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章 泊舟辞相亲勤娣诫说
时间，像溪水一样不紧不慢地汩汩流淌了两年。
夏泊舟借调到市府人口普查办。
夏泊舟到了普查办今天这个拉她相亲，明日那个给她介绍对象。
办公室里的宣传部副部长夫人张兰娴说：“我家老头子看中了你，想把你介绍给云江市宣传部长的仔，老头说那家的仔人品好、懂礼貌、样子斯文周正。”
夏泊舟马上低头小声回绝：“张姨，我年纪还小，还不想谈恋爱呢。”
过了一会，她慢慢地抬起头望着张兰娴：“谢谢张姨 。”
四十八的张兰娴，热心肠。
夏泊舟觉得她介绍的人应该不会错，但她跟何家熟悉了，不想换陌生的，夏泊舟害怕和陌生人打交道。她听见“相亲”二字就为难和尴尬，不知男方的脾性，她恐惧。
她又想：张姨说那人条件那么好，为什么还要相亲呢……夏泊舟不谙世事地琢磨。
第二天中午下班，张兰娴搂住夏泊舟的肩膀在走廊边走边说。
夏泊舟侧目张兰娴的圆脸，她大大的眼睛很久才眨一下，薄薄的嘴唇快速地一张一合：“泊舟，你别犯傻哈，现在云江搞开发，比我们市发达多了，我家老头去省里开会，听说越往南边工资越高，有的比我们高出好几倍呢。”
夏泊舟点头。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女人总是一天到晚庸俗地钱，钱，钱。
张兰娴停住脚步，面对夏泊舟，她注视着夏泊舟认真地说：“你一定认真考虑哈，女孩子早嫁人早好，年龄大了选择就会越来越小，或者连选择余地都没有了，就剩下被人挑了，到时后悔都来不及。”
张兰娴以过来人感悟道：“这么好的人家不会常有的，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哦。”她话语有些沉重。
张兰娴拍了拍夏泊舟的肩膀：“好好考虑哈！我要赶着回家做饭，下午老头要开会。”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夏泊舟望着张兰娴的背影，不知所措。
她彳亍在走廊的尽头，看紫荆花瓣被风雨打落，铺满一地的红白，枝头只剩下秃了头的花蕊，她的心里一紧，有些落寞。她重重呼了一口气，才走回办公室。
虽然李端秀没挑明，但她听到有人给夏泊舟相亲，她急了，赶忙找到夏泊舟：“小夏，你还那么小，不要急着拍拖哦，那些人介绍给的你要小心啊……” 李端秀的脸露出愠色。
夏泊舟直视李端秀的眼睛：“李姨，您放心，我不会那么早拍拖的。”
李端秀的暗示，令夏泊舟像林黛玉听见贾宝玉说的：我的心病是因你起的。她的心安了许多，她喜欢李端秀眼神对她的欣赏和亲切。
李端秀长的那一级工资令蠄鼠婆很不爽，她听说李端秀出入夏家。
蠄鼠婆从打饭窗口伸出头来，压低声音质问夏泊舟：“泊舟，是不是李端秀想你做她心抱(1）？”
“没有，没有……” 夏泊舟矢口否认。
“这人不好，假积极！” 蠄鼠婆瞥着嘴巴说道。
接着蠄鼠婆走了出来，她一把拉住夏泊舟，把她扯到静僻处：“这家人不好，以后你会知道的啦……”蠄鼠婆撇着嘴吧说道。
蠄鼠婆四处张望，鬼鬼祟祟：“你不知道，当初她老公想跟我拍拖，切！那衰样！我才不齁(2）他呢。”
排队打饭的人高喊：“蠄鼠婆，你想饿死我们啊！？”
蠄鼠婆寻声走过去，亲昵地拍打了一下靓仔采购员的头：“急什么急，赶着去揽靓女哦！？”
蠄鼠婆回头眼睛叼住夏泊舟：“泊舟，记住我说的话！”
“多谢勤姨，记住了。”夏泊舟小声回应。
夏泊舟在人口普查办公室走廊总能邂逅一个青靓白净、腼腆的青年人。这青年人的皮肤像大姑娘似的的细腻，白得能看见他颈脖蓝色的血管。
他走近办公室，张兰娴看见他便招呼道：“卓文，老看你走来走去的，进来。”
“我最近来办事，张姨我帮您倒茶。” 卓文恭顺地答道。
“我可能老了，老睡不好，帮我倒水吧”张兰娴皱了皱眉头。
“好。”卓文说完往张兰娴杯子倒水。他立着小心地搓手寒暄：“那您要多注意身体哦……”他的眼睛却斜向夏泊舟。
夏泊舟低着头看资料。
“张姨，我还有事，以后会常来看您。”卓文告辞。
“好！有空常来！” 张兰娴看着的他的背影。
等他走了，张兰娴对夏泊舟说：“这个靓仔(3）是科委副主任的大仔，在银行做事，有23了。这孩子我看着他长大，老实踏实，说话会脸红。”
夏泊舟帮张兰娴倒续水，张兰娴打开杯盖大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他跟他弟弟可能很快就要去深圳了。”
张兰娴放下杯子感叹：“你们年轻人真好，可以到处闯荡。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呐！。”
夏泊舟忐忑张兰娴要说什么，赶紧去水房打水。
卓文拿提着两盒大白兔奶糖来到办公室，他打开铁盒，对张兰娴说：“娴姨，我到上海出差买了这特产，一盒您拿回家，一盒现在打开孝敬您。” 卓文变得幽默了起来，他说完扭头抓了一把放到夏泊舟桌面上：“小夏你也尝尝。”
夏泊舟不好意思地说：“多谢。”说完帮卓文倒了一杯茶。
张兰娴笑道：“卓文，你最近无事献殷勤，是不是看中我们这里哪个女仔呀？说出了！阿姨帮你。”说完她瞟了瞟夏泊舟。
顿时，卓文的脸红到了耳朵，他搓着手“嘿嘿”地傻笑。
夏泊舟赶紧低头不语，假装写材料。
虽然夏泊舟表面矜持地不怎么搭理卓文，但她心里还是蛮高兴的。
在家她是又笨又丑的大番薯，居然有优秀的男孩子青睐，夏泊舟突然觉得自己不丑不笨，有一种成功的喜悦。
蠄鼠婆看见何致晖路过，扭头和屎坑雀说道：“你看李端秀那仔，什么样？装的斯斯文文的……看他那脸白得没有血色，以后能成什么大事。”
屎坑雀也抛出酸气：“这些干部子弟没几个好的！阿勤，你就不同了，你儿子现在读大学，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
蠄鼠婆两公婆没什么文化，但她的儿子学习成绩出奇地好。她家翁读过不少老书，老头在街边摆书摊总把孙子带在身边。老头把孙子抱在膝头一边翻图书，一边讲故事。孙子再大一点他手把手地教孙子写字，再大些给他看四大名著。
老头欣慰孙子爱读书。
注：(1)儿媳。(2)搭理。(3)小年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