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前,篱落国尘仙谷
夜色微阑,深冬的夜里一片静谧祥和,晶莹的雪花缓缓自夜空轻盈地飘落。湖面上笼罩着淡淡的薄雾,于朦胧的湖面上,隐约可见古色古香的院落。四周湖水环绕,一条曲折的木桥缓缓延伸至岸边。迷雾中的院落素净却不失华美,在银色的月光映照下,显得梦幻而朦胧。
寂静的夜里,枯树在寒风中轻轻摇曳。院落中一男子站在一棵梅树下,看着面前盛开的梅花。高挑秀雅的身材,一袭冰蓝的上等缎子袍服,绣着雅致的花纹。腰系玉带,手持折扇。芙蓉月下,尽显素净而华贵的非凡身姿。
身后的炎风,一身黑色装扮简洁而便于行事。他目光如炬地看着面前清冷的背影道:“公子,这女人看伤势,恐怕是活不了了,不如属下找个地方把她埋了。”
夜幕中清冷入骨的声音,犹如寒冰缓缓道:“未曾救,怎知活不了?”
炎风略显不解,“这......公子为何执意救她。这女子来路不明,恐怕日后......”
话音未落楚云痕冷冷道:“区区一名女子而已,何以畏惧。你无须多言,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炎风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恭敬地离开。
楚云痕眼神深邃地看着暮色下,于寒风中,昂首怒放的梅花,花枝上覆着皑皑白雪。他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拂过花枝,雪花簌簌而下,落在他清冷的眸子上,透着深不见底的寒冷。
一阵寒风徐徐,伴着清幽而淡雅的香味缓缓拂过。他不由轻叹,“梅花香自苦寒来。”眼底,透着迷离的深远。
想起18年前,坠崖一幕。同样的谷底,自己侥幸活了下来,从那一刻开始他的心里就只有仇恨。而如今此情此景又何其相似!想到这,他眼中闪过一丝寒星,唇角浮出一丝淡淡的笑,苦涩而清冷。
迷糊中,苏星月只觉头隐隐作痛。她揉了揉额头,徐徐睁开眼睛。一双明亮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天花板,一副尚未睡醒的样子,口中自语道:“好像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可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片刻后,她似乎发现什么似的,用力眨了眨眼睛,然后定睛看着屋顶。木质的屋顶,曲线流畅,自下至上逐层叠垒。她缓缓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一双明眸环顾着四周。房间不大,镂空的红木房檐上,雕刻着精致而高雅的图案。床边案上是精致细腻的雕花珐琅烛台,在烛光的折射下,色彩绚丽夺目。拉开盖在身上,刺绣精美的云罗绸缎被子,缓缓下床。绕过屏风及纱幔,房屋中央是精致的木质圆桌,一套精致的茶具安放于圆桌上。
整个房间没有多余的摆设,所有的摆设都恰到好处,简洁中不失雅致。看着古色古香的房间,她一脸疑惑,轻声呢喃:“咦!这什么地方,怎么怪怪的。我记得......好像从小区跑出来,然后一阵剧痛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难道是被车撞了!可,那不是应该在医院吗?这地方可一点也不像医院!”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心里依旧感到隐隐的痛。
她在屋内四处环顾着,忽然一脸惊异。只见对面摆放的青铜镜中,一削肩细腰的绝美女子,年约十六七岁,样貌秀雅绝俗。墨般长发轻挽着精致的发髻,其余发丝柔柔地垂落于腰间。她肤如凝脂,一双星眸秋波荡漾。翘挺的鼻子,朱唇不点而红,娇艳若滴。一身烟霞色长裙,裙身上用银丝恰到好处勾出几朵木槿花。整个人气若幽兰,自有股轻灵之气。
看着镜中女子,她轻轻转动一圈,长裙散开,举手投足间尽显婀娜,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她不由惊诧道:“这镜中女子是我,我为什么完全变了一个人?”。
面带思索,看着这一袭华丽的服饰,还有四周古色古香的摆设。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那些曾经看过的穿越剧情,难道我穿越了?原本以为只有电视小说才有这种剧情,现在真的发生了!”带着混乱的思绪,她轻轻推开红木门,漫无目的地走了出去。
这一切都太突然,她不由地心里莫名有些茫然而不知所措,依然不敢相信自己是穿越了。一路走着,却也未见什么人。习惯地抬起手腕,只见一水润翠绿的翡翠镯子,恍然想起,这个年代还没有手表这种东西。只能猜想兴许是夜深的缘故,人们都睡了吧。
沿路走来,她不知不觉走出了院落。只见四周湖水环绕,烟波缭绕,湖面倒映下,一轮圆月静静地躺在湖水中,散发着银霜般的光芒。不由轻叹:“好美的月色,这地方宛如仙境般,梦幻而迷人。可是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呢?”四周一片宁静。苏星月走到桥边,看着湖水倒映下的自己,怎么看都觉不习惯。面对这幅躯体,既陌生又熟悉。她一副略有所思的样子,看着静溢的湖面。
忽然身后传来清冷而温润的声音,“醒了。”她被忽如其来的声音吓到,由于飘雪湿滑,慌忙起身时脚下一滑,身子向湖中倾倒。忽然只觉腰间被稳稳的握住,一个转身被拉了回来。由于惯性,她倒在了一个年约二十七、八岁的男子怀中。而惊慌失措下,她双手本能地轻挽住了男子脖颈。由于身体后倾,苏星月头微微扬起,一双星眸凝望着月色下,那光洁白皙的脸庞。男子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月光洒下,他清冷的眼眸闪着点点星光。她不由地看呆了,口中轻叹,“好美。”
没等她缓过神,‘咚’的一声,随着一阵疼痛,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苏星月“哎呀!”一声,缓缓起身略带嗔怒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没风度,有你这么救人的吗!”
男子一边嘴角轻轻扬了下,冷冷道:“难道姑娘是希望在下抱着不放?”
苏星月声音轻柔:“你......好歹也等我站稳再放啊!”
“姑娘似乎没有要站稳之意。”他表情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苏星月瞬间脸一热,一抹绯红氤氲在白皙的脸颊上,忽然不知道说什么。转念想他毕竟是救了自己的,脸上瞬间又绽放出甜美的笑容,“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他没有再说什么,脸上不带一丝喜怒,冷冷地看着湖面。此时的夜晚格外安静,月色下那修长的身影背对着苏星月,一动不动的站在荷塘边。一袭冰蓝的袍服,一尘不染,挺秀的身材中似乎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苏星月看着他的背影,想着,如此美男还是第一次见。正看着发愣,忽然注意到,他也一身古代装束,心里更加确定自己是真的穿越了。不由地开始猜测,身边这个男人是谁,和自己又有着怎样的关系。
片刻的思索,却也想不出任何头绪,她小心地询问道:“你......是谁?这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她没想太多,一连串的问题就这么一股脑地问了出来。
男子冷哼一声,“呵,伤那么严重,没想到还能活过来。”
听罢,她想起刚醒来时,只觉头隐隐作痛,这么看来应该是受伤所致。她并不是很意外地顺着他的话问道:“你是说我受伤了?”
男子依然看着湖面冷声道:“如果还不想死的话就回屋吧,这里夜里很多野兽出没。”说完,转身朝着院内走了去。
苏星月看着他消失在夜幕下的背影,心想此人穿着素雅而华贵;虽然话极少,却于举止谈吐间流露出非凡气质,于身上自然散发的优雅完美融合。此人若不是这宅院的主人,也绝不会是普通人。这到底怎么回事,看来我是灵魂穿越了,可我又是谁?想着这些,一路回到屋内。看着深沉的夜色,只觉困意渐袭。不想再想什么,反正也想不清楚,既来之则安之。她脱去衣服,爬进被窝,感受着被子温暖、柔软的环抱,香甜的睡了去。
迷糊中,苏星月隐约听到一女子的声音,脆若银铃,在耳边轻唤着:“姑娘,姑娘......”。她缓缓睁开眼,只见床边一个容貌秀丽,长相标致的黄衣少女,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细挑的身材,一头秀发整齐地挽成双平髻,轻柔的垂落于脸颊两侧。眉目间隐有几分娇俏,看上去年纪与自己相仿。
苏醒月上下打量着面前少女,片刻后微笑着问:“你是?”。
少女笑吟吟地看着她,“奴婢,翠儿。姑娘伤未痊愈,我家公子让我过来照顾姑娘。”她说完便转身,抬着倒好水的铜质鱼洗,放在一旁架子上,然后将一个精致的小瓶放于一旁。
苏星月看着那做工精致的小瓶好奇道:“翠儿,这是做什么的?”
翠儿微笑着看向她,“这是洗面液,是用桃花和白酒调制的”。
苏星月低声自语道:“没想到这洗面液,古代就已有”。
翠儿隐约听见,却也听得不真切,于是笑问道:“姑娘刚说什么?”
苏星月微笑着,“没什么。”说完缓缓起身。
冬日晨曦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屋内,温暖而柔和。苏星月看着一旁收拾屋子的翠儿,心想,她应该会知道些什么吧。而且我之前应该是受了重伤,如此正好可以装失忆。想到这她心中窃喜,微笑着问道:“翠儿,这什么地方?你家公子是昨天晚上我遇到的,一身冰蓝袍服的那位公子吗?”
翠儿一边收拾,一边应着:“这里是尘仙谷,奴婢不知昨夜姑娘遇到的是谁,但依姑娘描述应该是我家公子。”
苏星月故作回忆道,“那你家公子叫什么名字?”
翠儿不由楞了楞问道:“姑娘可是问,我家公子的姓氏?”
苏星月忽然反应过来,古代好像并没有名字一词。她尴尬一笑道:“嗯,你家公子姓氏是什么?”
“我家公子,姓楚名云痕。”
“翠儿,这是什么年份,你可知发生什么事了,我为何会在这?”
苏星月努力地回忆着什么,忽然右手摸着头,脸色略显痛苦,“头好痛,怎么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翠儿见此,一脸疑惑道:“姑娘什么都想不起了吗,那姑娘可还记得自己是谁?”
苏星月眉头紧锁,满脸愁容地轻轻摇了摇头,“我好像不记得了,只记得醒来后就在这了!”
翠儿安慰道:“姑娘,或许是摔落悬崖时头部受伤所致。还是别想太多了,过几天伤势痊愈或许就想起来了。”说完,又将一旁篮子里叠得整齐的一摞衣物拿出,放在一旁的案上。微笑着,“这些是公子让我拿过来给姑娘换洗的衣衫。早膳已经准备好了,姑娘换洗后去膳厅用膳便是。”
苏星月换上简单素雅的水蓝色长裙,外面月牙色的锦缎长袄用黛红色丝线绣出了朵朵怒放梅花,边角缝制着雪白色的绒毛。一根精致的堇色宽腰带围在腰际,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段。翠儿在前引路,穿过花园和长廊很快便来到膳厅。一路上过来除了极少的几个家丁,也没见其它人,苏星月不由的有些奇怪。
食案前翠儿站在一旁道:“姑娘,这是公子为您准备的早膳,情慢用。”
苏星月看着桌上各式各样的精致点心问道:“怎么没有其他人呢,那么多点心不会是我一个人吃吧?”
翠儿微笑着:“我家公子已经用过早膳了。公子不知姑娘喜好,这些都是公子命厨房为姑娘准备的。”她缓缓继续道:“这是我家公子别院。公子喜静,平日里除了公子和几个家丁外也没有其他人。”
苏星月看着这满桌的美食不由地咽了咽口水,坐了下来。看着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的翠儿微笑着,“翠儿你还没吃早饭吧,过来一起吃吧。”
翠儿露出些许意外之色,“姑娘说笑了,翠儿只是下人又怎能与姑娘同桌。”苏星月细想也是,古代等级观念森严,如此说不定她会被责罚。于是,莞尔一笑,“也罢,是我考虑不周。”用完早膳她独自缓缓地散着步,看上去倒也闲散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