫烟柳巷。

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我发现了它。不受控制地,我必须按照它的指令去做一些事。后来没过多久便在这里举办了第一届易主典,我才明白过来,我所做的都是在帮它筹备易主典。

第一届易主典上,我感受到了阿言的气息,找到她时,她不记得一切,成了一个人。

于是我帮她取胜。她成了此地的主人后,便赋予它‘烟柳巷’之名……

我想这样和她平安度过此生便好,可易主典一结束,我就不受控制地沉睡而去。等我醒来,百年已至,阿言不知所踪,我便只能重复着筹备下一届……

我并知道为何会这样,但能见到她我已别无所求。一轮又一轮,尽管每一届都不同,庆幸总能遇到她……这一次,她便是颜妤。”

听完曲箫默的诉说,我才知道——烟柳巷居然是颜妤取的名字,极乐欢居然是傀儡。

像是解开一个谜袋,发现里面还是一个谜袋。还有曲箫默所言的‘它’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要不是我不想被踢出局,我真是极其好奇。

枉乐初面色同样沉重,他道:“这个‘它’……或许这一切只有真正的妙言宝典才知道怎么回事了。”

场景已经结束,画面定格。

我们紧盯着画面,希望它能结束。

结果画面又开始倒转,一切又开始重复了。

枉乐初轻叹一声:“又开始了……”

我担心着抱头蹲下身:“怎么办,烦死了。”

曲箫默坐下,静静看着这些从前的片段,眉目间淡淡伤情中竟有些释然……

一遍两遍直至七遍的时候……

忽得我发现我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起来,我惊慌地问枉乐初:“乐乐,我怎么了?”

枉乐初抬起指尖,红色血气凝聚起上,他道:“我在你额间封印快要消散了,所以你要醒了。”

“可我还不想出去……我想看到颜妤清醒过来……”

枉乐初无奈:“这可不是你能决定的……”

他忽得想到什么,大大的眼睛满是惊色:“我在你头顶的印记最多只能维持一盏茶的时间。”

我‘啊’了一声:“我们明明在里面待了有个把时辰了。这场景都已经播放七遍了!”

“我就是这个意思。”

枉乐初抬起小胳膊,看着自己也慢慢变透明的身体道:“我也快醒了……这说明里面与外面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

没有办法,我跑到场景中颜妤的身边。

场景中的她此时正在和曲箫默诀别。

我不管有没有用,不管她听不到,大声吼道:“颜妤!颜妤!你快醒过来!这里是梦境!你清醒点!这些都过去了,过去了!颜妤!”

我感受逐渐清醒的意识,周围景致也开始模糊,我不管不顾最后的大声嘶吼:“颜妤!醒来,曲箫默他还没有死!他在等你!你一定要醒来!”

我睁眼的一瞬间,一道剑光破空而来。

想也不想,我下意识后仰,剑光破开我的衣领,却是没能伤到我。

是谁?偷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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