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生是一场没有预告的电影,那我无疑正经历着情节中最狗血的桥段,毫无防备的,就将我推到了一条岔路口,可不管我选择哪个方向,都看不到尽头……或许我本就是矛盾的,总是心口不一,因此在纠结中挣扎!
倒是云娴率先坦然一笑,说道:“你们聊。”
她拿着吉他坐回之前的位置,和米彩聊起了天。
“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林简手放进防晒外套的口袋里,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而我却不敢去直视她的眼神……
我沉默着,几口抽完了手中的烟,把烟蒂在垃圾箱上按熄,这才看着她那曾几何时与我没有任何距离的脸庞,沉着声音回答她:“这很重要吗?呵呵,是与不是,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林简往阶梯上边走边说道:“明天下午,我会给你打电话告诉你地点……如果你号码没换的话……”
“没换。”
我看着林简消失在路口的身影,又看了看洋溢着惬意的路人们……仿佛,快乐都是他们的,而我什么都没有。
“人都走远了,还在看什么?”
不知何时,云娴站在了我身边。
我摇摇头,将烦绪压在心底,转身对着云娴做出一个自认为很轻松的微笑,问道:“路演怎么样了?”
她白了我一眼,似是在鄙视我的口是心非,也没有拆我的台,顺着我的问题应道:“还不错,你那个叫阿bin的朋友确实很有这方面的潜力!”
将心思转移到路演上,我终于有了一丝烦绪上的缓解,把视线移到正和乐队演唱的阿bin身上,也许他才是我们这些人里活得最明白的那一个!
和云娴一起回到阶梯,米彩正好抱着孩子和她的丈夫站起身来,她对我说道:“抱歉,安文,我们临时有些事情需要去处理,可能得先走一步了……”
我朝他们一笑,表示理解:“你们今天能过来帮忙,我已经万分感谢了,你们有事的话就先去解决你们的事情吧,倒是我麻烦你们了!”
“好啦!”云娴和米彩拥抱了一下,说了几句悄悄话,两人皆是笑了笑。
云娴目送着她的朋友离开后,便坐在阶梯上,望着海河两岸的大厦,一言不发。
我也需要安静,但目前尚不允许,因为钟耀在后面叫了我一声。
走到他旁边坐下,他迫不及待问我:“林简跟你说什么了?”
“你一个大老爷们,能不能别那么八卦?”
“这不是好奇嘛!快说说!”
我叹了口气,朝钟耀摊开手:“来根烟。”
钟耀掏出烟盒,取出三根烟,我接过其中一支,明顾又给我递了火。
烟雾从鼻孔中冲出,我望着河面一阵失神,直到烟燃了一半,我才缓缓说道:“她有事情想跟我说……”
看着我怅然若失的表情,钟耀欲言又止,最后叹息着拍了拍我的肩膀,随着我的失落陷入了沉默。
倒是明顾,他有些乐观的猜测:“她不会是找你复合的吧?”
我闷哼了一下,有些不以为然,可胸膛里的心脏却出卖了我,像是被触动了一样狂跳不止。
“可能吗?”我自嘲的笑了笑。
与此同时,我真的在脑海中猜测林简要说的究竟何事,但我不会傻到真去认为她会找我复合,因为她不是这样的人。
我就这么坐着,心已经不知飘向了何方……
……
时间来到晚上八点,在几首狂热的歌过后,阿bin正唱着调子较低的抒情歌曲,毫无疑问的是,这场路演是成功的,单就路人而言,就有许多扫码关注了我们的G和弦音乐工作室。
这时,云娴从阶梯下走上来,将吉他交给我,笑道:“今天我的任务圆满完成了,我就先走了!”
她朝我摆摆手,说了声:“拜拜,安文!”
便朝着天河城地下停车场的方向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林立的大厦间。
云娴走后,钟耀和明顾也告别了我。
他们的离去,预示着这场路演走向了尾声。
而我也该走了,哪怕我是工作室的负责人之一,但我此刻心力交瘁。
我挤到阿bin身边,跟他说明了情况,他表示理解我的感受,将收尾工作给揽下,让我回去好好休息。
……
我走在前往津湾广场地铁站的海河边,水中倒影出我疲惫的模样,我好似看到了一个男人,前几年无忧无虑、逍遥自在,而现在他一身烟味,两眼无光,满脸憔悴……当水面的波纹稍停了些,我看清了男人的脸庞,原来竟是我自己……
如果生活也有等级,那我无疑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或许在别人看来,我还算像个人,但只有自己才清楚,我的内心多么空洞!破碎的家庭、失败的爱情、丧失的斗志、冷却的热血,以及看不见的未来……在喧嚣热情的世界里,我的心却无比凉薄、孤独……
一路浑浑噩噩回到了酒店,我用被子盖住全身,仿佛它能将我剥离在世界之外,这一片微不足道的空间,却给了我最大的安全感……
……
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将我吵醒。
我几乎是瞬间便清醒,拿起放在枕头边充电的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那串我曾经倒背如流的手机号码,内心顿时一阵悲凉。
“醒了吗?”
“刚醒……”听着她略带着温柔的声音,我忽然就感到无比忐忑与茫然,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于是我又沉默了。
“地址我通过短信发给你,你随时来,我一直在。”
不等我有任何反应,林简便挂断了电话。
我自嘲一笑,嘲笑自己,也嘲笑我们早已走散的爱情……曾几何时,我们每次打着电话,都腻歪着不愿挂断,反观现在,我们却像是两根短暂相交,而又互相远去的两根线,心不在了,自然也就生疏了……
在惆怅中,我怀着对她要诉说的事情的疑惑,将自己收拾干净。
向钟耀借来了那辆凯迪拉克XT4,我坐在驾驶位,将林简发来的地址输入在地图导航上,终于踩着油门,去赴这场物是人非的约。
大约半小时后,我把车停在了五大道的一处可停车的道路边。
一间十分清净却不失雅致的咖啡厅小院里,我和林简坐在一张木质小桌两边。
她今天将头发挽成了丸子头,身穿一件卡其色的薄纱上衣,洁白的玉颈上戴着一条价值不菲的项链,其右手腕处更是一只镶着钻石的手镯,仅是这一只手镯,便能抵过我衣柜中所有衣物的价值,更别说她还挎着奢侈品包包……
我一只手捏着杯子的把手,另一只手拿着勺子,不安的将咖啡上的拉花搅散,企图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情感……
终于,是林简打破了沉默:“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
“就那样吧。”
“我听说……叔叔阿姨……”
她直视着我,我却避开了她那令我有些怀念,又有些窒息的眼神。
“别说了,你应该说你该说的事情,其他就事别提了……”
我搅动着咖啡的手更加用力了,就好像我们曾那么用力的爱着,最后她却无声的离开了我,将所有的痛苦都留给了我,她凭什么可以置身事外?!
她依旧直视着我,两手捧着杯子,缓缓地转着。
默然中,她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盯着小院外路边的一棵海棠树,缓缓的说:“袁暮云是个很优秀的女人……”
我忽然不解地看着她,也许她误解了我和云娴的关系,于是我下意识的想开口解释,她却以一种带着释然的语气继续开口说着。
“我要结婚了……”