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斗战场中,此刻只要是还在这战场中的弟子,无论实力强弱,均是满脸恐惧的盯着一个方向。西边,就在离得晋级虹束不远的地方,那片被热血般的殷红所染红的天空。
大地隐隐颤抖,劲风低低呜咽,从那片天空中传开来的悲鸣,与那犹如逝子之痛的狼嚎呜咽,无不重重锤击在每一个的心头。
战场中央,群山之巅。去而复返的副院长与四长老并肩而立,遥望着西边天空,二人脸上均是泛着不同程度的凝色。
“是煞狼吧,这是要自爆么?古辰还没到吗?”
“副院长,你看是不是让人制止,这个小家伙的天赋一向惊人,是这些年来为数不多的几颗好苗子,就这么葬身于此,是不是可惜了。”四长老那刀削般的皱纹紧缩在一起,眼中有着一抹不舍。
“这是天地大乱斗,有生有死,天道循环,再正常不过,而且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就算你我强行干预,将其救下,你觉得他以后还会振作起来吗?”
副院长眼眸中泛起一丝丝波动:“我们能做的,只有将弟子们送进来,再将欲要出去的弟子带回去,其他的,不是我们可以强加干预的。”他语气低沉,显然对即失去煞狼同样感到痛心,这个地院中出类拔萃的弟子,也是他这些年关注的为数不多的几人之一啊。
“明白了!”四长老不忍的别过头,不再去看那已极尽血色的天空。
……
唰!
崇山间,已经离得血色天空很近的一座山尖上,古辰骤然停下前冲步伐,脸色骇然的向前望去,当目光触及那被悲哀完全充斥的天空时,双掌都是不由微微颤抖。
“煞,煞狼大哥……”
咻!他双腿猛的一蹬,身化惊鸿,不顾一切爆冲而去。
与此同时,晋级虹束下方,那十数个天院弟子聚做一团,纷纷眺目向那血色半空,眼露骇然。
“这股波动,都快赶上帝傀境三阶了吧,什么时候地远里还有这等惊艳之辈?”
“不对,照之前记录来看,这一届参加天地大乱斗的弟子中,最强的只有信长生和煞狼,两者均是帝傀境一阶,不可能有帝傀境三阶的存在。”
“该不会是黎阳老大遇到什么麻烦了吧,不可能啊,黎阳老大可是六阶存在,那这股气息……”
“行了,废话少说,过去看看就是,帝傀境三阶,虽然不错,但在我们面前还掀不起多大浪头来。”
言罢,只见十数道声音同时腾空而起,不做停留,猛然朝那一个方向暴掠而去。
……
血色中,魔夜天狼傀那颗狰狞的狼首开始缓缓俯下,望向被血芒包裹住的信长生,狼目中浮起浓烈杀意。头顶上,煞狼仰望天际,寒目中充斥着对逝去兄弟的怀念。
“兄弟们,我来了……”
他许许低头:“信长生,随我一道,堕入那轮回地狱吧!”
双臂猛颤,眼目中闪过一道痛苦,他用力收拢双臂,并于心脏之上,而后就在十指触碰到心脏的一刻,双臂再度猛力舒展!
轰!轰!轰!
滚滚沉声如那九天雷声般从天而降,空间自头顶上片片坍塌,破碎的空间碎片在强大的气息包裹下,没入那如墨般漆黑的深邃裂纹之中。
嗡!
下一刻,以煞狼为中心,一点宛若实质的鲜艳液滴自其心脏处许许渗出,悬于虚空。旋即只见那一点血液突然疯狂震动,恐怖的气力涟漪自其上一圈圈爆发开来。
彭!彭!彭!
涟漪所过之处,被血色覆盖的天际顿时响起惊天爆炸声,一团团血芒接连翻炸而起,四溅的光芒仿佛是一朵朵刺眼的血花般灿烂,恐怖的爆炸波浪潮水般绵延千里,山脉之间,被这股冲击波浪波及之处,山石翻滚,巨石从山巅一直滚落至山脚,化为漫天碎石。浓烟滚滚,若末日之景!
“不,不……黎哥救命啊!”
爆炸声中,眼见着血芒爆炸已至身前,信长生再升不起丝毫的对抗之心,煞狼拼着自爆而祭起的力量,早已超过他所能承受的极限,此刻别说是逃脱了,就连一直将他护于身下的弥勒长生傀都是尤为虚幻起来,眼见着就要彻底消散。
“哼!区区一阶自爆,能奈我何?”
“炎雀!去!”面对那同样朝他袭来的爆炸潮汐,黎阳突然抬起右掌,食指指向信长生所在处,右臂猛然一震。
咻!
其身遭空气顿时扭曲,指尖上,一点红炎飘荡而出,啵的一声,炎力翻转,化为一道极为微小,但勉强能看出有着小鸟模样的虚影。
小鸟虚影与那漫天血芒比起来,虽然不可同日而语,但就是这么一个尤为精致的小身体中,竟像是蕴含着海般磅礴力量般,让人不可小觑。
呦!一声尖啸,鸟状虚影爆射而出,呼吸间便已没入血芒之中,径直落于信长生头顶上。
轰!轰!轰!
就在虚影刚一定身之际,爆炸声轰然而至,包裹在信长生周围的血芒尽皆狂暴,恐怖的压缩力与傀力悍然撞击,随即这片空间便被那震耳的爆炸声淹没。
“噗!”
天际上空,煞狼仰头爆喷一口精血,这已经是他体内所剩不多的一滴滴精血,如此残躯,也是留着无用啊!
他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皮,再望一眼这战斗了数十年的热血天地,却发现无论如何也难睁开一丝,起伏不定的胸口中,每当一口气被他吐出,那起伏程度就弱上一分,几个呼吸下来,几乎再见不到最微弱的起伏。
“煞狼兄!”
后方百米处,萧鼎山和阳天不顾还残留在空气中的爆炸余威,飞速落至煞狼身旁。
“煞狼兄,你何以如此啊!”他们想去抱住那具正急速下落的身体,却发现早已成了血人的煞狼,浑身上下尽是一个个可怖的血洞,没有一处完好。
“煞狼大哥,走好!”阳天抹了把滚落脸颊的热泪,别过头去,不忍再去看那残破不全的躯体。
腾!落地,站定,萧鼎山小心翼翼的将这具躯体安放在地上,默默念了几句。
“嗯?”突然,只见他面色一变,猛的转身过来,凝视着空中还未完全消散的两团气力涟漪,因为被滚滚浓烟包裹,并不能看清楚里面,但就在那浓尘后面,他隐约感到两股令他心悸的气息,正在疯狂攀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