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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物是人非

已经过去了十七年,孔渐只能依稀记得自己家的位置。他使用“御风符”和“土行符”交换着赶路,一路朝南。

孔渐路过当年发生瘟疫的村子。可惜村子早就化作了农田,询问了附近的人家才知道,早在瘟疫被消除之后,村子所有的人都离开这里了。

孔渐心里有些遗憾。这中间有一个小小的插曲,就是他摸着脖子上那个破布袋的时候才发现,里面三角状的碎片不见了。孔渐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丢的,遗憾不已,只能将破布袋取下,放在怀中。

柳溪村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宁静,日出而耕,日落而息。

孔家的庄园,显得特别显眼。

这一天,天上忽然一道流光滑落,在孔家庄园前,现出一个俊俏少年的身影。

自然是孔渐。他神色复杂的望着家,低声说道:“十七年了,不知道爹娘身体好不好。”

大门没关,孔渐直接迈步进去。里面的景致和他离家之时没有多大的区别,让重新回来的孔渐,唏嘘不已。

“你是什么人?”洪亮的喊声响起,一个健硕的少年目光炯炯的盯着孔渐:“我没见过你,你闯到我们家来干什么?”

“你们家?”孔渐挑挑眉头,有些好笑:“这不是孔家吗?”

健硕少年浑身呈小麦色,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孔渐说道:“这以前是孔家,不过现在是我们家的了。”

“住口,大建。”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跟你说了多少遍,就算老爷不在了,这里仍然是孔家!你要是再改不过口来,就回凤凰镇去!”

少年脸色泛起一阵红晕,低头说道:“爷爷,我知道错了。”

一个老者拄着拐杖,在两个仆人跟随下缓缓走过来,他瞪了一眼孙子之后,才笑着转脸望向孔渐:“老朽陈福,乃是……”

他面色忽然变得古怪起来,紧紧的盯着孔渐,然后露出喜色:“你,你,你是?”

孔渐望着他,露出缅怀的笑容:“陈伯,是我啊,孔渐。”

“少爷?!”老者正是当年的陈管家,他惊呼一声,丢掉拐杖颤巍巍的跑过来,紧紧抓着孔渐的衣裳,竟然老泪纵横:“少爷,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孔渐连忙扶着他,掠过陈管家脉搏着,皱了皱眉头。

“少爷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陈管家欣喜的喊道,不好意思的擦去眼泪。他连忙转脸对着自己的孙子和仆人道:“快过来,见过少爷!”

“见过少爷!”那个叫做大建的少年和两个仆人都惊诧的望着孔渐,呆呆的喊道。

扶着陈管家进屋之后,寒暄了几句,孔渐才问道:“陈伯,我爹和我娘呢?”

陈管家叹口气:“少爷当年跟着那个仙长走了之后,没过两年,老爷和夫人也走了。”

“走了?他们去哪了?”孔渐急忙追问。

陈管家摇摇头,忽然又拍了一下脑袋:“对了,老爷临走前嘱咐过我,若是少爷回来,让我给您一句话。”

“什么话?”

“缘起缘灭,莫强求。”陈管家神色古怪的念出这句话,显然不明白当年孔俊为何这样说。

“缘起缘灭,莫强求?”孔渐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脑海中浮现爹娘往日的笑脸,忽然涌现出萧索之情。

物是人非啊!

“既然少爷回来了,那么这宅子的主人就还是您。您当年的房间我一直让人定期打扫,我叫下人去给您准备下。”陈管家笑着说道。

孔渐摆摆手:“不用了,陈伯。既然爹娘将宅子交给你,那就是你的了。”

“那怎么行?!”陈管家脸色一沉,有些生气的说道:“我是替老爷守着这个家,不是霸占这个家。这么多年了,我就盼着少爷你回来的这一天呢!”

孔渐微微一笑:“陈伯,我现在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你从小照顾我长大,这是您应得的。对了,我记得您今年才五十出头吧,怎么会……?”

陈管家被他转移了话题,摸摸自己的胡须淡然说道:“难得少爷还记得我多大。三年前生了一场大病,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幸亏少年现在回来,否则再过两年,说不定我就没机会见到您呢!”

孔渐刚才搀扶他的时候扫过陈管家的脉象,脉象虚弱,元气亏损,活不过几个月了。

不过既然孔渐回来,那情况自然会改变。

他沉吟一会,右手掏出一张符箓,虚空一扬,立刻烧成灰烬。孔渐将这些灰烬倒入茶盏中,递给陈管家:“陈伯,给。”

陈管家惊讶的看着孔渐施展“仙术”,嘴都没有合拢。他接过孔渐递来的茶,直接往嘴里倒,丝毫不犹豫。

喝完茶之后,陈管家顿时感觉原本麻木的身体重新焕发了生机,整个人都感觉轻飘飘起来,身体也有了力气。就好像年轻了二十岁一样。

“少爷,这,这……?”陈管家望着自己的手,惊讶的说道。

“刚才那道符只是补足你身体亏损的元气而已。陈伯,我这里有几道聚灵符,你将这些符分给家人,带在身上。虽然没有什么大效果,但是百病不侵,延年益寿还是可以的。”孔渐想了想,又掏出几张聚灵符,递给陈管家。

陈管家颤抖的接过聚灵符,郑重的放在怀里。这个时候的他才反应过来,十七年的时间,孔渐竟然丝毫没有变化,反而越发的年轻了。

再加上刚才孔渐给他喝的符茶,陈管家终于肯定,自家少爷一定成了传说中的神仙!

孔渐叹口气,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家。虽然景物和以前一模一样,但是父母亲已经不在,这里再呆下去,也只是徒增伤悲罢了。

他转身就准备离开,陈管家自然是不肯,孔渐好说歹说,才让后者放手。

“陈伯,回去吧。若是将来有缘,我们再见!”孔渐朝陈管家一行人挥挥手。

他最后一次看了一眼自己长大的村子,打出一道“御风符”。“御风符”在空中化作一道青色的风劲,漂浮在孔渐的脚下,带着他乘风飞走。

……

离开了家,孔渐难免有些失落。他终于领悟到,自己下山时,罗潜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孔渐,当你踏上修真之路的时候,就注定你和凡人之间,再没有交集。”

凡人寿命能够过百已经是难得,可是对于孔渐来说,现在活个三百也不成问题。随着他修为的增加,寿元会越来越长。

而且凡人看重的名利,对于他而言,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现在唯一能让他牵挂的,就是不知在何处的父母吧。不过孔渐也隐隐的有所感觉,自己的父母亲说不定也是修真者。因为孔俊和叶语从来就没有变老过,以前的孔渐或许不太明白,但是修真之后他却知道,凡人根本不可能驻颜有术的。

所以虽然疑惑不已,但是孔渐却没有太大的担忧。他坚信,自己和父母一定有再见的一天!

峰峦叠翠,云雾缭绕,若是在凡人眼中,倒是一处好地。不过在修真者看来,这里既不是什么洞天福地,又不是什么高人之所,所以这做不知名的山脉,鲜少有修真者在此修炼。

孔渐吐纳了一会,睁开眼睛。他刚刚踏足金丹期,一时兴奋,连夜赶路结果真元力不济,只能落在这座山上恢复。

“反正也无事,不如修炼剑符和幻符看看。”孔渐摸摸下巴自言自语道。

他刚刚进入识海准备查看剑符和幻符的修炼法门,忽然感觉一道强横的神念扫过。孔渐心里一惊,警惕的望着身遭。

“原来是个金丹期的小鬼啊!”一声冷哼,青色光芒浮现,一个马脸中年男子出现在孔渐的面前。

孔渐情不自禁的后退,瞳孔紧缩。

瞬移!至少也是出窍期的高手!

马脸男子轻飘飘的看了孔渐一眼,后者顿时感觉血气翻涌。

马脸男子刚准备说什么,忽然面色一紧,抬头望着天空。

“来的倒快!”他冷冷的说道,忽然看了一眼孔渐,右手掐了个诀。

孔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束缚着,飞到了草丛里面。

“严啸,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找个金丹期的小鬼头做帮手?!”阴柔的笑声响起,一个黑衣老者出现。他身形佝偻,三角眼中发出嗜血的光芒。

又是瞬移!

马脸男子严啸哼了一声:“毛乌,少说废话!你紧紧追着老夫做什么?想死不成?”

黑衣老者毛乌哈哈大笑:“哈哈,严啸。平时我还怕你,不过你现在有伤在身,一身修为发挥不出一半吧?!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把寒烟晶石交出来!”

被束缚在草丛中的孔渐心头一颤。寒烟晶石?

修真者修炼时,除了吸收天地灵气或者服用丹药之外,还有一种快捷的方法,就是吸收天地灵石里面所蕴含的灵气。

灵石分上中下三品,寒烟石就是上品。而寒烟晶石,号称是寒烟石的魂魄。只要将寒烟晶石放入石矿中,不用五百年,就能产生大批的寒烟石。

孔渐原本以为这只是传说中的东西,想不到竟然真的存在?!

严啸身形一震,浑身杀气翻滚:“你怎么知道在老夫手上?”

毛乌嘴角扬起,三角眼紧紧的盯着严啸的一举一动:“我亲眼看着你灭了那个小门派上下,能不知道吗?嘿嘿,你身上的伤应该不轻吧?”

毛乌自然忌惮严啸,要是换做以前,他看见严啸就会绕着走。毕竟一个是出窍后期,一个是出窍中期。虽然差的只是一个境界,可是实际上全是十万八千里。

严啸有伤在身,知道自己拖不得,他右手一扬,一把黑色镰刀浮现出来。

毛乌丝毫不敢懈怠,也拿出自己的飞剑。

孔渐在草丛里紧张不已。他可不是担心这两人,而是他很明白,自己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不论双方谁赢,都不会放过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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