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奚宁皱了皱眉:“皇后娘娘?”
齐澈成亲了?她记得没有啊。
“呸!瞧老奴这张嘴!”于嬷嬷给了自己一巴掌,连忙纠正道:“是太后娘娘,老奴一高兴,说错话了!”
看的出来,她确实很高兴。
恐怕整个池国公府都很高兴,唯一不高兴的就只有池奚宁自己了。
于嬷嬷见她杵在那不动,连忙催促道:“大小姐快些吧,冯嬷嬷还在等着,她可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就连当今陛下都要给三分薄面!太后娘娘特意派了冯嬷嬷来接,可见对国公府的重视。”
不是对国公府的重视,是对她便宜老爹的尊重!
池奚宁懒得跟她扯这些,扯了也是无用:“嬷嬷稍等片刻,我换件衣衫。”
于嬷嬷闻言连忙道:“对对对!换件衣衫,好歹是去宫里!”
池奚宁心里叹了口气,平日里看起来厉害的于嬷嬷,遇着个事儿就这般慌乱,可见也是没见过什么太大的场面,是个不经事儿的。
都说有什么样的奴才就有什么样的主子,可见自己那便宜祖母,也是差不多的。
换了件稍微繁复端庄点的衣衫,看了看一旁有些讨好的冬梅,池奚宁忽然明白了,为何她今儿个会如此殷勤。
可太后今儿个派人来接自己入宫,这事儿就连祖母和于嬷嬷都不知晓,冬梅又是如何得知?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若是故意为之……
池奚宁垂了垂眼眸,这冬梅似乎比她想的还要不简单。
出了门,于嬷嬷显然已经急的不行,池奚宁看了春夏秋冬一眼,对上冬梅那期盼的眼神,笑了笑道:“冬梅和夏竹陪我去吧。”
于嬷嬷没料到她会叫上冬梅,但也只是微微诧异了一瞬,便又开始催促起来。
四人匆忙赶到蒋老夫人的院子,屋内蒋老夫人正在与冯嬷嬷品茶。
于嬷嬷进了屋,态度都卑微了许多:“老夫人,大小姐来了。”
冯嬷嬷闻言笑着道:“快请进来。”
池奚宁进了屋,第一眼便瞧见了与蒋老夫人平坐的冯嬷嬷。
如果她见过的,所有宫中有头有脸的嬷嬷一样,虽是下人,冯嬷嬷却保养的极好,看上去不过四十不到的样子,发鬓输的一丝不苟,即便是坐在那腰背也是挺的笔直。
一眼瞧过去,竟比蒋老夫人更端庄沉稳,更像个贵妇人。
看了冯嬷嬷一眼,池奚宁便收回目光,端端正正朝将老夫人行了一礼:“祖母。”
蒋老夫人连忙道:“还不快见过冯嬷嬷,冯嬷嬷可是太后娘娘派来亲自接你入宫的。”
池奚宁又朝冯嬷嬷行了一礼,冯嬷嬷连忙起身,搀扶起她笑着道:“池大小姐可折煞老奴了,老奴不过是个宫人,哪里当的起大小姐的礼!”
池奚宁闻言又屈了屈膝,躬身道:“冯嬷嬷乃是太后娘娘的身边人,更是宫中女官,有品阶在身,奚宁不过是女眷罢了,这礼是应该的。”
冯嬷嬷没有反驳,而是牵着池奚宁的手,上下打量着她,笑着道:“池世子乃是人中龙凤,生的女儿样貌也这般极好,瞧瞧这气质这样貌,也不知将来便宜了哪家的混小子!”
听得这话,蒋老夫人笑弯了眼,因为池容琨而烦躁的心情都纾解了:“冯嬷嬷谬赞了。”
池奚宁很想现在就说一句,她是要留府招婿的,顺带绝了蒋老夫人的念头。
可宫里的人都是人精,谁也不知,这冯嬷嬷到底是真觉得她好,还是场面话,初次见面说这些压根不合适。
于是她只微微红了脸,跟着道了一声:“冯嬷嬷谬赞了。”
冯嬷嬷拍了拍她的手笑着道:“瞧着柔弱无骨的小手,我都舍不得放开了,然而不放不行,太后娘娘她还等着呢,咱们先入宫吧。”
从老奴变成了我,多少也算是示了亲近之意,蒋老夫人闻言连忙道:“怎好劳烦太后娘娘久等,奚宁,快些虽冯嬷嬷入宫,切记谨言慎行,莫要惹太后娘娘不快!”
池奚宁乖巧的应了一声是,冯嬷嬷又说了两句场面话,这才松了池奚宁的手,与她一道朝外而去。
池国公府的门口,宫里的马车已经备着了,池奚宁随着冯嬷嬷上了马车,冬梅和夏竹也跟着入了内,在下首坐着。
一路上冯嬷嬷都在同池奚宁说话,谈的都是池世子如何如何,话里话外都是赞赏不已。
其实池奚宁有些不大明白,她这赞赏从何而来。
太皇太后姓谢,谢家是那场动乱的源头,太后是太皇太后的亲侄女,但对先皇是真心仰慕,爱屋及乌一直护着齐澈和齐皓,这也是那场动乱之后,谢家倒了,太皇太后被赏了三尺白绫,而太后依旧是太后的原因。
可毕竟自家老爹,是谢家倒台的罪魁祸首,太后当真就一点都不记恨?
就算不记恨,心里也总是会不舒服的吧,而她身边的贴身嬷嬷,竟然会对便宜老爹赞不绝口,这事儿怎么看怎么诡异。
不过转念一想,好像也没什么大毛病,毕竟池国公府一家子都有些蠢,就连当初的真相都不得而知。
在冯嬷嬷和太后眼里,她也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依着外界的评价,夸赞两句便宜老爹,好让太后唤她入宫这事儿看起来合情合理。
池奚宁干脆就当了个傻子,听着冯嬷嬷的夸赞,露出了欣喜和孺慕之情。
临到宫门的时候,冯嬷嬷才笑着道:“太后娘娘很是随和,你不必太过拘谨了,如今宫中冷清的很,太后娘娘难得有人陪。”
太后随不随和,池奚宁不知道,但宫中冷清却是肯定的。
齐澈和齐皓都有心理阴影,对男女之事极度排斥,先皇的后宫都是太皇太后挑的人,先皇即便是碰了,也是极度厌恶。
谢家一倒,那些人都自请出家了,即便后来先皇亲政又收了几个,但对偌大的后宫来说,那几个简直不够看。
如今大齐的后宫,可谓是有史以来最最冷清的后宫,没有之一。
入了宫,换成了步辇,池奚宁坐着,冯嬷嬷、春兰和冬梅在下面走。
夏竹一路目不斜视面色平静,可冬梅虽然低着头,眼神却一直飘着,尽管极力克制,可整个人却是压抑不住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