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罪羊
暮色中
夕阳淡红色的光洒在一个身形削瘦,满身血污的少年的身上,他站在血红色的大地上,呆愣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不知所措。
只见,在他的面前,尸体横陈,血迹斑驳;断壁残垣,满目疮痍。
他木讷的走到城门处,看向断成两段但却还在淌着血的牌匾上的天阳二字,犹如九天雷轰般坐到了地上,他面色苍白,身体也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忽然,他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匆忙的掏出小刀在自己手臂上狠狠地划了一道,剧烈的疼痛也随之传到了他的大脑,可他却像是没有感受到一般,不断的喃喃自语地说道:“不疼,嗯,真的不疼,看来我是在做梦,我肯定是是在做梦。”随即开始大喊“醒醒啊,快醒过来啊”手上也不断的用小刀划着自己的手臂,不断地麻痹着自己。
可是说着说着,眼泪便止不住的从眼中流了下来,渐渐的他再也撑不住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开始抱头痛哭了起来。
片刻后
身体传来的疼痛感和虚弱感,让他再也哭不动了,他艰难的站起身来,蹒跚着脚步向城内走去,但是他并没有回茅草屋,而是来到了巴老头的坟上,靠在了墓碑上,随后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布包。
打开后,是一方十分干净整洁的锦帕,锦帕的材质似乎十分特殊,不管是那丝丝缕缕的金线,还是那不知何名的奇异面料,都在如同呼吸一般在夜幕之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这种光芒很是温和,给秦傲的感觉就像是被人轻柔的拂过脸颊一般美妙。
他温柔的将锦帕展开,上面只修着两样东西,一样是绣在背面的一团黑上杂乱的分布着五条白的奇怪图案,一样,便是绣在正面的两个娟丽文字--秦傲。
他认真的看着锦帕上的字,时不时还用淌着血的手摩挲一下,眼神中充满了遗憾,他转头看了一眼巴老头的墓碑后,回想起了第一次他打开锦帕的场景,看到秦傲两个字后,大脑一片空白,直接愣住了,等他好不容易回过神后,就又被无尽的愤怒和怨恨所填满了,自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每天都会跑到巴老头的墓前,大声的质问着,质问他是不是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质问他为什么等死的时候才将东西给他。在那之后,好不容易从中走出来的他,便将锦帕放在布包里,再也没有打开过。
而现在,他在这样的环境里,看着手里的锦帕,感受着身旁墓碑传来的冰凉,不禁洒然一笑,随即一边用火折点燃锦帕,一边低声说道:
“对不起”
说完,看着化为飞灰的锦帕,面带微笑,闭上了眼睛
……
不知过了多久
天阳山丛林里突然有着几道身影伴着夜色走了出来,其中一面容粗犷,身材魁梧,赤裸上身的男子回头看这林子不禁怒骂道:
“大爷的,终于从这破林子里出来了。看我不烧了你”说完便在手中凝聚出了一团灵火,就在他要扔出去的时候,站在他身边的一个英气十足的女子训斥道:
“行了,别闹了,天阳城就在前面了,早点查完早点回帝都复命,别让帝都那帮人抓到什么把柄了。”
男子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讪讪一笑
女子并未在意,只是撇了他一眼后,便抬腿向前走去了。
男子见她并未追究,不禁松了口气,他可是知道,面前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善茬,不然也不会被派到这来,就在这时,突然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头看去,一个身着白衣,手摇折扇,面容白净的儒雅书生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他看着这个对这他笑吟吟的书生男子,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他怒瞪着男子,声音如雷般的说道:“你笑个屁啊”
书生男子也不恼火,只是淡淡一笑,便向前走去了,他眉头紧皱的看着书生男子的远去,心中不由得升出一丝危险的的感觉,而且在他看来,那个女子虽然行事狠辣果决,但至少称得上是光明磊落,而这个书生男子,看似温文尔雅,如沐春风,可实际上却是个道貌岸然,在背后捅刀子的阴险小人。
在暗自提醒自己要多加防备后,快步跟了上去。
三个人走进天阳城,不禁愣住了,以往他们都自诩见多识广,残忍血腥,可如今当他们走近看到天阳城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以前的那些经历和现在比起来,简直是个笑话。
“地…地狱也不过如此了吧”
书生男子面色苍白的看着脚下的几截森森白骨,颤抖的说道。
他们手托灵火,背靠着背,小心翼翼地继续向里面走着,在这一刻,他们变得出奇的团结。
“看哪,哪有人”
突然,那个魁梧男子手指着某个方向,大吼道。
女子和书生男子闻言,顿时紧张了起来,同时几乎在瞬间便做好了战斗准备。
他们将目光沿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方石碑,一抔黄土,一道身影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三人如履薄冰的走到秦傲的面前,见其没有动静,于是便壮起了胆子用手里的灵火在他面前晃了晃。
秦傲被火光晃醒了,他睁开眼睛,抬起头,看到站在他面前这三个空手执火的人,不禁被吓得心头一紧,浑身哆嗦。
但是,被吓到的不只是他,还有女子他们三个人,他们原以为秦傲已经死了,可谁知晃了晃,秦傲居然抬起了头,还死死的盯着他们,这顿时让本就是惊弓之鸟的他们变得更加毛骨悚然了,于是,女子便想也不想的闭上双眼,轰出了一道劲力。
就这样,秦傲在一脸茫然中 被狠狠地轰飞,随后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别紧张,是个活人。”
书生男子先是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然后看着倒在地上大口吐着献血和内脏碎块的秦傲,大声的说道。
女子闻言,依旧紧闭双眼,有些不信任的问到:“真的?”
书生男子扭头看了一眼,不禁感到一丝好笑,谁能想到以往很辣果断的“女煞”居然会被吓成这般模样,他正欲开口,一旁的的魁梧男子便开口回答了女煞
“是真的,那是个人。”
女煞微微张开眼睛,透过指间,看到秦傲口中的鲜血后,才彻底的放下心来,随即脑海中想起了刚才的囧样子,不由得羞愤难当,她扭头看向书面男子和魁梧男子,一身杀气的说道:
“刚才,你们看到什么了?”
两个男人,先是一脸懵的看着她,之后,书面男子,率先反应了过来,急忙说道:“没什么,我什么都没看见。”
“白鬼说他什么也没看到,那么你呢?牛头”
女煞犀利的看着魁梧男子,但显然这个被称作牛头的男子,人如其名,对这方面,一窍不通,只见,他疑惑且憨憨的问道:“啥看到什么?我应该看到什么?”
女煞闻言,顿时翻了个白眼,一旁的白鬼也是难得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更是忍不住喃喃自语道:“真不愧叫牛头,果然是对牛弹琴,唉,不过傻人有傻福,古人诚不欺我。”
三人也在被这么一闹,缓解了压力,紧绷的身体也得一放松下来,可一边的秦傲,却不似他们这般轻松,他本就因为手臂上血流不止而虚弱不已,如今更是被那劲力震断了一身经脉,所以可以说现在的秦傲,已经一只脚迈入鬼门关了。
不过,好在,女煞他们三个已经来到了他身前,并且注意到了他的伤势,而这对于这在普通人看来已是难以挽回的伤势,在他们灵者眼里,不过是有些麻烦罢了。而且麻烦的也只是修复经脉,而非保留性命。所以,在他们三人眼里,一点也不麻烦,毕竟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从秦傲知道关于天阳城灭城的消息,而非是救秦傲的性命,以及修复秦傲的经脉。
女煞给了白鬼一个眼神,白鬼咧嘴一笑,轻挥扇面,止住了秦傲不断流出的鲜血,随即再次挥动扇面,使一丝灵力注入到秦傲的体内,使之清醒。
清醒过来的秦傲,艰难的睁开了眼睛,看着三人,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牛头并未在意秦傲的虚弱,而是见秦傲苏醒,便急不可耐的开口问道:
“告诉我们,是谁屠了天阳城,天阳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还没问完,一旁的白鬼就开口打断了他“还问什么啊?,天阳城就是他屠的,他就是凶手。”
此话一出,女煞和牛头都楞了,他们死死的看着白鬼,等待着白鬼接下来的话。
白鬼俊秀的脸上掀着一抹邪笑,说道:
“别这么看着我,怪渗人的”
“别废话,说重点”
女煞开口将其打断。
白鬼耸耸肩,说道:“你们不会真的以为他是凶手吧?肯定不是啊!”
“那你为什么说他是凶手?”牛头不解的问道。
白鬼一脸嫌弃的看着牛头,说道:
“因为我们需要替罪羊啊,我们奉命来调查天阳城的屠城真相,可现在人都死了,我们怎么查,再说了,你真的以为帝都那些人是真的让我们来查真相的吗?,呵呵,别傻了,我们三个不过是蕴灵境一重的灵者,而天阳城城主却是化灵境的强者,而现在他都不知道被凶手砍成什么样了更别说你我了,帝都那些人让我们来本身就不是为了天阳城,而是为了你我。”
“我们?”
牛头还是没有弄明白的问道。
白鬼见状,差点没被气死,而女煞此时开口回答了他:
“帝都那些人明面上让我们来调查真相,但实际上是给我们的圈套,如果我们死在天阳城,那么他们就想当于斩去了将军的一臂,而如果我们没死,回到了帝都,但由于天阳城人死城灭,我们没有给出真相,那么对于他们来说,同样是可以借此向将军发难的。”
牛头听完,豁然开朗,随即怒骂道:“这帮狗东西,难道就没办法对付他们吗?”
白鬼开口说道:“之前是没有,但现在有了”说完指了指地上的秦傲,“有他做替罪羊,就可以堵住那些家伙的嘴了。”
牛头眉头一皱,面色难看地说道:“那他的下场…”
白鬼挑了挑眉,不以为然:“呵呵,无非一死吗?天阳城的人本就死绝了,也不差他这一个,再说了,他的命是我们救得,所以,无论是为了我们,还是为了将军,让他去死,都只会是他的荣耀,他应该感到庆幸才对。”
“你不忍心他死,难道你想自己死,还是说想将军死。”说完,他挑衅的看着牛头。
牛头闻言,急忙反驳道:“你放屁,我怎么可能让将军死呢?”说完,便沉默不语了。
白鬼不置可否,阴阴的笑了笑,看向了女煞,开口问道:“你的意见呢?”
女煞咧嘴一笑,手指秦傲,开口说道:“我没意见,但是我有一个问题,他看样子顶多十一二岁,帝都那些人会信吗?”
白鬼不以为然的说道:“这好办啊,就说这小子修炼邪功,走火入魔,屠了城,我们赶到时,他虚弱至极,我们趁此机会断绝了他的经脉,制服了他。”“至于是什么邪功,就交给刑狱的人喽。”
女煞点点头,蹲下身对着秦傲轻声细语地说道:“小弟弟,对不起了,为了我们,只能请你去死了,记得下辈子投个好胎哦”
说完,便起身和牛头白鬼三人走到一旁,点燃一堆火,坐了下来。
秦傲瞪着,谈笑间,便已经决定了自己生死的三人,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无力。
白鬼感受到他的眼光后,头也不回地淡淡的说道:“别瞪了,认命吧!你改变不了什么的,还有,你也别怪我们心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公平,你力量小,就活该被欺负,所以要怪就怪自己,怨不得别人。”
随即,几人便坐在火堆旁,不在言语也不再理会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