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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避灾祸身落异乡 托遗孤命归阴府

话说金老夫妇得子喜上眉梢,待金龙如掌上明珠。放在屋外怕冻着,放在屋内怕热着,放在炕上又怕摔着,真如自己性命一般。光阴似箭,不知不觉已过十年,金龙这孩子长得怪可爱的,怎见得:

天庭饱满,地阁方圆;

印堂发亮,面如美玉。

通天鼻梁,牙如玉排;

眉清目秀,英俊秀美。

这孩子有个怪脾气,喜欢在水中玩耍,喜欢吃海味。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爱好,老两口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事事依着他。

一天早晨,金老夫妇忽听到大门外,有一孩子在哭。老两口吓坏了,以为金龙出事了。刚要出门去看,这时金龙喊道:“阿妈你到哪里去呀?”老两口一看才清醒,原来金龙好好的呆在身边。老两口想:“那么哭的孩子是谁家的呢?”金老夫妇生就的软心肠,听到别人孩子哭,就像自己的金龙哭一样难受。

老两口不约而同地出了门,见一老妇人,年纪约四十多岁,手中挽一个小孩,眼泪汪汪怪可怜的。金老道:“你母子二人快进来吧,别把孩子冻着。”这时候,正值数九寒天,天上还飘着雪花。

金老夫妇把母子二人叫到屋中,端来一碗热汤﹐让母子二人暖暖身子。那中年妇女说了声:“多谢老员外和夫人!”接过碗来,把汤给喝了。待母子二人身体暖和时,金老问道:“这位大嫂,我看你们不是本地人,为何流落到这里?”

那妇人抬头看了看金老说:“我母子本是金沙江畔人氏,我叫殷玉莲,小儿名叫姜清明,丈夫早年亡故。本来母子二人可以勉强过活,近年来金沙江龙君﹐每年要吃一对童男童女,不然滴雨不下或者水灾连天。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岂能送与那恶龙。为了孩子,我只好领着小儿﹐长途跋涉来到这里。一路上,饿了讨点残汤剩饭,困了便在古庙中或人家草房中歇息。不知过了多少日子,才到这里的。今日因小儿又冻又饿,所以哭泣,打扰了二位,望老员外见谅。”

金老道:“我是什么员外,只不过勉强过得去罢了。天下人皆是兄弟姐妹,何必这样客气,不知大嫂日后怎么办?”那妇人一听,未闻其声,先见泪下道:“我母子二人,有家难归,只好四处流浪,听天由命了。”金老道:“这位大嫂,若不嫌弃的话,住在我家吧!”那妇人忙跪下道:“若老员外相留,正是再生父母,我母子二人﹐来世变牛做马,也难以报答这深情厚谊啊!”

金老夫妇道:“大嫂不必这样,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还说客气话做什么。”金老把那妇人扶了起来,摆了饭菜,让她母子二人饱餐一顿,又安置床铺,就让母子二人住下不提。

金老夫妇把姜清明当亲生儿子看待,把殷氏看成亲妹妹,一家大小十分和睦。冬去春来又复秋,金龙已十四岁了,姜清明也十二岁了。人人都盼好景常在,长生不老。谁想事与愿违,不料金老夫妇都染了重病,卧床不起。殷氏和两小儿﹐对金老夫妇悉心照料,日日盼他二人康复。可是病情却一天比一天沉重,正所谓生死有命,非人力所左右的。金老夫妇感到自己不久于人世了,就把殷氏和两小儿叫到床前说:“我二人眼看活不久了,丢下小儿,还望大嫂像自己的孩子那样关照,我二人也就含笑九泉了。”殷氏含泪道:“二老放心吧,我会照顾好金龙的!”没过几日金老夫妇相继去世,正是:

比目鸳鸯真可羡,愿作鸳鸯不羡仙;

得成比目何辞死,双去双来君不见。

双燕双飞赴南天,唯有忧儿心一片。

殷氏等人哭得死去活来,痛不欲生,然而哭已无用,人死不能复生。在众乡亲的帮助下﹐安葬了金老夫妇。殷氏起初把金龙当成亲儿子看待,金龙也称殷氏为:“阿妈!”。久而久之便产生私心,心中便分了亲与疏,把金龙另眼相待了。金龙十五岁的时候,殷氏恨不得除了金龙,他母子二人独占家产,正是“酒清红人面,财帛动人心。”有诗为证:

识人知面知心难,画龙画虎画骨难。

不恨殷氏善人面,唯叹金老心肠软。

一日殷氏对小儿姜清明说:“孩子,我母子二人住在这里多年,金龙待你如何?”姜清明道:“金龙哥哥对我可好哩,阿妈你问这做什么?”殷氏道:“这里有几块糕点,你给金龙哥哥送去,你可不要偷吃了。”姜清明道:“我知道!”别看姜清明年纪虽小,可懂事哩!他对阿妈的话,当成圣旨,从不忤逆,这也是当年母子二人相依为命所致。

姜清明带了糕点,来到沙柳河旁,找到了金龙。便对金龙说:“哥哥这是阿妈给你的糕点,你快吃吧!”金龙接过后,给姜清明递给了一块道:“你也吃一块吧!”姜清明道:“阿妈说这是给你的,我不能吃。”金龙说:“我俩还分这么清做什么!你不吃我也不吃。”

突然飞来一只喜鹊,正好拉了一点屎在糕点上。金龙见糕点弄脏了,便扔了不吃。这时邻家的小狗贪吃﹐把糕点给吞了。没过多时,只见那小狗惨叫了几声,便一动不动了。金龙和姜清明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来到小狗身旁。姜清明摸摸小狗道:“小狗你怎么了?快起来啊!”只见小狗一动不动,却见小狗的口中和鼻腔中,流出血来。姜清明吓坏了,口中喊道:“哥哥我怕,哥哥我怕!”金龙抓住姜清明的手说:“弟弟你怎么了?”

姜清明一指小狗道:“哥哥你看,小狗被人弄死了,头上淌血呢!我害怕,走告诉阿妈去!”金龙也不知为何,便拉了姜清明的手,回到家里。姜清明回到家中,对殷氏道:“阿妈不知为什么,邻家的小狗吃了你给的糕点,头上流血死了。”

殷氏一听﹐心中倒吸了一口冷气,差点没晕倒。心中暗想:“没有把金龙毒死,却差点露了马脚。只可惜了邻居的一条小狗,看来金龙这小子命不该绝,日后再寻机除他。”殷氏对姜清明道:“孩子不必害怕,这小狗是被人打坏的,而不是吃了糕点的原因。”姜清明年纪小,也不知其中的奥妙,也就不过问了。而金龙略有所思,他暗道:“小狗为什么吃了糕点,突然死去,莫非这糕点有问题?”越想越不对,因为殷氏对他待如亲子,怎能加害他呢,因此也把这事没放在心上。

一日殷氏急忙跑来对姜清明和金龙说:“我头上的银钗丢了,这可是我家的传家之宝,这可怎么办呀!”姜清明道:“阿妈不要着急,我和金龙哥哥帮你去找,不知丢在什么地方了?”殷氏道:“我是在挖野菜时丢的,记不清什么地方。”

殷氏说完,便领着两个孩子来到一个野草遍地的草滩。用手一指道:“大概就在这里丢的。”殷氏拉着姜清明的手,二人在一起寻找。而金龙单独一个人在找失物,可是找来找去,就连银钗的影子也没有。正在疑惑不解时,两脚一软踏空了,掉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洞中去了。

殷氏和姜清明喊道:“金龙,金龙你在哪里?金龙你在哪里?”姜清明急着大哭道:“我要金龙哥哥,我要金龙哥哥!”殷氏见金龙中计,便对姜清明道:“孩子咱们回家吧,天已经黑了,金龙哥哥掉在洞中,十有八九是摔死了,我母子二人也无法搭救了!”

姜清明哭了一阵也就罢了,他认为母亲说的对,掉进这样深不见底的洞中,还能活命吗?心中惋惜道:“唉!我可怜的哥哥呀!”母子二人回到家中,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照常生活。

一天,殷氏对姜清明说:“你想不想金龙呢?”姜清明道:“金龙哥哥待我非常好,我有时还想他。”殷氏道:“傻孩子,若没有金龙,这些家产,是我母子的了,以后便是你的了。如果金龙在,这里的家产还要两个人分,更何况这些家产是金龙的父母挣下的,也许我母子二人只能靠边站。”

姜清明听后说:“阿妈说的对,还是没有金龙好!”正是:“人情薄如纸,财产重似山。”殷氏为了使姜清明死心塌地向着自己,从心底中除掉金龙此人。便时常在姜清明的耳边﹐说一些金龙的坏话。一两次姜清明将信将疑,次数多了他不得不信。因为他相信母亲不会说谎,逐渐在他的心灵中,对金龙产生了憎恨,认为金龙是一个坏孩子,不值得思念。

且不说殷氏母子如何,再说金龙掉进洞中性命如何。金龙掉进洞中,幸亏下面荒草很厚,没有摔死。但由于惊吓使他昏死过去,不知过了多时,他渐渐苏醒。睁眼一看漆黑一片,不知是什么地方。抬头仰望,隐约可见亮光,摸摸四处,却是冰冷的石壁或泥土。他便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明白了殷氏的用意何在。心中一阵难过,声泪俱下道:“我死去的阿妈呀,阿爸呀!救救我,我不能活了。”这时喊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正是:

身处荒凉无底洞,苍天有意困英雄。

未了魂归不知处,尽在一声呼救中。

由于金龙折腾了一番,感到又饥又饿,无法忍受了。因为家中,伸手就可以拿到好吃的东西,在这个古洞中,不把你急死,也把你饿死。这时金龙下意识地摸了摸地上,手中抓到了一些粘糊糊的东西,无法看清。用舌头尝了尝,甜甜的,非常好吃。吃了一些便不饿了,便昏睡起来。不知睡了多久醒了,头脑异常清醒,便站了起来,在地下转来转去,寻找出路。突然一阵“噗通!”“噗通!”的声音,他吓坏了,他想:“这个洞中如果有狼虫虎豹,我的性命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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