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若悠眉心微蹙,紧咬了咬唇,声音低缓,“妾身巧得太尉相救,因蓝月国被灭,心中有所怀恨,于是有意隐瞒了身份。后得知太子选妃,便借机进了宫。为取得太尉与宣王信任,所以假冒宫女,将信物交予皇上。后来妾身日渐感受到篱落国百姓安居乐业,国家繁盛。想必皇上定是勤政爱民之人,如此便打消了报仇的念头。”说到这,她想着但愿这皇帝是仁厚之人能饶过她。
可转念一想,只觉自己犯了傻。秦子慕曾说起过梅妃一事,眼前的皇上是连自己心爱之人也可弃之,灭族之人,又怎会对她网开一面。想到这,她一颗心仿佛沉入了谷底,看不到一丝希望。正想着,只听皇上道:“你是什么身份,或为什么入宫朕可以不追究。”
听到这,她心里不由一喜,想来自己也算幸运,果真遇到仁德之君了。刚要谢恩,只听皇上继续道:“但你必须为朕做一件事。”
雪若悠脸上的笑容顿时又僵住了,想来哪有那么好的事。皇上如今召见她,怎么可能问了一堆问题后就这样饶了她,当什么也不知道。难道就因为她的坦白交代么,似乎这个理由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愿意相信。
她声音低缓,小心地询问道:“皇上乃一国之君,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妾身身份低微,又能帮皇上做什么?”
“皇后把持后宫,想必你是知道的。这朝中重臣又多为皇后亲信。朕收到匿名信,皇后与丞相意图谋反,暗中拉拢朝臣,以控制兵权。
只是如今朕还并未有确实证据,但一时半会要掌握确凿的证据并不易,只怕有所变故。如今你只需设法进入太子妃寝宫,将此物与这信一同放于屋中即可。后面的事朕自会安排。”
雪若悠看向皇上手中一插了数根银针的木偶人。她定睛看着那木偶人,看外形分明是按皇上的样子所做的。还有那封密封完好的信,除了信封上有皇后亲启的字样外,信口上是丞相的印章。虽未看到信的内容,但她大概也能猜到里面的内容。
雪若悠颤抖的伸手接过那木偶人及信。呆愣片刻后犹豫着,声音极低地推脱道:“可是妾身向来与太子妃不合,又怎么可能进得了太子妃寝宫。”
“你当初既然能见到朕,如今此事想必也难不倒你。朕给你一个月期限,此事若失败,会有什么后果,想必无须朕再提醒你。”
雪若悠犹豫着,低声道:“可是太子殿下......”
“慕儿那你不用担心,还有你若不希望宣王有事,最好别想着逃走。好了,退下吧。”
闻此雪若悠不免心里一怔,皇上这话虽然是在威胁自己,可似乎另有它意。她进宫以来很少见到皇上,可皇上似乎对她了解很清楚。听这话,只怕是皇上已对宣王与她的事有所察觉。只是到底知道多少,如今却也不得知。
秋风拂过,雪若悠方才缓过神,竟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紫宸殿的,脑子里全是皇上的话。她神色恍惚的走着,想着为什么皇上要让她去做这件事,大概只是觉得她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吧。想起那木偶人,这分明是巫蛊之术。而历代宫中因巫蛊之术而惨遭灭族的也不乏少数。还有那封信,里面只怕也是谋反作乱之类的。
可为什么会是太子妃呢,难道只因她是丞相之女。或者皇上并不想此事牵连到太子,毕竟虎毒不食子吧。只是无论是何原因,看来皇上这次是贴了心了,要将尹后及丞相等势力彻底铲除。想到这她心里不禁打了个冷噤。
“在想何事,那么入神。”身后熟悉而清冷的声音响起,雪若悠缓过神转身看去。只见秦子轩一身靛青的衣袍,一尘不染,挺直的身躯,屹立在刺眼的阳光下。雪若悠刚刚一路神思恍惚的走着,以至于从他身旁走过,也全然不自知。
她看向他,想告诉他发生的一切。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愣愣的看着他。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淡然道:“没什么,刚走神了。”
秦子轩凝视着她,看着眼前女子神色异常,疑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何会在此?”他不免有些奇怪,这条路若不是去紫宸殿一般很少会经过。而皇上一向很少会召见皇子妃嫔,可如今雪若悠为何会出现在这。她神思恍惚的样子,虽是强装着无事,但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他。
雪若悠不由一愣,想着此事她绝不能让他知道。就算是他知道了又能如何,一切都无法改变,不过只是平添了几分烦扰。她看向他‘嘿嘿’一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她慌忙转移话题,“宣王这是去哪?”
“父皇传我去紫宸殿,有要事。”秦子轩一边应着,一双眸子深邃而明亮地始终凝视着她。
“嗯,那就不耽误宣王了,妾身告退。”说完雪若悠便慌忙转身离开了。
秦子轩看着她消失的身影,眉心微一蹙,转身朝紫宸殿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