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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师弟，《无量度人上经大法》乃本门道法总纲，共分三篇二十七重。第一篇为行符篇，第二篇为行咒篇，第三篇为行法篇。我现在传你的，就是前九重的运行口诀，你用心记住。”
杨朗虽然话多，但是一旦办起正事来，却丝毫不马虎。他这次是代替刘原老道授徒，准备的也颇为充足。他虽然才修行两年，却已经将此法修炼至第四重，稳稳当当的跨入筑基后期。在同辈当中，他修行的进度是最快的。所以由他来指导孔渐，倒也让人放心。
当然，杨朗心中绝对不是这么想的。他早就看清自家师傅和刘师伯的本质，在教徒弟方面，两人都是个懒鬼。
据说这是缥缈峰一脉的惯例。
孔渐点点头，想到终于可以修行，心中自然激动的很。他按照杨朗所言盘膝而坐，努力让自己静下来。
“天行道，符者上天之合契也，群真随符摄召下降……”
孔渐深吸一口气，跟着杨朗后面快速的默背。他记忆力很好，杨朗念到第三遍的《行符篇》时，他已经背了下来。
杨朗满意的点点头，让孔渐闭上眼睛在心中多回忆几遍口诀。
孔渐依言而行，努力收敛心神，完全沉浸在口诀当中。就在这时，忽然他感觉有一股暖流从自己的头顶注入，然后在体内经脉，按照一种古怪的轨迹游动。
正在想这是什么的时候，耳边传来杨朗的声音：“稳固心神，不要胡思乱想。我注入你体内的这股真元力流窜的轨迹，就是行功路线。你快快跟着运行，将路线记住。”
孔渐也顾不得说话，急忙去记体内的路线。
见他渐渐进入状态，杨朗收回自己的手，长呼一口气。他面色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孔渐，叹口气，心中默道：难怪师傅说孔师弟资质不行，为他示范一次行功路线，竟然花去了我大半的真元力。
一般来说，资质好的弟子，在他体内演示行功路线也越容易，消耗就越小。
孔渐此刻牢牢的记住体内真元力的运行路线，竭力想要调动自己体内的力量跟着运转，不过却非常的难。他原以为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没有放弃，依旧重复着修炼。
不知道过了多久，孔渐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杨朗正关切的望着他，让后者心中陡然升起一丝温暖。
“孔师弟，怎么样？可有气感？”杨朗急忙追问道。
“嗯，经脉里有了一丝气感，再过一些日子，应该能够运行一个周天了。”孔渐斟酌一下回道。
竟然差到这种程度？！杨朗心中叹息，脸上强笑着安慰道：“别急，慢慢来，修行本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孔渐何许人也，他一看杨朗的表情有异，再联想到师傅刘原老道的话，顿时明白了七七八八。
他沉吟一会，望着杨朗回道：“杨师兄，你老实回答我，我的资质是不是真的很差？”
“呃，那个，嗯。”杨朗吱吱唔唔的，始终说不出的所以然来。
见他这幅模样，孔渐哪还不明白。
“杨师兄，我知道自己资质差。我只想知道，和大家相比，我到底差多少？”孔渐继续问道。
杨朗挠挠头：“其实我也不是非常清楚。因为我一直在缥缈峰修行，没见过几个其他峰的师兄弟。”
“那杨师兄当年修炼的速度如何？”
“我，我当年运转一个周天就有了气感，三个月后就进入了第一重的修炼。”杨朗直接说道。
孔渐神情黯淡下来。一个周天就有了气感？！自己运行的，何止百个周天了啊？这么说来，自己连杨师兄的百分之一的及不上。
杨朗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可是平时话那么多的他，此刻却说不出一个字。他只能叹口气，拍拍孔渐的肩膀。
孔渐非常沮丧，他只是个普通少年。原本兴致勃勃充满憧憬的想要修行，可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的资质连别人的百分之一都比不上。
他如何能不沮丧？！
就在他脑中浑浑噩噩，想要干脆放弃回家的时候，一声断喝在耳边响起：“修行之路，艰难困苦，唯有坚定二字，才能持续的走下去。资质差又如何，只要努力，一切皆有可能！”
这一声断喝，犹如醍醐灌顶，将整个人陷入低潮的孔渐给重新拉了回来。
他原本空洞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是啊，就算自己资质差又如何？只要自己努力去修行，就算将来真的不行，也不会后悔啊！
何况勤能补拙，一倍的努力不够，自己就三倍，五倍，十倍！
相通了这一点之后，孔渐整个人又恢复了以往的神采。他恭敬的跪倒在地：“多谢师傅！”
原来刚才传音的，正是一直关注着孔渐的刘原老道。他见孔渐恢复过来，嘴角微微一勾，将注意力重新转回面前的首座罗潜。
罗潜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讪讪笑了笑：“师兄这么看我作甚？”
刘原老道不温不火的望着他，过了好一阵子才淡淡的开口道：“为什么？”
为什么？换作别人肯定不明白刘原老道想问的是什么，不过罗潜心里有数。刘原老道在问他，为什么要孔渐，又为什么让杨朗去刺激孔渐？
知道瞒不过师兄，罗潜只能摊手说道：“师兄你和我名下已有一个弟子，可是掌教师兄和白师妹非得让我先选，我能怎么办？所以就选个资质最差的孔渐。杨朗资质在同一辈中是最好的，我让他去和孔渐比较，自然是希望孔渐能了解自己的资质多差。这样如果他主动离开符箓宗，掌教师兄和白师妹也不会怪我了。这样一来，我们也省心，不是很好吗？”
刘原老道眉头微微皱起，一句话不说。罗潜耸耸肩膀，继续说道：“再说了，以他这种资质，说不定连第二重筑基期都进不了。师兄难道不觉得，与其这样，不如让他平平凡凡的过完一生，反而更好吗？”
刘原老道神色动了动，缓缓说道：“他不放弃，我就不会放弃。”
说完之后，他重新闭上眼睛。
罗潜叹口气，身形一动，消失不见。
……
世界上，有些事情是可以勤能补拙。但是在修行一路，资质却真的能够决定一切。
资质差的人努力十年，都比不上资质好的奋斗一年。何况，在某些方面，努力根本于事无补。
孔渐来到缥缈峰已经两年了。
两年来，孔渐日夜修行，一刻不曾放松。可是他却只是停留在第一重上，连筑基期都没进入。
这种进度，即使其他人不说，他也明白肯定是整个门派最差的了。
杨朗当年仅仅花了三个月就进入了《无量度人上经大法》第一重的修炼，第二年的时候，他已经进入了第四重。
而前段时间孔渐也偶然听说，和他同期进来的五名弟子，最快的已经进入了第四重，最差也已经进入第二重好久了。
孔渐始终停滞在第一重上，他自己能够感觉的到，不管自己怎样的努力，可是这些日子以来，真元力始终没有增加一丝。
这意味着什么，孔渐很清楚。
他的修行之途，只能截止到此，再也没有往上的可能性。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这是事实。如今的孔渐，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修真菜鸟，他很清楚，修真需要资质！
孔渐叹口气，不再打坐修炼，往门外走去。
“大师兄。”看着盘膝坐在崖边大石上的郭谅，孔渐行了一礼。
郭谅长的高高黑黑的，不注意看，还以为是乡间农夫。他在孔渐来到缥缈峰一个多月之后才出关。那个时候的他，已经进入了《无量度人上经大法》的第五重，正式踏入金丹期。
就算是杨朗也佩服不已。《无量度人上经大法》的第五重是一道坎，曾经有多少弟子始终踏不过这道坎，饮恨而终。就连杨朗自己也说，十年内没有把握能够进入第五重。
不过这和孔渐已经没有多大的关系，别说第五重，他现在连第二重都突破不了。
“嗯。”郭谅淡淡的应了一声。他自幼被刘原老道带上山，性子像极了刘原老道。
孔渐转身朝另外一边走去，郭谅的声音忽然响起：“孔师弟。”
“嗯？”孔渐有些诧异的望着郭谅，显然没想到郭谅会主动喊自己。
“凡事尽己所能，问心无愧即可。其他，无谓多想。”郭谅沉吟片刻，慢慢说道。
孔渐一愣，随即露出了然的笑容：“谢谢师兄。”
郭谅点点头，不再看他，继续吐纳。
孔渐信步走着，他来到缥缈峰两年，这还是第一次好好的打量山上的风景。
随意坐在草地上，孔渐望着天上的白云，喃喃的说道：“或许，修行对我来说，终究只是个可望不可及的梦吧。不管我多努力，也只能停步于此。是时候，回家看看爹和娘了。”
一想起父母，思家的心就重了三分。孔渐摸着颈上的玉佩，联想浮翩。
“对了，还有这个。”孔渐脖子上除了玉佩外，还有当年发生瘟疫村子里的小女孩送的“宝贝”。
这些年，孔渐一直戴在脖子上。
从那个破的布袋里取出碎片，孔渐轻轻的将它握在手心。他想起了当初发生的一切，也想起了那个将自己最珍贵的“宝贝”送给自己的小女孩。
“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孔渐喃喃的说道：“回家正好可以顺道看看她。”
即使再舍不得，可是在了解自己不是修行的料之后，孔渐终于还是决定放弃。强求永远不会属于自己的东西，结果只能是痛苦。
不得不说，当年罗潜对刘原老道说的话虽然有些残忍，确实是事实。
“哎哟。”孔渐眉头一皱，刚才想的时候没注意，手心被碎片刺破了，一滴鲜血流了出来。孔渐苦笑着摇摇头，随手将碎片放入破布袋里。
将缥缈峰的景色好好的看了一遍之后，孔渐吃了几个野果，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这一天夜里，他做了个梦。梦里的自己，身处一片七彩斑斓的世界。耳边传来的全是奇怪低沉的声音。在他的身边，一条条透明的线交织起来，看不见边。
这个梦，好长，好怪。孔渐在里面不停的走，却始终走不到尽头。
第二日，孔渐睡醒之后，习惯性的打坐修炼。忽然他怪叫一声，眼睛瞪的滚圆！
“师弟，怎么了？”杨朗直接冲了进来，紧张的问道。
“我，我，我，”孔渐直直的看着他，脸上满是错愕的神情：“我进入第二重境界了！”
他猛的放声大笑起来，眼泪却止不住的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