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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柳絮文抵达上海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但机场内依旧有不少的记者、站姐和代拍在等着。柳絮文是最后一个从贵宾通道出来的,她故意走的很慢,故作漫不经心的望向摄像头,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头发,有意对着镜头展示她手腕上的新手环。

柳絮文今天穿的这一身衣服并非她自己购买的,而是品牌方送来的商务推广产品。记者和她的站姐会将她今天的机场照放到微博上,并整理出她所穿的服装、鞋子以及饰品的品牌,再过不久各大平台的“时尚博主”都发布与此相关的推文,为品牌方做宣传。对于艺人和经纪公司而言,这种工作堪称是最简单、来钱最快的工作了——你几乎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够几十万人民币打到你的账户里,并且不会对你的现象造成任何的影响。

出了机场,上了汽车后,柳絮文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感觉有些累了,抿着嘴一句话也不想说。

汽车安稳的在路上行驶了一段,快要到达柳絮文所住的小区的时候,沉默了一路的经纪人才终于开口,“明天上午我们要去试衣服,早上我去接你之前会给你打电话。下午没有工作,不过有一个微博品牌推广营业,你记一下。”

柳絮文刷着手机,头也不抬,懒洋洋的回答,“好。”

经纪人把柳絮文送回了,确定她没有什么需要的了便离开了。柳絮文的公寓已经提早找人打理好了,屋内干干净净的,她所需的食物也全都买齐了,好好的放置在冰箱里。

柳絮文对着空荡荡的房子深呼吸了一口气,操作着遥控板拉上窗帘,一边脱掉自己上衣,随手扔到沙发上,走进浴室里洗漱,没一会儿浴室里便传来了稀里哗啦的水声。大约半个小时后,她敷着面膜慢吞吞的从浴室里出来,半干的头发被她盘成了一个丸子头,她疲倦的仰倒进沙发里,舒服的发出一声长叹,她高高的举着手机,噼里啪啦的打着字给季久发微信:我回上海了,明天下午有时间,我们可以见一面。

那边的季久没有回微信,于是柳絮文从微信退了出来,刷了一会儿她手机里的各个社交APP,然后关掉了手机,从沙发上起来,去整理她的行李箱。她这次外出工作带的衣物实际上不多,她把这些衣服全都从箱子里搬出来,同内衣包和洗漱包一起抱到阳台上,按照颜色和材料分成几大类,扔进洗衣机里进行清洗。这是她的一个习惯,每次她去外地工作回来,她所带去的衣服不管穿没穿过都一定要重新洗一遍。

做完这些之后,柳絮文深呼吸了一口气,回到浴室里,卸掉面膜并涂抹护肤品。她刚从浴室里出来,手机便震动了起来,是季久总算回微信了,内容很简短,只回了一个的ok收拾的表情。

柳絮文轻笑了一下,也回了一个ok手势的表情图,便关了手机,蹲下来把还装着化妆包的行李箱拉起来放到墙角便回房间了。

柳絮文虽说是给季久发微信说她们明天下午可以见一面,但实际上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在健身房遇到了季久。她们这次在健身房碰到实在是偶然,柳絮文并没有提前和教练联系过要来训练,今天也没有计划要上课,所以只能自己一个人做一些简单的运动,算是放松放松了。她刚上跑步机没多久,就瞧见季久打着哈欠走了进来,她看起来很累,走姿都有些软绵绵的,抬头看到柳絮文后也不惊讶,只是冲她点了点头,上了她旁边的那台跑步机。

柳絮文摘掉一只耳机,扭头看着正在慢走热身的季久说,“你看起来很累,昨天晚上干吗了。”

“看剧本呢。”季久说,“看到半夜三点多。”

“那你今天早上还来健身房,不怕体力不支啊?”

“没事。”季久按着按钮加快速度,说道,“我吃过早餐了。你昨天晚上几点回来的?”

“十一点多到机场的,回到家睡觉的时候也差不多两三点了。”柳絮文说。

“那你还有资格说我。”季久飞快的看了一眼柳絮文,然后低下头操作着手机挑选音乐。

“没办法啊,生物钟把我叫醒了,我能有怎么办。”柳絮文说,重新戴上刚刚摘下的耳机。

季久和柳絮文都不在说话了,两人各自沉默着跑步。直到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柳絮文才再次开口,说,“你知道吗,听说有些厉害的歌手会在跑步机上一边跑步一边唱歌来锻炼肺活量。”

季久摘掉一只耳机,直直的看着前方,喘着气说,“人家就是吃这碗饭的,肺活量当然要好,但我们俩又不是歌手,要那肺活量干什么。”

柳絮文也摘掉耳机,想了想,说道,“为了让跑步轻松一点?不过人家在跑步机上跑步也不是为了锻炼肺活量,是为了练气息,免得到时候唱歌唱到一半没气了。不过那也是以前的歌手了,现在的那些爱豆小鲜肉,有几个做得到啊。”

季久低着眼睛盯着跑步机上跳动的时间,艰难的喘着气,没有作答。

四十五分钟后,柳絮文放慢了跑步机的速度,换成快走模式,一边擦着汗一边拧开矿泉水补充水分。

几分钟后,季久也放慢了速度换成快走模式,她看起来已经完全清醒了,一边喘着气一边擦汗,待气息稳定下来了之后才说,“我觉得我不管健身多久都不会喜欢跑步。”

“悠着点,”柳絮文好笑的说,“你等一会儿还有别的课要上的吧?”

“还有一节舞蹈课和一节拳击课。”季久说,“你呢?你不上吗?的”

“我没有和教练预约,今天是临时决定来的。”柳絮文说,再次按按钮放慢速度,语带郁闷的说道,“今天大早上的我就被生物钟叫醒了。”

“可能是因为最近没有拍戏,也不在宣传期,所以不用连轴转的跑,作息比较稳定吧。”季久说,“不过既然最近时间多,还是尽量能睡多睡会儿,养养精神,不然再过段时间忙起来,想睡都没法睡了。”

“你哪来的资格这么说我啊。”柳絮文说,扭头看着季久眼底下的黑眼圈,“你的黑眼圈重的找你代言眼霜的商家看了都想退货。”

季久放慢速度,轻轻的哼了一声,带着些孩子气的骄傲说道,“只要我的工作人员的P图技术够好,医美做的够勤,自拍发的够少,大众就看不到我的黑眼圈,我丢代言的唯二理由就是品牌方翻车和合约到期——前者明明就是我退他们货才对。”

柳絮文因为季久这番几乎自大的话而笑了起来,肩膀都微微发颤,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大佬的自信吗,爱了爱了。”

季久也扑哧笑了出来,“开玩笑的啦。”

柳絮文先从跑步机上下来,她不急着去做其他运动项目,走到季久的右边,手搭在机器上,扬着头跟季久聊天,直到她到时间从机器上下来。

“对了,你已经确定演《沉醉者》了,你之后应该要飞北京那边去试妆和拍一些照片吧。”柳絮文说。

“嗯。”季久点了点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

柳絮文叹了口气,惋惜的摇摇头,说,“那我们这段时间就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也不能一起吃饭了。”

“没事,反正也不能吃碳水,没什么可惜的。”季久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大口,安慰说,“不过红毯之类的走完之后就可以慢慢恢复了。”

“打住,别说碳水了。”柳絮文郁闷的说,“约听这两个字我越想吃。”

“需要的瘦身期,没办法,忍忍吧。”季久好笑的说,装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重重拍了拍柳絮文的肩膀。

“女明星美美的穿着晚礼服走红毯的背后就是疯狂运动和断碳,真是痛苦啊。”柳絮文仰着头,夸张而做作的长叹道。

季久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们两人说着笑走出房间,柳絮文准备自己再去撸会儿铁,而季久则准备去上课了,于是她们在大厅分了手。柳絮文刚想和季久道别并提醒她她下午去她家里找她的时候,视线里突然出现了身穿着短袖款运动装的男人,他那一身精壮的肌肉几乎立刻吸引了柳絮文的注意。她一把刚准备走的季久的手腕把她拉回来,一边用眼神示意季久看不远处的男人,一边压低声音兴奋的说,“你快看那个男人。”

季久顺着柳絮文的目光看去,快速的扫了一遍男人的身体线条,耸了耸肩膀,用同样分贝的声音回道,“是你喜欢的类型对吧。”

柳絮文抬起头,轻咳了一声,假装正经的说道,“说什么呢,我只是觉得他肌肉练得不错而已,仅此而已。”

季久挑了挑眉毛,“是吗。你想去问联系方式就现在赶紧去,一会儿人家走了。”

柳絮文耸了耸肩膀,“我都说了我只是觉得他的肌肉练的不错嘛,没有别的想法的。从正面看,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还是算了。”

季久叹了口气,“那你还那么兴奋。”

“难得看到肌肉帅哥嘛,又不是天天能看到的。”柳絮文说,轻推了一把的季久,“行了行了,你快去上课吧,别一会儿迟到了。”

“刚刚明明就是你抓着我不让我走的。”季久嘟哝着说,最后挥了挥手,走开了。

柳絮文深呼吸了一口气,再次悄悄的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肌肉帅哥,默默地在心里赞美了一句他那几乎要突破衣服而出的胸肌练的不错,然后把这些想法都甩出脑海,转身向力量区走去。

柳絮文实际上很喜欢运动,跑健身房于她而言从来都不是源于任何人的要求,即使在不那么需要控制身材,可以减肥的日子里,她也会定期来健身房做一些运动,于她而言这也算是一种解压方式,是能够帮助她分散情绪,集中注意力的最佳手段。

柳絮文做完运动,洗漱完就回去了。她到家没一会儿经纪人就来接她去试礼服了。

柳絮文的时尚资源向来不错,她在圈子里虽然算不上一线女明星,三奢也未齐,但品牌挚友和大使之类的头衔不少,跟杂志方的关系也很不错,一线二线杂志封面内页全都集齐了,逢各时尚活动、慈善派对或者红毯,各品牌的也总是乐意借礼裙给她,而这些的时尚资源除了部分是公司帮忙之外,更多的是柳絮文私下自己建立起的人脉资源,有的时候就连柳絮文自己都觉得她不应该当一名演员,而是去做模特。

坦白说,从长相来说,柳絮文也确实更适合去做模特——她并非大众心目中那种标准的美人,她算是那种人们常说的“清冷脸”,她长的并不扎眼,眉目清淡,并不紧凑,却令人看着舒服,面部线条不算柔和,带着几分攻击性,当她不笑的时候身上总是带着些淡漠疏离,令人不敢靠近,但笑起来时,那几分攻击性便消失,人也随之变得柔和,甚至在某些特定的角度来看还带有几分温婉。她身材一七三,纤细匀称,双腿细长,腰身略短。她的这种长相与身材对于演员来说实际上非常吃亏,也很限定戏路,她的长相注定她难以演那些甜美的角色,更适合演一些优雅知性或者是强势傲慢的现代女性角色,但这类角色演多了,便会被限制住戏路,以后就难以去演其他的角色了。而从另一方面来说,柳絮文也不得不承认,她并不是一个适合做演员——尽管已经出道多年,演了不少的戏剧了,但她依旧难以与她的角色共情,也难以在镜头面前做一些夸张的表情,当她演一些不太需要有明显的情绪变化的戏份,或者是只需要耍酷保持高冷状态的简单角色时她的演技或许够用,但假如她状态不够好,又遇上一些需要她做表情,演绎人物的内心时,演戏这件事对她来说就会变得很困难,她自己也会跟着变得手足无措。所以,在网路上人们对她的演技的评价总是摇摆不定,有人说她演技过关,也有人说她面瘫脸、只会演一种角色。

柳絮文的造型师也是罗伊,她们俩也是合作多年的老搭档了,私底下也经常会在各类派对上遇到。柳絮文花了一上午的时间试礼服和试装,整个过程中她和罗伊都非常的放松自在。

罗伊在工作上非常认真专业,她给柳絮文挑的礼服和给季久打造的风格完全不同,她很了解的柳絮文的长相特点以及身材优势,因而完全排除掉了那些甜美风的服饰,留下的裙子以冷色调和性感美艳风的居多。柳絮文的身材出众,皮肤白皙,驾驭的住绝大部分的款式。

柳絮文非常享受和罗伊一起试衣服的过程,她喜欢画美美的妆,穿好看的衣服和拍照,这种感觉有点像小的时候玩芭比娃娃、过家家,只是那个时候她给玩偶换裙子,而现在她能够亲自穿上那些衣服。

确定了礼服之后,柳絮文与罗伊道别回家,依旧感觉有些恋恋不舍。

经纪人把柳絮文送回家,刚进屋就催着柳絮文去换衣服,拍下午发微博用的照片。柳絮文耸了耸肩膀,回卧室换上推广的品牌服装,简单的补了个妆,整理了一下发型,再次回到客厅。

拍摄这种“日常”的照片对于柳絮文来说很简单,她拿沙发做道具,慵懒而随意的窝着或者是拿本杂志假装翻看,让经纪人给她拍,没一会儿就拍完了。

“长的漂亮拍照就是容易啊。”经纪人嘟哝着把手机扔给柳絮文让她自己挑选照片,柳絮文便立刻认真的挑了起来,很快就选出了其中六张,把其余的全都删除后把手机扔回给了经纪人。

经纪人把手机收好,说,“公司下午会发微博的,不用你自己来。今天你没有什么事了,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我先回去了。”

柳絮文嗯了一声,挥了挥手,“拜拜。”

经纪人走后,柳絮文立刻去吃了点简单的午餐,然后卸了妆,快速的洗漱了一番,给手机定了个闹钟,便上床午睡去了。

午后未过,季久便去了公司。《梦莲》那边的合约已经发过来了,她要去签个字,再走个流程,然后再和乔明商量一下《沉醉者》那边的事——因为这部剧的缘故,她要飞一趟北京试镜、试妆和拍定妆照,所以她的行程必须得重新安排。

季久走进乔明的办公室的时候乔明正在办公桌前不知道看什么,她把包放到沙发上,随口问道,“你在看什么?”

乔明从电脑前探出手招了招示意季久过去,说,“看你的粉丝给你剪的视频呢。”

“什么视频剪辑啊?”

“你和夏声歌的的拉郎。”乔明说,抬起头的看着季久,语带调侃,“我看有些视频是前两年就有了的,只是不火,别说,你看这些视频,你们俩还真挺有CP感的。”

“是挺厉害的。”季久走到乔明的身旁,和他一起看电脑里的视频。

季久知道网络上有很多像这种粉丝剪辑的视频,同性异性、各种风格、题材的都有,那些视频剪辑的都非常精致,合适的片段、各类效果的添加,再加上合适的BGM,能够让两个完全没有合作过,甚至不曾认识的人在一个视频里相爱、相杀、相离,也实在是神奇。这种视频剪辑跟粉丝创作的同人作品一样,不失为一种宣传手段,有的时候艺人工作室甚至会亲自下场的联系粉丝或者找人创作视频发布到网络上。

尽管之前没有合作过,但网路上关于季久和夏声歌的拉郎视频确实不少。季久和乔明看了几个视频,都不由得感叹这些粉丝实在是厉害。

“如果不是我真的没有见过他,我都快要觉得我和他真的演过情侣,谈过又分了呢。”季久扬着头感叹道。

“要不怎么说他们厉害呢。”乔明笑道,“这些视频确实挺有意思的,通过慢放、加速、定格,再加一些空镜,配上BGM能够让一个视频片段变成完全不同的片段,再加点别的什么技巧,两个从来没见过,甚至是不同次元的人都能出现在同一个画面框里。”

“做这些视频是挺不容易的。”季久点头同意道。

“我看这个视频的热度挺高,现在还在热搜上挂着呢,不知道是不是夏声歌那边买的。”乔明看完视频从浏览器里退出来,若有所思的说道。

“有可能,夏声歌最近这段时间的作品反响好像都不怎么样,热度也将下来了,这部作品对他来说挺重要的。”季久说,走到沙发上坐下,“不过不管怎么样,对我们来说倒是没什么坏处。”

“也是。”乔明点点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着一份文件、笔和印章向季久走去,说,“《梦莲》的合同,你看看。”

季久接过文件,认真的查看每一条条款和每一个细节,确定没有问题后才签了字,印上指印。签完了《梦莲》的合约,事情正式确定了下来,季久总算感觉松了一口气。她是真的很喜欢这部作品,虽说前几天答应演《沉醉者》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舍弃这部作品的心理准备,但若是真的失去了演这部戏的机会,她总是会感到遗憾。

乔明把打印好的行程表的递给季久让她确定一下。季久大概扫了一眼的打印纸,伸了个懒腰,说,“又要忙起来了啊,都没有什么可以休息的时间了。”

“工作多总不是什么坏事,这说明你还没糊。”乔明安慰说。

“听起来不像是安慰的话,但我就当你是安慰我了。”季久说,轻轻的笑了笑,挺直了腰身,“对了,月珑和栖莱最近状态怎么样,她们俩再过两个月就要去选秀节目了,这个时候状态不能出问题。”

月珑和栖莱都是壹声培养的练习生,爱豆预备役,这段时间他们准备把她们俩送去动物家的选秀节目出道。壹声跟动物家的合作不少,季久有不少戏的网络播放版权都在动物家,动物家给他们的宣传力度也很强,双方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不久之前壹声和动物家达成了协议,用壹声接下来的几部影视作品的网络播放权换两个出道位,并且后期艺人的活动双方也将保持合作关系。

选秀节目是一场资本博弈的游戏,它挑选的从来都不是艺人本身,而是艺人背后的经纪公司以及其可带来的经济利润,整个过程如同一部戏剧,开头、过程与结局都早已注定,每一位参与其中的艺人都是演员,是商品,梦想是商家包装出来的华丽借口,每一位观众都是买家,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只等演员入场,戏剧开幕。娱乐圈的选秀节目不提供舞台。不提供未来,不提供希望,甚至不提供真正的爱豆,它只为你提供一场昙花一现的绚烂烟火与一碰就碎的美梦。

月珑和栖莱都是季久和乔明亲自挑选的练习生,她们两人的风格不怎么相似,月珑外形甜美娇小,很符合当下的审美观,而栖莱则更加的大方冷艳,月珑的父母都涉及古典音乐的领域,算是出身于音乐世家,而栖莱则曾经在韩国当过两年练习生,舞蹈功底不错。

“她们俩一切正常,放心吧。”乔明说,轻轻的叹了口气,“希望这两年别出什么差错。现在的市场是女性消费市场,女团很难推,愿意花钱的都是女性,女爱豆所能带来的收益远不如男爱豆。”

“但反过来说,女爱豆也远比男爱豆安全。”季久说,飞快的笑了一下,“女爱豆的事业心比较强,而且比较自绝,各方面的管理也比较上心。而且娱乐圈里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们表演的舞台和机会,最后还是要跑综艺和演戏的,都差不多。”

“也是。”乔明点点头。

季久低下眼睛,盯着眼前没怎么碰过的咖啡轻轻的笑了笑,不再说话了。她有的时候觉得,从娱乐圈的人嘴里说出“追梦”这两个字简直是一个笑话,娱乐圈里没有梦想,只有金钱利益,没有真正的偶像,只有资本用假象和错觉包装出来人设,其华丽的表象之下只不过是一具空壳罢了。

季久跟乔明又聊了会儿工作上的事便回去了。她在离开公司的时候路过舞蹈室,正好看见月珑和栖莱那一批练习生在练舞,她在门口悄悄的看了一会儿便走开了,没有去打扰她们。

下午季久没有工作,就在家里看剧本和练习发声。季久的台词功底不错,拍戏向来使用原声,几乎没有用过配音。她窝在沙发里,反复翻看剧本,用荧光笔将自己的台词画出来,一边研究着温思这个角色的心理状态,想象着她在这个场景里会有怎样的反应,作出怎样的表情,发出怎样的声音。

对于季久而言,表演非常有趣的一点在于,你能够体验到多样的人生,成为不同的人,你所扮演的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名字,不同的性格,不同的出生与生活背景,生活里也有着不同的人事物,对待人事物也有着不同的反应与解决方法,这是非常有趣的。

矛盾,这是季久目前对温思这个人物的理解——她生活在一个优渥的家庭里,接受过顶尖的教育,所以她的表象一定是礼貌而富有教养的,但与此同时,她也是生活在一个充满了暴力与恐惧的家庭里,她习惯了沉默,骨子里带着冷漠,她并不正义,漠视着父亲与丈夫所做的一切罪恶勾当,但她的本性却终究是为善的,她厌恶着毒品,厌恶着瘾君子,同时却又几乎怜悯着那些耗尽金钱财产与生命只为了换取那小小一包白色粉末的毒虫们——如此的矛盾,就像是一具身体里同时拥有罪者与圣者的灵魂。

季久挑选了一段温思与作品里的丈夫的对手戏片段进行自我练习。她对着空气假装有人在和她演对手戏,尽量让自己发出礼貌而又冷漠的声音。她认为在所有的角色中,温思对丈夫的态度是最直接的一个:仇恨、恐惧以及冷漠。他是她恐惧与仇恨的对象,是她所无法战胜甚至无法反抗的人,但她无法也不敢把这些情绪表现出来,礼貌与冷漠是她的一把保护伞,她牢牢地抓着这把伞,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对待他。

季久的反复琢磨着温思这个角色,每一次翻看剧本,都总能从她身上找到一些不同的东西,这让她有些上瘾。

季久研究了一下午的剧本,直到四点多的时候一声门铃打断了她的工作。季久从思绪中回到现实,迷茫的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的想起她和柳絮文有约这件事。她抓了抓散在肩上的头发,把剧本收好,起身去应门。

屋外的柳絮文是素颜来的,打扮的很低调,戴着帽子和口罩。季久让柳絮文进屋,一边从鞋柜里找出拖鞋扔给她,柳絮文换上拖鞋,进了屋,上下打量着客厅,说,“我还是第一次来你这里,装修的不错啊。”

“这房子早就买了,装修了,不过一直没机会来住,别说你了,我都是第一次真正的住在这里。”季久说,走到柳絮文的身边,“怎么样,要不要带你四处逛一下?”

“你说的跟你家是个什么景点似的。”柳絮文吐槽说,“你这房子400平对吧。”

“420。”季久说,“其实我一个人住有点太大了。”

柳絮文看着季久,迟疑了一下,问,“你和林屿所有的手续都办完了?”

“嗯。主要是财产分割问题,耗了挺长的时间的,不过比我想象的要短一点,这房子是我个人买的,和他没关系,装修也是我花的钱。”季久说。

“行。”柳絮文点了点头,说,“带我在你家逛逛吧,看看你的装修品味怎么样。”

季久带着柳絮文大致在家逛了一圈,看了看每个房间,然后回到客厅。这房子虽然大是大,但实际上所有的房间都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东西更加没有人情味,看起来跟杂志上的设计图或者是样板房没什么两样。

“本来还想说来你家看看,能不能给我以后装修房子一点参考,现在看来没什么好参考的。”柳絮文坐进沙发里,发出一声舒服的长叹声,说道,“不过你这沙发真的挺软的,舒服。”

“没办法,反正本来也就没什么人住我这儿,客房基本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我也没时间去细挑。”季久说,扔给柳絮文一个抱枕,“你要不要喝点什么?咖啡?”

柳絮文耸了耸肩膀,“我看是你需要咖啡吧。”她上下打量着季久,摇了摇头,劝道,“但我建议你还是别喝了,省的晚上又睡不着觉,有休息的时间还是尽量多休息,这种时间可不多啊,且有且珍惜。还有,你少吃褪黑素,那玩意儿有依赖性。”

“没事。”季久摇摇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才四点。”

柳絮文叹了口气,“行行行,那你也给我来一杯,帮你分担一点。”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季久好笑地说,转身走进厨房煮咖啡,没一会儿她就带着一壶咖啡和两个杯子回来了,见柳絮文正以一个相当放松的姿势窝在沙发里刷手机。她看着这幅画面,没忍住笑了出来,说,“你可真不当自己是外人啊。”

“在你家我有什么可不放松的呀。”柳絮文也笑着说,稍稍挪动了一下身子,接过季久递来的咖啡,用夸张而做作的语气说,“谢谢。”

季久叹了口气,在柳絮文身旁坐下,也学着她的语气回答,“不用客气。”

柳絮文关掉手机,扭头看着季久,说,“跟你说点正事,关于你演《沉醉者》这事儿,虽然现在说已经有点晚了,但你真的确定吗?拿这部剧作为你离婚后第一部作品。”

“没办法啊。”季久说,“没别的人选了。”

“坦白说,我不是很喜欢这个剧本。”柳絮文握着咖啡,往后一仰,舒服的窝进沙发里,说道,“而且这部戏上了之后,骂声肯定少不了。”

“不是什么好剧本。”季久同意道,“虽然说是缉毒刑侦剧,但对感情线的刻画比缉毒刑侦要多太多了,甚至可以说缉毒完全就是一个嘘头,不过说到底,在这种剧里加感情线,本身就很微妙。”

柳絮文摇摇头,带着几分怪异的遗憾,说道,“这两年大众的反毒意识上来了,这种题材的戏也越来越不好拍了,想蹭这个热度的不少,但基本上没有拍的好的,也不怪观众骂。”

“不是拍不好,也不能说国内编剧市场没人才,只能拍烂片,只能说这种片更容易拍,更容易过审,也更容易赚钱。这两年想分这杯羹的人多,体育题材和电竞题材也是,但想要拍好的人少。”季久说,抿了一口咖啡,“算了,说点开心的吧,这下咱俩可以一起入组了,这算一件好事吧,话说,咱来多久没一起入过组了?”

“两年多,三年了吧。”柳絮文说,“上次一起拍戏应该还是《十字路口?你左我右》。差不多。”

“好久了。”季久说,蜷着双腿换了一个更加放松的姿势,“这次能跟你合作是我最期待的事了。”

“我也是。”柳絮文笑着说,俯身把咖啡放到茶几上,轻轻的拍了拍季久的胳膊,“不过你也别光期待我,你也期待一下和你合作的那个小鲜肉啊,说不定……”

她的话还没说完,季久就急忙打断了她,“你可别。这还没入组呢,你就开始打人家的主意了啊,你也不怕人家粉丝骂你。”

“我这怎么是打人家主意呢,我这不是替你着想吗。”柳絮文笑嘻嘻的说,“你这又恢复了单身,全天下的小鲜肉任君选择啊。”

季久无奈地笑了一下,没好气的推搡了柳絮文一把,“别了吧,你可别替我拉郎配。”

柳絮文笑笑,耸了耸肩膀,“话说,林屿下部戏是什么,你知道吗?”

“我们之前没谈过这个。”季久淡淡的说,“不过和我也没太大关系,我们俩也不是一家公司的。”

“要是一家公司的,你以后可就难走了。”柳絮文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些庆幸,“王友谦不喜欢你。”

季久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膀,把咖啡放到茶几上,扭头看着柳絮文,转移了话题,“晚上在我家吃饭吧。”

“吃什么呀。”柳絮文抱紧了点抱枕,嘟哝着,“没什么可吃的,反正也不能吃碳水。”

“随便吃点吧。”季久说,“对了,你礼服试过了吗?”

“试过了,已经定下来了。” 柳絮文说,往更后面靠了靠,让自己更加舒服一些。

季久好笑的看着柳絮文,说,“你知道你现在看起来特别像一只猫吗。”

柳絮文懒洋洋的抬起眼睛看着季久,说,“我粉丝老说我是猫,天天在猫塑我。”

“嗯。”季久忍着笑点点头,“我看着也挺像。”

“你不是一直想养猫吗,去领养一只啊。”柳絮文说,“让猫陪陪你。”

“没时间照顾啊。”季久说,“我这经常要去拍戏,拍完戏还要宣传,这个综艺那个综艺的,总不能带着猫一起满世界飞吧,也不能天天把猫交给别人来管,自己什么时候觉得寂寞了,想起来了再去看看它,摸一摸然后就走,这多不负责任啊。”

“你想的也太多了。”柳絮文摇摇头。

“你看起来跟我妈似的。”季久吐槽说。

“去你的。”柳絮文没好气的抓了个抱枕扔到季久身上,“不过,你和林屿结婚这么多年,也没生个孩子,我本来还挺遗憾的,但现在仔细想想,这也是一件好事。”

季久顿了一下,轻轻的笑了一下,眉眼间卷上些柳絮文看不太懂的复杂的情绪,她拍了拍柳絮文,“我可没那么不负责任。行了,别说这些了,你等我一下,我去收拾一下,然后我们去买菜。”

柳絮文点了点头,“行。”

季久回到卧室,快速的洗了个脸,换了身衣服,戴上帽子就和柳絮文出去了。

汤臣一品北门对面就是花旗大厦,底层有一家超市,季久和柳絮文便去哪儿买食材。除了近期断碳之外,季久和柳絮文在食物方面都没有什么忌口,因此购买食材没有费什么力,很快就结束了。她们俩挑完食物准备去结账的时候,在酒水区偶遇到了顾寻和他的妻女,他们似乎是在拍综艺或者真人秀,身边还有一大堆的工作人员和摄像头围着。

顾寻是柳絮文的前男友,准确的说是她的初恋男友,也是季久的多年好友和老同学。顾寻是一名原创歌手,代表作很多,算是跟季久他们同一代火起来的,他跟柳絮文在双方都还不火的时候谈过一段,季久算是陪着他们经历过恋爱到分手的全部过程。而顾寻的妻子爱雅则是一名模特和演员,她比顾寻要年轻一些,名气远不如她,长的漂亮可人,身材火辣,家庭条件也很不错,三年前爱雅生下了他们的大女儿。

娱乐圈是是一个圈,说小也不小,来来来去去总是这么些人,这么些个活动,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么些年来柳絮文和顾寻总是会在各个活动碰上,不管他们两人年少时怎样爱死过对方,怎样歇斯底里的争吵过,那些爱恨都早已在时光的长河中被冲散和磨灭,不管分手初期他们多么的不愿意和对方同台、在公开场合见面,这么多年过来也都早已经不再是事了。而季久个顾寻这些年的合作不少,顾寻给季久的好些作品都唱了主题曲和插曲,在各个活动里他们也经常碰面。

柳絮文、季久和顾寻三人见到对方都稍稍有点惊讶,但都很快的反应了过来,互相打了声招呼。

瞧见季久和柳絮文之后,摄影师很快就把摄像头对准了季久和柳絮文。季久和柳絮文都是素颜状态,不怎么乐意出镜,在简单的和顾寻爱雅夫妇寒暄过后,两人便飞快的同他们道别走开了。

远离了顾寻夫妇和节目组,付完款,走出超市之后,柳絮文才终于说道,“还好带了口罩,不然素颜上镜就太难看了。”

“放心,你素颜也一样能打,不管在什么时候你都是光鲜亮丽的。”季久安慰说,“我顶着这么重的黑眼圈出镜才有问题。”

“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太出来,没关系。”柳絮文说。

季久耸了耸肩膀,用左手拎着购物袋,右手拉过柳絮文,两人一起走过马路,向小区走去。进了小区,柳絮文再次开口说,“顾寻女儿看起来挺漂亮的。”

“是挺可爱的。”季久同意道,“别人家的小孩看起来都是可爱的。”

“自己生的就不一样了。”柳絮文笑着说。

季久扭头看着的柳絮文的侧脸,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点,问道,“怎么样,有没有点什么感受啊?”

“什么感受?”柳絮文也扭过头看季久,语气不解。

季久飞快的笑了一下,说,“见到前男友和他的妻女一起逛超市,你就没点想法啊。”

“什么想法啊。”柳絮文好笑又无奈地咧开嘴笑了,眼睛也随之眯了起来,“我俩都分手多少年了,了他分手之后我又不是再也没谈过了,如果非要说我的前男友他都得排号呢,他是前前前前男友才对。”

“很多人都说,初恋是最难忘的,也是终生的意难平。”季久说。

“得了吧,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柳絮文不屑的说,“反正对我来说不是。不都说一个好的前任应该跟死人一样吗。虽然我们俩工作的原因总是要碰面的,但都这么久过去了,就算以前有些不甘心,现在也都已经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了,再说人是会变的,他结婚了,我也不可能还是以前的样子了吧。”

季久轻轻的哼了一声算作回应了,没有再说话。她低下眼睛看着自己的脚步踩在自己的影子上,然后再次抬起头看着远处,天已经暗下来了,夕阳正在缓慢的落下,在房屋上照射出一片阴影。

半响后,季久迟疑的轻声开口,说,“所以,你就真的半点遗憾都没有?”

“现在没有了。”柳絮文干脆的回答道,“刚分手那会儿有点不甘心,前两年总是会想着遗憾的,但那些所谓的遗憾,现在再想想,其实也无非是没有在一起更长的时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分手是有理由的,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及时止损更好。”

季久抿着嘴笑了,说,“是吧。前男友就是前男友而已,又不是谈了这一个就真的这辈子就认定他一个了,分手了你以后还会遇到别的人,爱上别的人,都很正常,谈恋爱的时候再爱一个人,也只是在你们谈恋爱的时候,分手了就该放下。说到底,世上哪儿有那么多的意难平啊。”

柳絮文扭头冲着季久做了个wink,说,“你懂我。”

季久微笑着耸了耸肩膀,突然想到了林屿。她并未告诉过林屿,在她提出离婚之前 ,她曾经在网络上看到过的林屿和简宁的CP粉做的他们以前接受采访和片场幕后花絮的合集视频,其中有一条简宁拍床戏那日的记者探班幕后花絮。视频里的林屿远远的站在监视器旁看着简宁拍戏,他的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里的简宁和她的对手戏搭档,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双唇紧紧的抿着,以至于表情看起来严肃而阴沉,带着几分占有欲,就连摄影师给他近镜头时也没有露出半分的笑意,直到导演喊咔停止,简宁起身冲他无奈的微笑,他的表情这才缓和了几分。

那是他看着爱人与其他人亲密时嫉妒、充满了占有欲的模样,也是他与他在一起的这些年里从未有过的状态。

季久说不清那天自己看到那条视频时的心情究竟如何,她感觉胸口闷闷的,泛着一股酸涩,还带着隐隐的疼痛,在那过程里,她回想起了前两年有一次她拍摄床戏时林屿也曾去探过她的班,因为那天正好是她的生日。林屿并没有告诉她他会来探班,她是随着导演的咔声结束拍摄后才终于在摄像机旁发现了他。她并没有想到林屿会来探班,所以感到很开心,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拍摄。当晚他们一起吃饭时,他告诉她他今天看了她一天演戏,包括那场床戏,他觉得她演的很好。他们聊了很多,包括借位角度、肢体动作以及演技神情等等,所有的一切都让她很开心,也让她忽略了一点:他夸赞了如此多的她的表演,却唯独没有说出他自己的感受——他作为丈夫的感受。或许那时她也并非忽略了这一点,只是她太过善于用自己的思维方式去理解他人了,便理所当然的将林屿的心理感受理解为这是他的体贴与作为同行的职业理解。

后来,她又看了一次林屿的工作人员拍的vlog,视频里的林屿同当年看简宁拍床戏那样站在监视器旁看她拍床戏,他的表情淡淡的,眼神也是淡淡的,在结束后才有了欣赏的神情,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抬起手与其他工作人员一起给她鼓掌。看完这条视频,她突然意识到,是她错了,是她自大的用她自己的思维方式去解读林屿,从而搞错了他的意思——那并非他的同行互相理解,而是他并不在乎罢了——他对她没有那么多的占有欲,也没有那么强的嫉妒心理,所以他才能够那样平静的看着她拍摄——是她太自大的,误解了他的意思。

也是她的自大和她的盲目,让她误解了林屿对她的感情。

季久无意拿自己和简宁比,但在那合集视频里,林屿和简宁当真是配得上“天生一对”这个词,也当真印证了人们常说的“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眼神是瞒不住的”这句话——在那些视频里,当简宁在回答问题时林屿总是望着她的侧脸,目光专注而深情,简宁回答完问题后也习惯性般的扭头看林屿,两人快速的相视一笑。没有粉丝刻意增加的放慢、放大效果,也没有煽情的BGM,在那些视频里,在林屿和简宁的身边,工作人员和摄像头全都不存在了,时间好像被放慢了,周遭的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黯淡,林屿深深的望着简宁,发自内心的微笑着、快乐着,眼睛里只能容得下她一个人的存在。

林屿从未像那样的看过她。她想,也许那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季久感觉自己拎着袋子的手有些发酸,于是她停下脚步,换了一只手拎袋子,然后再次迈开腿,踩上自己的影子,加快了点脚步往家走去。她在心里暗想,或许是她错了吧,或许林屿并不是没有放下简宁, 也或许他不是没爱过她,他只是无法像爱简宁那样爱她而已。

只可惜,她没有早一点意识到这一点,或许就连林屿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是她的自大和盲目自信,使得他们错误了这么多年,而现在,这个错误应当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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