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抓着长矛,竟在原地转了起来。
驻城军们一个没抓住,一个个的被重重摔到地上。
尉迟丝毫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咬牙拔出身上的长矛,纷纷向躺在地上的士兵扔去。
很快,尉迟身上的长矛被悉数拔干,而士兵也尽数殒命。
突然,尉迟身影一晃,径直倒了下去。
心有不甘的尉迟,用手够到一截竹竿,一头深深插入地下,一头双手紧握,勉强支撑着身体,尉迟双眼充满了愧疚,满含泪水的望向北门的方向。
就在这时,尉迟身后突然冒出一个刀疤脸,只见刀疤脸缓缓越过地上的尸体,有抄起地上的木棍,拍这手,说道:“哈哈,精彩啊真是精彩,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尉迟前锋居然现在如此狼狈,对了,怎么还不见你主子来救你,难不成,以身殉国了哈哈哈。”
尉迟一怒之下拾起地上的头盔就向后抛去,刀疤脸轻轻一闪,顺势接住头盔,接着反抛向尉迟后背,尉迟吃痛,晃了一下,攥着竹竿的双手早已血流不止,额头处布满大大小小的汗珠,尉迟使出浑身的力气才勉强稳住身形。
“尉迟风朔,宇文大将军难道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将后背暴露给你的敌人吗?”,说着,刀疤脸走到尉迟背后,将手中的半截竹竿尖锐的一端插入尉迟之前的伤口之中。
“啊——你,你是没吃饭吗,一点劲儿都没有,更个娘们儿似的。”尉迟颤抖的说着,不觉的将手里的竹竿攥的更紧了。
“哼,死到临头还嘴硬,好,我用力。”刀疤脸说着,狠狠地将竹竿拔出,又狠狠地重新插了回去,只不过插得更深了些。
可越是这样,尉迟就越平静,尉迟越平静,刀疤脸下手就越狠。
只见尉迟脖子上青筋暴起,胳膊上的肌肉也一块块的凸显出来,尉迟眼神平静的望着北门方向,确保宇文思都来时他可以第一时间看到。
“被盼了,你该不会还天真的以为你主子还能来救你不成?哈哈,有时间关心别人,还不如好好关心关心你自己吧。”说着,刀疤脸拾起地上的断剑,朝着尉迟风朔的脖子砍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枚不大不小的石子从远方飞来,重重的打击在刀疤脸握剑的手腕上,刀疤脸吃痛,接着手一抖,断剑一个不小心摔落在了地上。
刀疤脸立马感觉不对劲,剑落下的瞬间,他顺势一个横扫腿准备踢向尉迟腰部,可下一秒,一枚刻有“宇文”二字的令牌飞来,重重的砸在刀疤脸的额头处,刀疤脸怪叫一声,直接被击晕了过去。紧接着,急促而有沉重的马蹄声传来。
尉迟听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脸上顿时露出笑意,心中立马有了答案。
“驾——驾……”
一阵赶马声传来,尉迟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此刻却是那么的模糊。尉迟伸出鲜血淋漓的右手,朝着宇文思都的方向摸去,不料身体一晃,重重的倒了下去。
“尉迟——不!”宇文一拉马缰,借助惯性顺势站起,轻点马背,一跃而下,迅速的来到了尉迟的身边,一把接住伤痕累累的他,下意识的扯下自己衣角的布条,按在尉迟的伤口上,包扎起来。
可奈何尉迟所受之伤尤为严重,光是锐器所造成的伤口就不下八处,除外还有打斗中所受的划伤以及方才钝器打上的伤口加起来一共有五处不止。
有些伤口虽不致命,可有些伤口却破坏了尉迟的脊柱和重要关节,内脏。
所以纵使宇文此刻身怀六臂,此时也无能为力。
全身加起来超过十处重伤,鲜血早已血流不止,尉迟能撑到现在早就已经是一个奇迹。
可宇文却半点也没有放弃的念头,外面的布条用完了就撕里面的,一边不停的给尉迟包扎着伤口,一边嘴里还念叨着:“尉迟你不能给我死,这是命令,是军令!你听见了吗,你不能给我死,这是命令!”
尉迟的身音有些颤抖的说道:“大,大哥,可能这次我不,不能服从命,命令了!对,对不,不起,大,大哥!”
“啊——”宇文悲愤的怒吼道,接着,继续道:“老朔,你难道忘了你我曾经许下的誓言了吗?”
“吾辈征战撒热血,天地不改誓不还……”宇文思都和尉迟风朔异口同声的小声说道。
“贤弟,你一定不能死啊,在在等等,一会儿大部队就来了,他们有止血草和丹药,你一定可以逢凶化吉的。那么多次生死战役都挺过来了,这次你也一定可以的!等着,他们就快到了,等你好了,你不早就惦记着京都醉仙楼里的精酿女人红了吗,等这次回去,大哥陪你喝个够!”
“千万别睡啊,否则那不识趣的黑白无常改带你走了,别睡尉迟!”说着,宇文摇着尉迟的身体。
“疼,疼,大哥,别摇了。”尉迟说道。
宇文则是喜出望外道:“等你伤好了以后,这回大哥高低也得上你娶上南阳城郡主,你不是对那姑娘一见钟情嘛,大哥给你说媒,大哥带着你去提亲,一定让你把她娶回家,到时候再给我生一个可爱的侄子,你说呢?”
“到时候我教我儿子武功,你教你儿子武功,到时候比比谁教的厉害,谁家的小子上进,有骨气,好不好,尉迟,你看,角城的旗子也倒了,我们的任务完成了,你一定要撑住,你不是总说自己酒量好吗,等回京都咱俩比比咋样?”
尉迟笑了笑,答非所问道:“大哥,我这次的任务完成的还不错吧!”
宇文听了这句话后,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失声道:“不错,相当不错,等回去,大哥一定给你申请军功,赐你良田百亩,黄金万两,绸缎五千匹,还要给你盖一个尉迟府。”
尉迟似乎没有听见似的,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大哥,别伤心了,生老病死本就是自然规律,我的身体我清楚,你也不用在安慰我了,其实这一天我等很久了,战场嘛,本该如此,有输有赢,咱们打了那么多的胜仗,也该输一回了。”
“只不过大哥你是大陆神将,你不能输,大陆神将必须战无不胜,而且这黎明百姓可就指望着你呢,但我尉迟风朔可以输,而且我觉得替大哥你死挺好的。大哥,听我一句忠告,萧曜他不是一位英明的王,他不值得你辅佐他,罢免权职吧大哥!”
“尉迟,你说什么傻话呢,此时天下与我何干?黎明百姓有与我何干?如果连自己最好的兄弟都救不了,我还算是什么神将?尉迟,大哥答应你,我不辅佐萧曜了,回去我就罢免官职,但你也要答应我,你不能死!”宇文的声音逐渐嘶哑。
尉迟继续道:“抱歉了大哥,这是我第一次违抗你的命令,也是最后一次。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原谅我大哥,不能陪你走完剩下的路了。无论是生或死或伤或残,往往留下来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
“所以大哥你不必自责,我知道东方大哥的死对你影响很大,但兄弟还是想和你说,生死有命,不是你我可以控制的了的大哥。”尉迟始终吊着半口气说道。
“哼,什么生死有命都是狗屁,我宇文此生只相信人定胜天,尉迟,老朔,贤弟!大哥没,没求过你什么,大哥现在求你,求你撑住,不要死!”
“大哥,生死有命,命由天定,我不想因为我的死而让你情绪悲化,别忘了,你可是威风八面,战无不胜的宇文大将军啊!”说着,尉迟忍着剧痛,抬起手,缓缓拂去宇文下颚的泪水。
“尉迟你这是什么话,如果没有你这个前锋,我何来的战无不胜!兄弟,你就是心急,在等等,大军就快来了!”宇文颤颤巍巍的说道。
尉迟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大哥你看远处好美的一束光啊!东方大哥来,来接我了。大哥,别担心,在下面我和东方大哥能有个照应,不会孤单的。况且之前我们牺牲的兄弟也在下面,到时候我们建一个冥军,肯定不会受欺负的。”
说到这,尉迟眼里明显在有泪水打转,可下一秒,尉迟无比坚定的说道:“别担心大哥,我只不过是先走一步,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带着我和东方大哥未完成的使命,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哈哈,我尉迟,又何惧一死?来啊!吾辈征战撒热血,天地不改,誓!不!还!”说罢,尉迟的手逐渐沉了下去。
周围只留下那句“誓不还”的回声。
“尉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