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子鉴悄悄躲在一旁观战,见到这激烈的争斗,不禁暗自为这和尚捏了一把汗,他心中暗道:
“这‘钵型’法器威力极大,可惜转向太慢,看起来有些笨重,而这只厉鬼看起来是极为敏捷,想来这和尚要克制住她是不太可能的了。对了,公孙前辈,你怎么看?”
“你小子分析的不错,两者都是筑基期的修为,若没有什么别的杀手锏,恐怕很难分出胜负!”公孙冷漠不关心地说道。
只见女鬼向中年和尚猛地扑去,在接近和尚快一尺的地方,突然间一道金色的光罩挡住了她的去路。这是中年和尚提前释放处的护体金光。
女鬼撞在了光罩之上,虽然未受什么损伤,却一时间拿这和尚没什么办法了。
只见她两只鬼爪疯狂的抓挠起金色光罩来,这光罩被她抓得忽明忽灭,总感觉随时要消失,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彻底被破除的样子。
而就在这时,中年和尚大手一招,不远处的“钵型”法器就阵阵摆动地回到他的身边,并围绕他的周身,不停旋转。
女鬼见自己攻击无效,便冷笑一声,对中年和尚说道:“秃驴,我拿你没办法,可你护得住自己,还护得了他人?”
说罢,女鬼便一声厉啸,向着风子鉴的方向飞了过来。
“小子,还愣着作甚!快跑!”公孙冷吼道。
风子鉴在女鬼转向的一刻就意识到了不妙,虽然自己已经作出了逃的动作,可是他的速度岂能和女鬼相比,顷刻间,女鬼就来到了跟前。
面前的女鬼作势就要给风子鉴来个一爪穿心,风子鉴已是无可奈何、听天由命。
只怪自己太过于贪玩,好奇心害死猫,今天竟然就要搭上小命,只可惜自己刚找到修仙的门路,就要遭逢此难,实在是命运作人。
就在这时,一只金钵挡在了风子鉴的面前,滴溜溜一转,瞬间胀大数倍,像一面盾牌似的,挡住了女鬼的攻击,把风子鉴半个身躯都覆罩而住。
“钵型”法器金光大盛,女鬼撞在金钵之上,猛地被震退。
和尚这才松了口气,对着女鬼说道:“你既然大仇已报、因果已了,为何还要再造杀孽、枉杀性命!”
“世间之人皆薄凉,苍天负我、世人负我!我便要百倍奉还!秃驴!废话少说,你能护得了一人、两人,这全村人,我不信你都能护着!我要和这里的所有人同归于尽!”
说罢女鬼周身黑色的鬼气突然又暴涨一倍,在她头顶上,一颗由鬼气凝结的黑色圆球正缓缓胀大,没过多久就有了锣盘大小。
感受到自己头顶的黑色圆形鬼气原来越大,女鬼忽然间像是什么东西释然了一样,哈哈大笑道:“我愿用尽鬼气,杀尽天下无情人!”
接着她轻蔑一笑,用一种几近讥讽的语气问道:“和尚,你呢?”
“我愿用我身躯,度尽天下伤心客!”
他紧闭双眼,双手合十,用响彻天地的声音,默默念道:
“怜我世人,忧患实多,焚我身躯,燃我精元。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
他的声音虽然低沉,但犹如山谷间的回音般,在每个人的脑子里回荡,叫人心中不由地升起一股看淡生死的豪迈之情。
忽地,中年和尚周身金光大盛,有淡金色的火焰笼罩全身。一轮骄阳从他的身躯中喷薄而出,点亮了整个黑夜。
这轮骄阳缓缓地逼近女鬼,每接近一寸,女鬼周身和头顶的鬼气就如同冰雪融阳般减少一分。不多久,女鬼身上的鬼气,就被驱散的七七八八了。
骄阳还在不停地靠近,此时小翠周身已然鬼气全无,她的身躯已经被万丈光芒照得有些虚幻了,照这样下去,魂飞魄散也就迟早的事了。
她看着自己渐渐消散的魂魄,出人意料的,没有表现出什么愤怒,反而,在她惨白的脸上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那是一种从凡尘解脱的释然。可能她一生有过无数次的微笑,也从没有过像这次一样的舒心与轻松。
她缓缓地飘向那一轮骄阳,仿若飞蛾扑火一般。
再见了,这美丽而冷漠的世界!再见了,那些曾经爱过我,亦或者不曾爱过我的人!请让我用诀别的眼神,再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深情地望一望你!然后我将去往另一个新的世界!在那里没有无情的冷嘲,只有太阳的温暖!
她太累了。她满心欢喜的爱一个男人,却被那个男人所辜负;她待丈夫温柔善良,却被丈夫无情陷害;她相信世间有爱有义,却换来世人无尽的嘲讽和冷漠。
人间冷暖,也许冷比暖更多一些。比起死亡,她更惧怕人们的冷漠。所以,她选择拥抱太阳。
……
光芒散尽,小翠已然消散于这片天地间。中年和尚盘腿坐下、倚靠在一颗大树边。
风子鉴望着大树边的中年和尚,一股钦佩之意油然而生。他缓缓地走上前去,对中年和尚问道:“大师,你没事吧?”
只见和尚依旧双目微闭,轻声叹道:“为了消除小翠施主的业障,贫僧已燃尽精元,精元乃是人体生之源泉,如今我这身躯生机尽失,也就剩下半日时间了。”
风子鉴听到和尚对自己的宣判,嗟叹不已,一时间感慨万千。
中年和尚瞧见他的神色,轻轻一笑,道:“小施主不必伤怀,贫僧命里当有此劫。能为一个素未蒙面之人感伤,看来你也是个心底光明之人。我见施主也是身怀灵脉,将来也许有机会踏上仙途,我这法器‘紫金钵’跟随我多年,今日便赠予施主如何?”
风子鉴听到此话,一时间怔住了,他没想到这天大的好处竟落到他的头上。
中年和尚见他没有发话,便继续说道:“不必担忧,你受我之宝,只需答应我一件事便可。”
“不知大师所谓何事?”风子鉴躬身问道。
“你只需要在踏入仙途后,能够凡事听从本心,做到问心无愧即可。”和尚说道。
“好的,大师的‘紫金钵’在下就收下了。还未敢问大师的法号是什么?”风子鉴说道。
“贫僧在‘禅音寺’修行,法号‘度念’。你若是有机会,可把我之消息带给我的师门。至于我这副躯体,便任由它回归尘土吧。”说罢,他便单手轻轻一挥,紫金钵缓缓地漂浮在空中,然后轻轻地落在了风子鉴的手中。
“放心吧,度念大师的话,我已牢记于心。”
“那你便去吧,让贫僧独自反省此生,你也不必再留念了。”
说罢和尚便紧闭双眼,再也不说一句话了。
风子鉴见此,内心一阵悲鸣,从未想过世间竟还有这样的人,肯为别人牺牲自己,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时时想要度化世人。
他缓缓地走离那和尚,也许这时的安静祥和才更是“度念”和尚所需求的吧。他这样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