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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鸡汤

肖颖越想越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她突然拥有了一种使命感,她想回家,她想用自己的力量去将这个家重新聚集起来。白俞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但是十几年的相处,同为女人的肖颖第一次有了一种想帮助她的冲动。自己在白俞最开始进肖家的时候也有一种自己是外人的错觉,她变得小心翼翼乖巧懂事,随着时间这样的恐慌才消失。而按着白俞的描述,或许,她的境遇同自己刚好相反,起初觉得自己被肖崎山接受进了肖宅,后来肖崎山的各种行为和提防让白俞甚至白鸿杰都有了危机感。她无法体会孤儿寡母的委屈,但她希望自己能让他们在这个家里不要活得像外人。肖崎山的心无法改变,或者说肖颖不觉得自己有能量去改变,但是作为家庭的一员,肖颖能不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他们感受到这个家是欢迎自己的呢?以前自己被表面的和睦所蒙蔽,以为自己的家庭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而白俞的一次爆发就像是一记重锤,将滤镜打碎了。

肖颖踏上了回国的旅程,她没想到,她所有对家庭美好的希冀,都在回国的那一天,变成了赤裸裸的仇恨。白俞、白鸿杰只得到自己短暂的同情,而肖崎山,这个在肖颖看来所有不幸的源头,将永远无法得到自己的原谅。

“我吃好了,公司还有事,就先走了。”肖颖拿起纸巾擦了擦,起身准备离去。

一起坐下吃饭的齐志赶紧站了起来,往厨房走了过去,边走边说:“小颖你等会儿,我给你准备了一点东西,你带回去吧。”

肖颖笑了:“齐叔,你是吃顿饭都不忘当管家啊,给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只见齐志迅速从厨房出来,手里提了一袋东西:“知道是好东西就别糟蹋,一定要吃,知道吗?”

肖颖笑着接过袋子,往里面看了看,其实也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拿着就能少听些啰嗦。她又转头看了看餐桌,说:“那鸡汤还有吗?齐叔今天炖的鸡汤绝了,我想带一点回去给小员工尝尝。”他实在太瘦了,得补补,借花献佛罢了。

齐志一听开心极了,答应一声又往厨房走。

陆良才也笑了,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带回家吃饭啊?让那小子尝尝你齐叔的手艺。”

肖颖没有作正面回答:“是吧,齐叔手艺又见涨了吧?我喝着这鸡汤真是棒,那道鱼也不错,火候刚刚好!”

又说了会儿话,齐志用保温壶盛好了鸡汤顺便打包了一些菜拿给了肖颖,肖颖接过东西后也不再多言,离开了餐厅走向了早就等在门口的车。

车上,肖颖将双手一堆的东西扔在了另一个座位上,像是累极了一样瘫坐着。她呆呆地望着窗外,看着被收拾得很好的花园和翠绿的树木,心中想着:若是自己能住上这样的地方,公司后继有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但肖崎山不这么想,他倔强地掌控着宏盈,或者说他自以为自己还掌控着宏盈,他嘴上说着是一家人,对肖颖,依然抱有防备。肖崎山从来没有相信过任何人。

肖颖打开手机给徐小明发了个消息:“还有肚子吗?给你带了点好东西吃。”

那边没多久便回复了:“有!”

肖颖笑了,此时虽然还是午休时间,但大部分人应该都吃过饭了,徐小明答应得这么干脆,甚至不问问自己带了什么,这谄媚讨好的样子真是可爱。早晨在餐厅看到徐小明那个游移眼神时,肖颖便觉得徐小明在有意示好,他大概觉得自己生气了,想做点什么让自己消气,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做得对还是不对,这样那样地试探着。想到这里,肖颖突然回味起那份三明治来,比起中午的这顿,还是三明治可口一些。明明这只是徐小明第一次给自己做东西吃,明明自己除了这个也没再受过徐小明怎样的照顾,她就敢在陆良才面前断定徐小明很会照顾人,属实是有点草率。

“30分钟后来我办公室。”

车辆缓缓地开着,越是远离那个地方肖颖越觉放松,靠在车窗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睛。

三十分钟后,肖颖推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稍作休息之后,精神好了一些,看着窗外的这些玻璃窗户也没那么糟心了。她看见徐小明坐在沙发上翻着一本杂志,桌子上摆放着一杯咖啡。肖颖只将一些吃的东西带了上来,其他物品留在了前台。

“怎么样,这咖啡好喝吗?”

徐小明一听才将手中的杂志合上,站了起来。他随口一夸:“当然好喝,但具体怎么形容我也不懂。”

肖颖走到徐小明的旁边拉着他一起坐下,将手中的袋子放在桌上:“是吗?我怎么觉得18楼的咖啡比这好喝多了。”

“你没给自己开小灶吗?”徐小明以为,这个级别的领导,占用着整层的办公室,完全可以按着自己的喜好去安排各种东西,咖啡不好喝,叫秘书换了好像也没有很难吧。甚至把自己家里的珍藏拿过来用也是可以办到的。

“啊?为什么要开小灶?我那么忙,还要多给自己找事做吗?放过我吧。”肖颖边说着,边打开袋子里的东西,不一会儿就把齐志做的东西摆在了徐小明眼前。

徐小明其实早就吃过午饭了,不过肖颖猜得没有错,他就是为了讨好才答应的。此刻看到桌上摆着的珍馐,有点后悔。

肖颖瞥了一眼徐小明吃不消的表情,心里发笑,嘴上却说:“吃吧,特意给你准备的。”齐志很细心地准备了碗筷,在肖颖把碗筷递给徐小明的时候,肖颖感受到了徐小明的一丝犹豫。

按着徐小明的性子,肖颖知道这句话他能理解为:都给我吃掉。她也不急着解释,看着徐小明吃着第二顿午饭,开始扯淡。

“你问我为什么不开小灶。我跟你好好说说。我们就说这个咖啡吧,我觉得办公室的咖啡不好喝,我就自己买了个咖啡机,买最好的咖啡豆,在需要的时候请秘书帮我冲一杯就行了。但是呢,咖啡豆会消耗,糖块奶精会消耗,咖啡机需要清理和护理,那么这个时候,我就要请人做这件事。按理说,如果一个月做一次,我请助理帮我做就可以了,好像并不是什么太大的工作量,但是这件事本身与公司无关,所以不能走公司的账,我需要自己掏钱。也就是说,这是助理的一份兼职。到头来,我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定期给助理打材料费和工资。如果在公司我这样类似的私人诉求一多,比如食堂我也不满意,投影设备我也不满意,我就要付许多人许多费用。这个时候就不是我能不能负担得起的问题了,而是我没有时间去应付这些因为矫情而多出来的事。”

“有道理。”徐小明边听着肖颖说话,一边努力解决着面前的食物,只是再美味的东西,在一个吃饱了的人面前,也并没什么吸引力。

肖颖看着徐小明勉强的样子,那些食物在他的嘴里几乎没有吞下去过,两个腮帮子撑得鼓鼓的。她又继续说:“在这个时候我就真心羡慕古时候的皇帝,他们所有的花销,不管是赈灾还是养老婆,全都从国库里拿,无公无私,全天下的财富都是皇帝的,还有人专门给记账,真好。”

徐小明此时努力地吞下去一口,想说点什么,却突然听见肖颖大笑了起来。

肖颖将徐小明手中的筷子拿了过来扔进袋子里,说:“我逗你呢,别吃了。”

徐小明又艰难地把口里剩下的咽了下去,说了一句:“我吃得下。”

肖颖看着徐小明说:“你怎么看上去这么像一个做错事求原谅的孩子呢?”肖颖明知故问。

徐小明想:我就是啊。

“中午我回家吃饭了。昨天晚上的电话你不是也听见了吗?我们家齐叔厨艺特别好,今天中午炖了个鸡汤不错,就是这个。”肖颖将远处的鸡汤拿给徐小明,“我只要求他打包点汤给你尝尝,我知道你吃过了没要其他的东西,这些都是附赠的,你吃不下也没关系的。”

徐小明拿起鸡汤就喝了起来,果然如肖颖所说的味道不错,也可能刚才吃的东西太多了,有这么一碗汤顺一顺从心理层面觉这鸡汤艳压所有其他菜。“特别好喝。”

肖颖想着,才不是让你好喝的,开口说:“徐小明,你太瘦了。”

又是这句话。一般这种话出现在饭桌上只有一种情况,就是别人觉得你不好好吃饭。徐小明仿佛接收到了什么暗示一样,想着去袋子里翻找刚刚被肖颖扔进去的筷子继续战斗。

“不过一口也吃不成一个胖子,慢慢来吧。”

徐小明听完这后半句终于踏实了,安安心心地品尝起这碗美味的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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