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后,蒋老夫人与池国公坐在了一处,将武安侯府求娶池奚宁的事情说了。
池国公听闻当即笑着道:“我就说么,武安侯怎么好端端的,特意差人来问奚宁的事情,还主动说要来赴宴,弄了半天,是咱们风儿早就给自己的子嗣留了后路。”
咱们的风儿几个字,顿时又牵扯到了蒋老夫人的伤心处。
她压下喉头的哽咽,低声道:“那依老爷看来,这桩婚事该如何处理?”
池国公笑着道:“还需要怎么处理,当然是应下了。旁人不是笑奚宁,说她是妓子所生,等着看咱们国公府的笑话么?奚宁嫁到侯府去,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说三道四!”
“理是这个理。”
蒋老夫人叹了口气道:“可若是咱们认了这桩婚事,旁人会不会觉得咱们挟恩图报?毕竟风儿已经没了十多年了,如今也只是一个信物在。”
池国公闻言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会儿道:“这婚事,是武安侯府自己提出来的,与咱们何干?武安侯府若是不提,咱们怎么能知道,还有这事儿?你就是想多了。”
蒋老夫人闻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出了心头最真实的想法:“可现在,咱们刚刚将大房的财物交给奚宁,光银子就是整整十万两。若是她嫁出去了,这十万两岂不是白白送给了武安侯府?!”
听得这话,池国公顿时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妇道人家眼皮子就是浅!那两个不成器的是指望不上了,可咱们还有三个孙子,同武安侯府结了亲,多少对他们都有助力,你别忘了,武安侯府与萧府是定了亲的!”
蒋老夫人还是有些舍不得:“那可是十万两银子,抵得上咱们国公府,小半的家产了。”
池国公闻言皱眉道:“那就想个办法要回来!”
蒋老夫人问道“可若是奚宁她不愿意给呢?”
“那就让她留府招婿!”
池国公轻哼了一声道:“虽说她是风儿的血脉,可到底不是咱们府中养大的,究竟对咱们有多少感情还不一定,你也不必同她绕弯子,直说了便是,她只要是个不笨的,就知道该怎么选!”
说完这话,池国公顿了顿又道:“也不必全都要回来,留一万两给她体己钱,嫁妆由府中来出。”
蒋老夫人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道:“行,明儿个我同她说。”
池奚宁好好睡了一觉,等到起身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她将春兰给唤了过来,让她替她用饭。
春兰这回学乖了,不管多晚多饿,都没先用,而是等到池奚宁吩咐过后再用饭。
用完饭收拾好后,便又退下了,看了看时辰,又让秋菊打水来给池奚宁洗漱。
秋菊闻言有些愣了:“小姐才刚刚起身,现在又要洗漱歇下了?”
春兰擦了擦唇角的油渍,点头道:“嗯,你什么都别问,照做便是。而且从今儿个起,咱们要守着小姐的屋子,不能让任何人进入。我守上半夜,你守下半夜。”
秋菊这回没有再问为什么,点头应下了。
池奚宁洗漱完,拿了本书躺在榻上,做出一副要歇下的样子。
忽然她放下书本,拧眉冷声朝窗外道:“谁?!”
有人应声翻窗而入,她正要起身迎战,就见那人一把扯了面巾,抱拳朝她行礼:“在下萧府莫谓,见过宁姑娘。”
原来是萧瑾川的人,难怪武功这么高。
池奚宁顿时松了口气,看向他道:“莫侍卫多礼了,你深夜前来,可是萧丞相有了吩咐?”
莫谓嗯了一声,恭声道:“主子已经备好了宅子,吩咐属下前来领宁姑娘前去认认门,顺便看看可还有什么缺的。主子不曾同姑娘家相处过,也不知晓该备上哪些东西,才看起来像有姑娘常住的。”
听得这话,池奚宁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她看向莫谓道:“你家主子,可真是被逼狠了,竟然这般着急。”
莫谓有些尴尬的嗯了一声:“在下在外间等候姑娘。”
池奚宁嗯了一声,莫谓便纵身去了屋外。
池奚宁吹灭的灯火,起身下榻换好衣衫来到屋外,对莫谓道:“走吧。”
许是为了方便她行事的缘故,萧瑾川备的宅子,在池国公府与宁王府之间。
池奚宁去了宅子一看,呦呵,还有些眼熟,这不正是当初她埋匕首的那个宅子么?
她一边跟着莫谓往里走,一边道:“若是我没记错,后院应该是荒着的吧?”
莫谓回话道:“自从那日宁姑娘来过之后,主子就下令将宅子打整过了。”
池奚宁闻言挑了挑眉:“这还真是巧了。”
可不就是巧了么?
莫谓当初问萧瑾川为何要打整这个宅子,萧瑾川当时的回答是:“这宅子既然已经有人来过,便不再安全,既然如此干脆就打整了,告知旁人这里有人。”
莫谓当时还觉得,主子有些太过小心了,这宅子打整了也无用。
可他没想到,这才没过多久就派上了用场,而且还是给主子“金屋藏娇”用的。
莫谓将池奚宁领到了后宅。
后宅灯火通明,有两个小厮正守在主屋外,他们见着穿着黑衣的池奚宁也不意外,而是躬身行礼道了一声:“宁姑娘。”
池奚宁朝他们点了点头,算是回礼,然后才抬脚踏入了屋子。
萧瑾川正在屋内,他坐在窗台下的桌旁,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着。
昏黄的灯光,淡去了他眉宇之间的冷色,将他整个人映衬的很是柔和,倒是比白日里显得更加温润如玉。
瞧见她屋,萧瑾川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淡淡道:“你看看,还缺什么。”
池奚宁在屋内转了转,红木床薄纱帐,两个枕头一床被子,屋内东西不多,但也算的上齐全。
衣柜里整整齐齐的放着男子的衣衫还有女子的衣裙,一旁还有个梳妆台,上面东西摆了一堆。
池奚宁随意翻了翻,顿时就无语了,转眸看向萧瑾川道:“哪个姑娘家的妆奁,连个口脂都没有的?只有脂粉和胭脂,黛眉都没有。还有首饰、头面,都没看见。”
看着她略带嫌弃的样子,萧瑾川额头青筋有些跳动。
萧府除了母亲和伺候母亲的几个丫鬟之外,全是男子,他身边也是如此,他哪里知道,女子的妆奁竟然这般麻烦。
萧瑾川皱了皱眉:“除了这些,还缺旁的么?”
“缺的可多了!”
池奚宁看向他道:“既然这屋子是男女共宿,那衣柜里为何只有外衫没有里衣?即便女子的肚兜等物藏着不便见人,但你我的中衣之类总是要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