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我拿出抽屉里的药片，吞了一粒。
“这是什么药？”
你后一步进来，眼神中充满关切。
“止疼的。”
我已经有些疲惫。
被你这样仔细关心，我不知是祸是福。
若没有这场病，我应该是个幸福女人。
等到了多年在等的人，没有因为时间和距离，就使爱情变淡。
有这场病，我就是悲哀的。
你时时刻刻的关心，都是在提醒我，我已经配不上这份爱情。
“不能乱吃止疼药，我已经预约好了国内最好的专家，明天我们启程，我带你去看看，也许有好的治疗方法。”
你预约了专家？
我感到一阵心痛，明知道没办法治疗，你还是不放弃。
“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尝试，我不想再听到医生那些令人绝望的语言。”
你根本不知道，每次面对医生的那些话语，我的心是多么痛。
“宝贝，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来说是灾难，可我还是想竭力让你好起来，哪怕希望渺茫。”
你捧起我的脸，深情凝视我的眼睛。
你的眼神清澈，就像一把重锤，敲击着我的心。
希望，我也盼望有希望，现实是根本没有希望。
“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我躲开你的手，喝了一口茶平缓心情。
可以接受命运的我，无法接受你的深情。
抱歉。
是我悲观也好，是我不愿拖累你也罢。
总归我做不到。
“我们的约定可是一辈子呢！半途而废，不是你的性格，为了我，尽力去配合治疗。嗯？”
你的声音磁性中带有我无法抗拒的柔情。
一辈子！
年少时根本不知道一辈子意味着什么。
约定和诺言，轻易就许下了，实现起来才知道有多难。
“我尽力。你也做好最坏准备。”
考虑良久，我还是答应了你。
勉强自己的心，试着去接受那个渺茫的希望。
也知道根本没有希望。
你好像很满意我的回答，放心把我拉到沙发上坐下。
你坐了办公桌的位置。
我终于有机会看到你工作的一面。
这些年，我们每次见面，都分外珍惜时间。
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却只字不提工作。
一年中休息的时间是有限的。
即便是这样，也会拼命挤出更多的时间陪伴彼此。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的专注，是我从未见过的样子。
午饭时间，你牵着我的手，美其名曰：“体验一下你们公司的工作餐。”
其实我知道，你只是想向全公司宣布，你是我的丈夫。
我在所有女员工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吃完了工作餐。
她们羡慕我有你这样的丈夫，嫉妒我连吃饭都有你喂，恨我抢走了你这样的优秀男人。
我看的懂那些眼神，你旁若无人的秀恩爱，更是直接给公司的女员工心头泼了冷水。
我再也不想来上班。
突然间发现，自己根本受不了这种眼神。
索性，你并不打算继续这种事情。
下午忙完，你就牵了我的手，一起回家。
“中午你有些不地道。”
坐在车上，我仍然有些抱怨。
或许是我生在福中不知福，但我觉得，你的做法有些决绝。
“男人给老婆最好的礼物，应该是安全感。我也只是给了你安全感。”
你一边开车，一边解释了原因。
我默默垂下了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你确实给足了我安全感，也让我感受到了幸福。
作为女人，我该感到高兴才对。
可一想到这个病，我实在高兴不起来。
回到别墅，我又看到了你亲自下厨做饭。
“我至今不会做饭，都是你惯的。”
我疲惫笑了笑。
像我这样的女人，也就你能容忍了。
不会做饭、不会洗衣、不会做家务。
“我觉得，女人天生应该美美的，厨房油烟太大，不适合保养皮肤。”
好吧，我输了！
你的道理永远能说服我，偷懒就用你的道理就好。
吃着你做的晚饭，我心里一暖。
你考虑到了我的牙疼，做的晚饭有些像婴儿辅食。
基本不用嚼的。
有你这么细心的丈夫是幸福的。
吃完晚饭，我照旧品着红酒，看一本管理学的书。
“以后改改这个红酒养颜的好习惯。”
你洗完了碗筷，拿走了我的红酒杯，替换给我的是一杯茶。
“管的真严呢！”
我忍不住吐槽一句，想起给我培养这个好习惯的人也是你呢！
“也就我还能管的了你。”
你真说了句大实话。
除了你，谁的话，我都得掂量掂量再听。
睡觉前，你已经收拾好了旅行箱。
看你装了三套睡衣，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大概要带我去住院。
我不敢问。
刻意回避有关于病的事情。
我珍惜这种短暂的幸福，哪怕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贪婪。
不该眷恋你的爱。
真正为你好，就该绝情推开你。
可这份理智，我做不到了。
次日，你开车带我跑了趟长途。
都城肿瘤医院。
我见到了年迈的老教授。
他看了你递过去的各项检查报告，眉头已经皱起。
“应该早点手术介入治疗的，拖到这么晚，居然没做手术切除病变组织。”
老教授露出惋惜的神情。
我惭愧低下了头。
陈可曾经提过手术的事情，当时我就不敢面对，果断拒绝了。
如今，到了为错误买单的时候。
“不知道手术可以彻底解决问题吗？”
你的目光中第一次露出了不确定的神情。
可能也只有在我的事情上，会让你有不确定的时候。
“目前的检查结果来看，只有左侧肾脏出现肾衰竭的状况，我的建议是切除左侧肾脏，先延长存活时间，也为寻找肾源争取时间。”
我突然发现了医院规模不同，医生的经验就会不同。
陈可是个好医生。
他提出的手术方案是切除牙龈病变组织，检查之后也发现，切除也是无用了。
他局限于牙科，没有肿瘤科医生的全局观。
“牙龈……”
我想问，又不敢问。
仿佛只要和牙有关，我就会信任陈可多一些。
“那里实在是个微创手术，我建议住院，接受系统治疗，针对你的特殊体质，我们医院有进口的药物，你是可以用的。”
原来，真的有我可以用的药。
我纠结的看了看你，你很肯定的对我点头。
我已经明白了，医生给了你希望，你自然要试试。
“好吧。”
即使我答应了，心里还是没有丝毫把握的。
其实，就算积极治疗，也有效果，我还是配不上这么优秀的你。
离我们年少时期盼的爱情，差了好远。
不知该不该庆幸你的专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