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花落有时。”皇帝淡淡地说。“不是一个时期的人啊!留不住的终究留不住,该离开的终究要离开。”苍老、枯寂的声音传遍落日余晖,在皇泽耳边久久不散。
“大世起,风云幻。”金光闪闪的瓶子突然间失去了光泽,但并没有变得漆黑,而是实打实的透明。一点点光源柔和的照在桌子上,半天没有变化。虽然皇帝的声音是从瓶子中传来的,但皇泽并没有看到什么。
皇帝的声音就像鬼怪般,没有源头、随风而动。又好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亦或者是来自皇泽的内心。余晖门早已消失不见,那条充满坎坷、布满荆棘的路,也像它出现时那样悄无声息,凭空消失的无影无踪。
落日余晖内唯一的东西就是那张桌子,那张发出皇帝声音的桌子。皇泽推测,这张桌子既然能承受住皇帝的威压而不灭,并且还可以作为皇帝与外界联系的载体,它绝不简单,应当是一件极强的神器。
白色的纹路在那张桌子上出现,就像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点燃了一样。并没有想象中的刺眼光芒,也没有什么神圣的事情发生,貌似只是突然的、诡异的、毫无准备的亮了起来。然而下一刻,白色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
它们像蛇群一样扭动着、缠绕着,却没有丝毫的声音传来。那仿佛是一种诡异的仪式,令皇泽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他只觉得这种白色的纹路,像在哪见过一样,似曾相识。他盯着,不断缠绕着的白色纹路。
它们仿佛知道了,皇泽在目不转睛的观察着它们。于是它们像有智慧的、处变不惊的、仿佛早有准备的,迅速变化着。皇泽瞪大了眼,死死地盯着不断缠绕着、变化着、游走着的白色纹路,“这是一场持久战!”
皇泽在心中暗暗想着,仿佛吃起般的目光丝毫不曾转移,注意力前所未有的集中。白色纹路从缠绕的、密密麻麻的蛇形,缓缓转变成分散的、单一的、孤独的未知形。皇泽皱了皱眉头,深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眼前的这个诡异纹路,极有可能是落日余晖和皇帝之间的某种联系。皇泽周围的光源像受到了什么牵引一样,缓缓的朝着桌子聚集而来。当最近的光源聚集到桌子上的瞬间,突然消失不见,皇泽愣住了。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他唯有小心小心再小心。光源还在不断的聚集着、消失着,那些白色的纹路像真正的蛇群一样,扭动着、吞噬着那点点光源。朵朵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花,悄无声息的绽放。
它们一开始并没有颜色,和桌子上的瓶子一样透明。当它们有颜色的时候,已经绽放。皇泽心惊了,这是什么花?竟然能和神器比肩!可惜花并不能开口说话。它只是在静静的绽放着,让皇泽毫无准备的变色着。
紫色的茉馨曦、蓝色的岚存希、白色的光耀煌、绿色的春满园、红色的颜熵秭、黑色的末墟坠、黄色的枫兮狩、银色的望月怀、金色的圣鳞启、无色的殕无銘。
到了这一刻,皇泽终于认出了眼前的花。十朵花,十种颜色,十种寓意,十种过往。
“紫色的茉馨曦,代表着浪漫。蓝色的岚存希代表着忧伤。无色的殕无銘,代表着无敌。银色的望月怀,代表着思念。红色的颜熵秭,代表着热烈。黄色的枫兮狩,代表着收获……”皇泽喃喃道,一口气说了出来。
“如你所见,所愿所闻即所得。”皇帝那充满沧桑感的声音悠悠的响起,“不要惊讶,这是千年之前的一幕。”皇泽震惊到无以复加,颤抖着道,“什,什么?千年之前?十花齐放!”
“没错,十花齐放。”皇帝淡淡地说,“那是属于他们的荣光,我亦曾仰望,但注定坎坷。我的荣光已经到来,这是属于我的荣光。”皇帝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我不甘,也不愿,更不服。什么一切已明明中注定!”
“我不管,也不想问。十花齐放,换天下一个太平。世人皆知吾为杀戮者!却不知吾为何这么做。”皇帝激动的说道。皇泽默默的听他说着,静静的倾听,暗暗把他说的记在心中。
“那是一个璀璨的时代!那是一个耀眼的盛世!我一路杀伐,坎翻了禁区,砸破了神殿。接着冲破屏障,将霸域打穿。来到那个名为虚无的地方,就是在那个地方,我看到了十花齐放。我没想到,噩梦来了。”
皇帝的声音重新恢复了平静,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他静了很久很久,像是在回忆什么似的,“我从华夏大陆一路杀到虚无,但从没人给我说过,十花齐放代表着什么。它代表着毁灭、杀戮、战火燎原,葬下一个世界。”
“那可是一个世界啊!无数条生命就这么被抹去了。”皇帝的声音充满了悲哀与无助。皇泽愣住了,堂堂逆天杀伐的王竟然会悲哀?“究竟发生了什么?”皇泽轻声道。
“我杀戮是为了这个世界,是为了保护华夏大陆。千年之前的华夏大陆,虽然强者辈出,但歧视它的人更是数不胜数。”皇帝顿了顿,继续说道,“在经历了某些事后,我才明白,唯有杀戮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
“华夏大陆是一个很神奇、很特殊的地方,我一路杀伐,就是要告诉那些外来者,我华夏大陆并不是谁都能来的。”皇帝的狂妄在这一瞬间展露无遗。皇泽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华夏大陆并不是谁都欢迎的。”
“小子,我有一事相求。”皇帝突然说道。“嗯?我能帮上什么忙?”皇泽一脸懵逼的说。“你有仇未报,我有事未了。我想问问他们,何为对何为错!你们确实很强,强到无人能敌。所以在你们心里,众生皆为刍狗。”
皇帝喃喃道,“我们的生死全凭你们的心情,你们不高兴了,随手就是十花齐放。而我们,只能被动的接受,然后死去。所以,我问你甘心吗?”皇泽的心中似乎被愤怒点燃了,“他们是谁?我们又是谁?”
“他们是主人、是神灵、是造物主,我们是奴隶、是凡人、是被造者。要不是华夏大陆很特殊,能自我保护,我们早就没了。这个秘密是从上古时期就开始探索的,只不过我忍不住不想等,所以我一路杀伐。”
“这样啊!”皇泽淡淡地说,“请前辈收我为徒!”他缓缓跪下,凝重的吐出这句话。空气仿佛凝固了,“我收了。”皇帝不带丝毫迟疑的说道,“为了华夏大陆,为了我们的家,我要求你全力以赴。”
“呵,家?在哪?”皇泽冷冷地笑了。
“这个世界与我何甘?谁又知道华夏大陆有九层?”皇帝喃喃道,“我当然不是为了华夏大陆,我是为了那些逝去的亲友!没有你们,这个世界即使毁灭又怎样?我可不想一个人,苟活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